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再次惋惜地說了一句:“可惜了那麼多的鐵,早知道就不放那麼多了。省下來一些也可以多打造幾把好武器呢!”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蛇蛙人摸到了溝渠邊上,能從無數難看的歪斜坑道中看到不時浮動的頭盔。能出現這種情況就說明鋪設的大量鐵絲網都已失去了效果,還有些被對面就地用來對部分不穩定的區域做固定。
按說在酥鬆的土層中也沒法達到這麼快的掘進速度,但他們眼下所處的環境實在是不能與尋常來比較的。被甲冑上的帶子束縛住的屍骸本就容易被整體移動,而偏偏內中的質量還會因腐爛和被蟲子啃食而大大變輕,故而無論那一邊都可以對之進行快速的移動,尤其以身強力壯的一方更能加快速度。
四娘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滿地發出抱怨,而在同時還伴隨着一陣陣噼噼啪啪的打擊聲,並且還偶爾會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呼聲。因爲從溝渠邊上就已經可以朝着壁壘之內進行射擊了,己方每多出一個傷者便要趕緊送過來救治,這就相當於不停地給她增加工作量。
雖然一方躲在牆壁的後面,一方躲在坑道的裡頭,但只要通過高高的拋射還是有機會對敵人帶來殺傷的。熟知這一點的箭手們便需要將箭頭指向更高的天空,等箭矢被放飛到最高處之後便會以大弧度的拋物線重重地落下。
有相當的重量再同加速度進行合作,這就會使得一支箭矢的動能不斷獲得加成,等到落至最低點後便能產生相當大的殺傷力。如果要用來擊破一般的護甲就真是不在話下,當然是如果能擊中的話。
好在敵人靠近之前就已經讓格魯古人警覺起來,於是河青人便在他們的指導下開始進行多處改造。板材和加厚的布料都是現成運過來的物資,只要搭在壁壘各處預留的位置就可以對箭矢的殺傷帶來削弱。
壁壘高處便出現了一片新安裝好的棚子,再同女牆預留的聯結處做配合便能提供更多庇護。而在壁壘之內的平地上也多了類似的遮擋,於是人員和物資調動所受到的影響就不至於太大了。
這樣的及時應對就好像猜拳時能猜到對方的想法,而等施以正確的對應方式便能大大降低己方傷亡。然而四娘還是要將心中的抱怨宣泄出來,這不僅僅是因爲財迷的心思讓她心疼不已,也存在着對於話語權大大縮減的不滿。
若說負責督促施工過程還能提供相當的參與感,但是在戰場佈置和臨機應對上就沒她什麼事了。而且這也不是單單針對四娘一人,就是絕大部分的教團成員也沒法參與決策事宜,他們更多的時候只能單方面聽從格魯古人的安排。
因爲人家站得高、看得遠,並且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法術”觀察到很多細節,並以此做出很多有用的分析。而且還有着豐富的令人不可思議的智慧,只是稍微拿出一點便可以進行預先指導,等到正式應用時也能獲得相當多的讚譽。
以至於四娘等人就曾在私下裡抱怨:真是既賢明又富有才幹啊,我等就算是努力追趕一輩子都未必能摸到鞋邊。可是那麼大的天下和城邑去哪裡不好,非要跑到河青城這片小地方來?當初你們幹嘛要在路過黑門時遠遠地瞟上一眼?
四娘這種權力受影響的感覺當然不是廣泛的情緒,整個壁壘上的人們更多還是在爲溝渠的變化而擔心。
那一面極陡而另一面舒緩的坑人設施正在漸漸變得無效化,蛇蛙人顯然不想跳進那種送死的陷阱。他們想出的針對性辦法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通過就地取“材”的方式,將前方填滿,等到兩邊差不多平的時候就不至於特別危險了。
身爲防守的一方自然都知道那些佈置的威力,在之前的戰鬥中差不多因此多提高了兩三層的殺傷效率。所以當鐵絲網的作用失效時便已開始着急了,而當溝渠也受破壞時就實在是難以忍受得住。
況且光捱打不反擊可不是小勝一場應有的氣勢,這邊就仗着人多進行了若干次反擊。不過出現在這裡的蛇蛙人畢竟是一隻專業軍隊,只要精力和體力沒削弱到極大程度就能做出閃避動作,甚至還因爲方式更爲專業而少有傷亡。
嚴苛的戰鬥訓練和運來的盾牌可不是白給的,從呼痛的聲音遠比壁壘這邊少就能知道了,再是意志堅定紀律佳也犯不上在這種事情上硬撐。如果是潛伏前進時遭到火力偵察還可能強忍着痛苦,但都能互相看見彼此面孔了便沒必要裝樣,趕緊拉弓做出反擊纔是正兒八經的事情。
但實際上能獲得的效果其實還要糟糕的多,因爲蛇蛙人就算到壁壘之內的反擊便岔開攻擊。
第一波箭雨齊射是爲了起到激怒的效果,有那受不得激的草原人及河青人就會跳出來進行反擊。但他們不會料到這樣的做法就受到了蛇蛙人的算計,稍慢一點射出的第二波箭雨已經在奔着他們而去,那會兒再要是做躲避可就來不及了。
觀察到這一現象的格魯古人倒是一點都不陌生,騙反擊來暴露火力點這種事情他們其實也經常會做。從輔助的智能機器到假戰鬥單位都可以起到同樣效果,不得已的時候也不妨將土著兵丟在顯眼的地方。
但凡先暴露身形的那一方就會吃很大的虧,不然他們這種戰鬥單位也不會帶那麼多的施工設備了。
對於已發現的敵方火力陣地通常就是覆蓋而已,如果一次沒能進行清理的話就多來幾次,這是握有大威力武器的一方最喜歡乾的事情。於是他們就通過教團重新對河青人進行了編制,隨之就安排成四重攻擊波去給敵陣降下箭雨。
會單單選中河青人可不是因爲將他們當成嫡系,格魯古人從上到下依舊是充滿了相當的傲慢。他們就單純是由於管理會對於草原人缺乏直接溝通的能力,所以只能通過教團實施間接指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