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道的藝術家(一)下水道

又來了大案子了。

“師兄又出事了。”接到電話之後我立馬通知師兄大樹。

“恩,知道。”

比我們先到的是法醫那邊的薛成濟前輩還有他的助手,一個叫鄒蕪的小姐姐,好像還有一個叫賀天的男生,我跟賀天相對來說熟一點,之前聚餐的時候聚在一起吃過飯。這個鄒蕪的女生,是一個好人,一個正常人,一個狠人,就是在案件經常發生的時候,她都能逼迫着薛成濟前輩能夠快速高效的完成任務,並且還能把地方處理的乾乾淨淨的,極度的厭惡加班。這個小姐姐真的就是那種乾淨,獨立的新時代女人,沒有半點廢話,平常的時候性格又好,真的的是個好人啊。

薛成濟前輩這個人吧,男人在中年的時候總是會出現一系列的問題,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工作的,更是,形體走形,腦袋上面比較涼爽,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之後,就會有安逸的感覺,所以薛成濟前輩就是有一點點的發福,只是一點點,據說他年輕的時候的工作效率也是很高的,那現在就有一點點輕微的慢了下來,只是一點點而已,但是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

但是鄒蕪小姐姐硬是把他逼得速度提了上來,每每都是在抱怨說鄒蕪的到來讓他有體會到了剛到警局報道的痛苦了。

我們到的時候,薛成濟他們已經上來了。

“來了。”薛成濟衝着我們擡了擡下巴,鄒蕪倒是跟在老薛的後面仔細地注意着細節。

看我四處亂看,老薛衝我努努嘴,表示鄒蕪管的太嚴了。

我略表同情,漬。

“恩,怎麼樣。”

“現在還不能判斷死者的身份,太亂了。得帶回去檢查。”

旁邊的人已經把這個人從上面提上來了,這個人是被白色的屍袋用吊車給鉤上來的。

隨着巨大的白色袋子的出現,熏天的氣息也跟着冒了出來。

而那個白色的袋子的表面冒着一層綠色的浮游動物,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來他們在蠕動。

而且還分辨不出來是裡面動還是外面動。

一些受不了的人當場就吐了出來。

就一眼,我還沒來得及多看,師兄就把我的眼睛捂住了。

師兄……還真好啊。

“……啊,小劉你別看了,你去給這些商鋪問問有沒有見過可疑人員的。”黑暗下就聽見師兄義正詞嚴的說。

“好。”我連忙答應下來。

這個案發現場就在文創路的一個小道上,這裡人來來往往的還是比較的多,商戶也很多,而且從現場的車輛停放來看這個地區應該作案的時間和監控比較的好翻。

但是這幾日的天氣不好,看是大太陽的,突然間就能狂風大作,下起瓢潑大雨的。尤其是在夜裡的時候,淅淅瀝瀝的從黃昏下到清晨。

而這幾天都雨就比較的大,時不時的來一場,出行的人比較的匆忙,而且對於這些監控措施的破壞也挺大的。

“大樹,我先走,局裡還有點事,你趕緊整理完之後跟隊長彙報啊。”老薛帶着屍體趕緊跟着走了。

“嗯嗯。”

老薛他們走了之後,這邊的人一下子少了很多。難聞的氣味也把周圍看熱鬧的羣衆趕走了許多,一下子空曠了起來。

“報案的呢?”大樹問着現場的民警。

“哥,你等下。”

說着一個小警察就把人領過來了。

報警的人正是市政的工作人員,一箇中年男性很乾練,身上還套着紅色的馬甲,一個普通的工人,身上臉上也都能看出來他的工作屬性。

“警官好。”男人被叫過來面對警官有些緊張。

“恩,說說發現的過程,不要遺漏了細節。”

“哦,是這樣,這不是這幾天一直下雨嘛,本來這邊不積水的,然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裡就突然積水了,我們也是接到投訴過來的。就想着下去探查了一邊,就下去了,然後在裡面就發現了一個飄着的這麼大的一個東西,看着像個人樣,底下黑漆馬虎的我們也看不大清,都以爲是個落下來的塑料袋什麼的,我們幾個人壯着膽子,就往裡面看了看,臥槽,真是嚇死我了。真是個人,那人都泡的浮囊了。造孽啊。”男人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後怕。

“嘶,就在地下。”大樹聽了有些驚訝。

“對對,咱們這就這一處能下去的。”男人指着這個井蓋說道。

“行,那你發現是在底下的左邊右邊。”

“右邊。”男人想了想,趕緊說到。

“老周,幫我看着點,我下去一趟。”大樹往裡面看了一眼,裡面還有人,已經不像當時一樣黑漆了,有些光亮,透露出裡面的陰森,就像猙獰着血門大口的怪物要把人拽進去。

底下骯髒泥濘不堪,這個四通八達的地下網絡,常常被人忽略,沒有幾個人能看上它,但是這個光鮮亮麗的城市就是靠他來承受那些不能出現在表面上的東西,也有一些人靠它爲生。

“你別下了,物證的人下去了一趟,該弄得都弄了。”老周看着這個洞口,有些嫌棄。

“我不放心,還是下去吧。””說着大樹就換上了工作人員的衣服,進洞裡面去偵察。

一層層的衣服被大樹包裹住,薄薄的幾層阻隔了一些骯髒,但是氣味還是能進來的。

這幾天是一直下暴雨,工人們把淤積通開,地上的積水一股腦地涌了進來,所以裡面的水還是很深的,痕跡被水沖刷的很難在找到了。

這就像是在海邊辦案,海水把痕跡全部給洗刷掉了,但是這裡也還真是啥也沒有。

進了底下,還有一些物證科的人拿着那些東西在水裡來回的走着,他們還在鍥而不捨的收集着。

這羣人不是衝在一線的警官,他們是隱藏在這些警官後面的工作人員,他們也是必不可少的人。

“大樹。”

“”老馬,有東西嗎。

“啥也沒有,我估計是在上面把人給殺了,拋屍下來。你看着啥也沒有,就拿有個被勾破的褲子布。”老馬指着這些錯綜複雜的管子說。

底下的這個世界,是老鼠和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的天地,他們在這裡出生、成長、老去,隨着這個水經過的地方自產自銷。

修通下水道的時候,裡面的管子又大又粗,灰沉沉髒兮兮的,和他們一樣的一些管子有的在太陽底下運輸着污水到這裡,但是他們乾淨,還有一些被用到了別的地方。總之不管他們被用到哪裡,這些東西的用途大相徑庭。

“……”

看着大樹有些不明白,老馬耐心的指給他看:“你看從上面直接把人扔下來,而且你看這個下面的水還很深,這幾天下雨更深,你現在都不好確定是淹死的還是被打死的。”

“……啊。上面的監控也不好弄,雨太大了。”

“哎,慢慢來吧。”

“……老馬加油啊。”

“放心。”

“行了,先回去吧。”

“唉,愁死了。”

這些人在水裡面來來回回的走着,淌在骯髒的水裡面,裡面的氣溫要比在上面低了些,但是很醜,水是混混濁濁的,上面漂浮着一些不可言說的物品,有的老鼠站上水漲的漂浮物上悠然自得,環遊世界,看到他們的時候,身子聳立,呈現出一種攻擊的狀態。

老馬和大樹他們這些人和老鼠沒有過節,兩方互相不打擾。

從底下出來的那一瞬間,大樹第一次感受到了陽光的溫暖,老周沒忍住直接吐了出來。

大樹滿臉的黑線,想着老周走去。

老週一邊捂着嘴巴吐着,一邊揮着手阻擋着大樹的前進。

陌生人的死亡和屍體的發臭,對於自己來說沒有多大的刺激,但要是身邊人這些就無比難以接受。

老周對大樹身上的這些難以接受的氣味還有異物忍不住生理反應。

“師兄,找到一個商戶說前幾天這裡有兩個人在這發生了爭吵,其中一個好像有名的一個主播之類的來過。”整理完東西我看見一個露出來大樹師兄的一個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小心的喊着。

“……叫啥啊。”那個人頭轉過來看向我。

“不知道,店主就看了兩眼根本就不認識。”

“……這樣吧,既然這個人有名,那就是說他有可能會開直播或者有上門亂七八糟的什麼,老周你就在這裡待着吧,發揮你的特長刷手機啊。”人頭指揮着我們:“……小劉來跟我吧。”

因爲他身上的這些臭味我們都沒有拒絕。

“老周,我跟我師哥的,你自己加油。”

“我靠。我這得刷到什麼時候啊。”老周在後面無比失望的嚎叫着。

“我倆去派出所了。”

“師哥那你覺得老周能找出來。”我和這個臭味的男人小心的保持着距離。

但是他好像忘了一件事,就是他自己不在意,別人不會不在意的,車子自從被管動物的小姑娘逼着洗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管過他,大樹身上的氣味和這個車子上的氣味,真的想讓人死掉,太陽又熱烈起來了,空氣變得渾濁不堪,車裡的空調在開着,但我還是悄悄的開了下車窗,妄圖能沖淡一點。

跟着師兄大步流星的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師兄一點都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你好,我們來交接一下最近有沒有因爲打架爭吵在文創路附近的。”

“好的。”接待我們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警官,看見我們到來努力忍下了那份青澀,手上不停的翻動:“邱警官,沒有。”

太陽還不能溫暖到空氣的時候,我也是在他的這個崗位上工作着,那時候,也是整天的值班也日記週記還要幫一些老警察寫,不是很忙就是累,閒下來的時候總是回想這種的生活時不時自己想要的,那種想要壯志報國,特大案件的警官夢好像是遙不可及的,生活被手邊的現實折磨的不成樣子。

後來來了之後,又總是希望天下太平,闔家安康。

“漬,那你把這幾天拿的所有的監控給我發過來。”大樹指着那些東西說到。

“好,邱警官都在這了。”

“麻煩了啊。”

“又要看監控了啊。”我看着這些小小的U盤生無可戀。

看監控是一份考驗一個人眼力,精力還有專注力的事情,沒有幾個人願意看這個。

“哎呀。”師兄拍拍我,顯然他心裡另有打算。

“隊長,怎麼樣找到人了嗎。”玲姐見到我們回來了,轉動着椅子看過來。

“恩……這幾天大風正好把那片的監控全給斷了,只能一點點的找。”

“恩,大工程啊。”

“來,都開個會吧。”

“你先給我衝着澡,再把這身衣服給我處理掉。”玲姐指着師兄說道。

玲姐真是一個狼人,我們這些被大樹師兄壓榨的可憐人就是找玲姐當靠山,只能讓李玲來壓制大樹了。

看着大樹被李玲趕去洗澡,我們這些辦公室裡的人終於能正常呼吸了。

白板上乾乾淨淨的。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受害人,男性,三十歲左右,解剖可以確定是頭部被重物擊打,又被沉入水裡,淹死的。有沒有補充的。”張大劉叉着腰看在白板旁邊。

“隊長現在能大致確定,受害人的眼睛做過手術,因該就是近期做的。而且,受害人的手上有繭子,比較的多,並且保養的也很到位,還有就是這個人的的右手臂比左手臂要粗很多,肩頸部的也很多,我們現在可以做出的判定激素hi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從事一種比較用手的職業。此外,我們可以看出來受害人的這一身衣服是比較小衆,但是磨損嚴重,所以得到的結論就是這個人收入可觀,工作也比較好,很有風格特色的人,但是具體是什麼的,我們不能確定,不過可以去附近可以做眼睛手術的醫院去找找線索。”

“隊長,我們也有線索,在摸排走訪之後,附近的商戶說過,前些日子,有個人在這發生了爭執,其中的一個男人和這個受害人看起來差不多。”

“恩。還有沒有了。”

“監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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