玉恆的辦法很簡單——他承認自己比不過那個德國留學生,既然比不過,那就不比了。他直接動手,把那個人宰了就是了。
死了,不存在了,等於沒有了,也就無所謂比較了。比賽都取消了,哪裡還有什麼輸贏?
但是,取消比賽的目的,是爲了得到小黛,而不是犧牲自己,所以他並沒有操起一把菜刀直奔對方而去,而是不聲不響的耐下性子。很細緻的提前做起了準備。
花了好幾天的工夫,他把葉金童的底細打聽清楚了——將軍的兒子,當然不是輕易可以動得的,不過這個兒子在這之前沒有和任何人結過仇怨,出出入入都隨便得很,並不懂得自我保護,身邊也不見保鏢。但是他也從不亂跑,所去的都是繁華體面的地方,而在那些地方,根本沒有玉恆下手的機會。
玉恆不着急,繼續用眼睛看,與此同時,他若無其事的去向小黛賠禮道歉,因爲這一次是心懷鬼胎別有所圖,所以他收起了他那股子陰陽怪氣的可恨勁兒。還真把小黛哄好了。縱每貞亡。
要說殺人,當然武器是頂重要的,弄把快刀對他來講是完全不成問題,可是想要得到手槍,就很困難,甚至根本就是做不到。他想那個女人家裡肯定藏有手槍。不過讓他到希靈的房間裡去探險,他還真是不敢——他承認自己有點怕她,儘管她平時對他不打不罵,一直是以禮相待。
除此之外,這事他須得親力親爲,不能去找幫手。幫手和刀子一樣,他隨時都能找到,然而這一回的行動非同尋常,一旦出了紕漏,他怕幫手會暴露自己,謀殺將軍的兒子。一旦暴露就是掉腦袋的大罪,即便不暴露,自己也算是落了把柄在對方手裡,從此以後,萬一受制於人可怎麼辦?
所以這事他誰也不能依靠,不但不能依靠,而且還得把嘴閉緊了,事前事後都不能露出絲毫馬腳來。
玉恆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加緊的跟蹤葉金童,把葉金童的活動規律摸了個透。天氣越來越熱,已經到了盛夏時節,玉恆像瘋了似的。一切都顧不得,只如同鬼魂一般,葉金童到哪兒他到哪兒,有時候藏在葉公館對面的角落裡,他盯着葉家的大門,一盯能盯一晚上,被蚊子咬出滿頭滿臉的紅包。何養健偶然見了他的模樣,還特地支使夥計出門買了幾盒子蚊香回來,並且說他:“怎麼越活越回去了?自己不會照顧自己了?”
玉恆到了這個時候,也發現自己像是天生的心機深沉,心裡頭磨刀霍霍了,臉上卻還能很自然的笑眯眯:“叔叔,我這幾天表現挺好吧?”
“好?好在哪裡?”
“一直都沒和人打架呀!”
何養健想了想,隨即點點頭:“倒是的確如此。怎麼回事?轉了性了?”
“小黛嫌我不文明,我想現在讓我重回學校唸書,我是肯定做不到了,不過我可以管管我的嘴,當着她的面不罵人,也儘量少招災惹禍。”
何養健聽聞此言,當場發出了一聲詫異的感嘆:“嚯!”
然後他也完全沒有多心,只想愛情的力量的確是偉大,玉恆也果然是希靈的兒子,對於談戀愛這樁事業,竟然會有這樣大的熱情。不過玉恆若是能夠因此學好,倒也是自己的意外之喜——何養健並不承認自己對玉恆傾注了希望和心血,不過眼看着玉恆做混混,他時常是在夢裡都感到痛心疾首。如果是小威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他或許還不會這樣難過。
他總覺得小威和自己可能是沒有任何關係,雖然這只是個猜想,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小威的確是各方面都不像他,也不像其他的任何人,只像春美。他若是個女孩子,興許可以活得更合適一些。
所以,他對小威一直是不大用心,他總覺得小威是個沒有思想的孩子,自己和他心意不通,沒什麼可說的。
玉恆就不一樣了,玉恆的感情激烈而又豐富,他被這個崽子幾次三番的氣到要死。和玉恆在一起,他時常會感覺自己活得十分生動,喜怒哀樂此起彼伏——以怒爲主,他這樣一個完人,竟然養出了個小混混,真真氣死他了!
玉恆就這麼哄住了小黛,哄住了希靈,也哄住了何養健。而在另一方面,那些和他一起謀劃着“打天下”的野小子們,也完全沒有看出他的異樣來。他晚上不大跟着他們吃喝玩樂了,他們也覺得挺正常,因爲知道他心裡裝着個小姑娘,每天都得和那個小姑娘見上一面。如今天氣這麼熱,白天不大適宜出門,晚上太陽落山了,他還不趁着涼快約會去?
在所有人的疏忽之中,玉恆弄到了一把飛快的刀子。這刀子的刀身狹長而尖,一刀捅進心窩裡,一下子就能要人命,血都流不出來。動手之前,他從外面誘了幾隻野貓野狗回來,然後趁着家裡沒人,他在後院裡一刀一個,解決了好幾條狗命。野貓更爲兇悍靈活一點,但是更合他的意,他對着野貓練刀子,手法很精妙,一下子都沒被野貓撓傷,而讓野貓們步了野狗的後塵。
刀子他用熟練了,又反覆的磨了又磨,武器的問題便算是得以解決。接下來是找機會——機會可比武器難找多了,他這可是暗殺!
幸好他如今已經對葉金童的行蹤瞭如指掌,他什麼時候愛去哪裡,他全知道。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機會,也終於被他找到了。這天晚上他躺在家裡,心裡演練着明天的行動步驟——明天晚上,如果一切正常的話,葉金童傍晚會去公園看露天話劇,而且是同他的朋友們去,不帶小黛。話劇總是要到天黑時纔開幕——天黑,公園裡還有樹林子,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到下手的機會。
得手之後,就把他的屍首往林子一扔,人不知鬼不覺。從此,小黛就又是他一個人的了。多麼好!
這樣一想,玉恆在黑暗中笑了笑,因爲實在是一點睏意也沒有,所以開始饒有耐心的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