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讓劉太太自己上香,他也來到了後院。但是後院的房間太多了,不知道住持和那個男人去了哪間屋子。劉成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偏巧有個小和尚在後院劈柴,看見了東張西望的劉成。於是走過來道:“施主,我們後院是不供香客參觀的,您還是請到大殿那裡去吧。”
劉成正好還在發愁,這時心中一喜。
劉成道:“我想見見你們住持,你知道他進了哪間屋嗎?”
那個小和尚道:“這好辦,我給你叫住持去。”
說完,就進了東廂房的一間屋子。
劉成也跟了過去。在門口悄悄偷聽。
只聽見小和尚和住持對話的聲音,卻聽不到那個男人的聲音,也不知道他在屋子裡幹什麼。
最後,住持對那個男人道:“今後,你就住在這裡吧。這是給你的單間,不會有人打擾你的。”
那個男人也沒有說話。應該只是點了點頭吧。劉成猜想。然後,住持就說:“我們出去吧。”
劉成急忙退回原處。
小和尚和住持出了屋子。走到劉成身邊。小和尚說:“住持,就是這位施主找您。”
住持讓他繼續去劈柴。然後對劉成道:“阿彌陀佛。不知道施主找貧僧有何事?”
劉成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在寺裡見到一位熟人,她把一個人安排住在寺裡了,我想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住持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盯上了侯廣來。
於是,他略一沉吟,想了想,說道:“是那位女施主的哥哥,因爲自己的妻子在老家被日本鬼子給糟蹋了,他的妻子也含恨自殺了。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精神上有點受刺激。所以女施主就把他交給了我,讓我好好地開導開導他。相信佛祖會幫助他度過苦難的。”
劉成沒聽說過傲雪還有一個哥哥,於是懷疑地說道:“果真是那位女施主的哥哥嗎?我可不可以去見見他?”
住持說道:“當然是女施主的哥哥了。她親口告訴我的。至於他的哥哥嘛,您最好還是暫時不要見他的好,他看見了生人就會發病的。”
劉成還是不相信住持說的話,於是,一把將住持撥開,往侯廣來住的那間屋子而來。
住持連忙跟在他後邊高聲說道:“您千萬不能見他,他的腦子是受過刺激的,見了生人真的會犯病的。”
劉成哪裡肯聽他的話,大步向侯廣來的屋子走來。走到門口,劉成將門一把推開,侯廣來突然衝到他面前,咬住劉成的耳朵就不撒開了。
侯廣來早就聽到住持發出的信息,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但是一定來者不善,於是索性按照住持說的,假扮發了瘋。
劉成被咬,疼得連忙叫住持,道:“快點把這個瘋子給我拉開!疼死我了!”
住持連忙上前去幫忙,好不容易將兩個人分開了。劉成的耳朵硬生生被咬出了血。
侯廣來本來是個一表人才的美男子,這時候卻滿口鮮血,衝着劉成傻
笑。不是住持拉着,他還要往劉成身上撲。
住持急忙道:“施主,快出去,我拽不住他了。”
劉成連忙捂着受傷的耳朵逃出了屋子。
劉成用手帕將耳朵捂住,不一會兒,手帕就被血染紅了。
劉成沒想到真能遇見了瘋子,連罵晦氣。耳朵又疼,於是急慌慌地到大殿上,找到自己的太太,就往醫院而來。
劉太太不知道劉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見丈夫的耳朵不停地出血,急得不行。她問道:“你去哪裡了呀,這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劉成不願意和她多解釋,只是疼得直抽冷氣。好不容易纔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道:“我今天遇見個瘋子。真見鬼!”
劉太太急得眼淚直掉。道:“好端端的,你去惹什麼瘋子嘛。”
到了醫院,醫生給劉成止了血,又給他包紮好。劉成這纔沒有當初那麼疼了。
劉太太還想問些細節。劉成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她。最後道:“真沒想到,於太太家真的出了個瘋子。把我可害慘了。”
傲雪回到家,將於秋文的一件襯衫拿出來熨。突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傲雪納悶,這時候是誰打來的呢?
傲雪接起來,裡面卻傳來侯廣來的聲音。他將今天的事情向傲雪講了。他雖然不認識劉成,但是還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覺得廣福寺不能再住下去了,他要回到蘇北根據地去,讓傲雪替他發報,向上級請示。
傲雪答應了下來,讓他沒特別重要的事情,千萬不要出寺裡。
侯廣來道:“這個電話亭離廣福寺還真有段距離。我還得走回去。你要是得到上級的消息,就到廣福寺來找我。”
傲雪道:“好的。我知道了。”
然後將電話掛掉了。
傲雪將發報機從木板下取了出來,開始發報。
發完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過了大約兩個小時後,上級才發來電碼。傲雪將暗碼翻譯過來,上面寫着:同意侯廣來同志轉移。兩天後會有同志去接應。二類暗號。
傲雪收到了電文,將電臺藏好。然後片刻不敢耽誤,就乘黃包車到了廣福寺。
傲雪找到了住持。住持明顯有些詫異。道:“你這麼又來了?”
傲雪對住持說道:“我有重要事情找侯廣來。請領我去吧。”
住持見她實在着急,就不再多問,將他指引到侯廣來的房間。住持正準備離開,傲雪對他道:“請進來吧,有些消息需要您知道。”
傲雪將上級發來的電報全文一字不差地告訴了侯廣來和住持。然後,傲雪道:“如果有人對您說找人,您就說:‘你們是老家來的人嗎?’來人會回答:‘老家發大水了,逃難到這裡的,想找寺裡的一位親戚來投靠。’這時候,就可以確定是蘇北根據地的同志來接侯廣來的。您把他們領到這裡來就好。”
侯廣來難得正經地對傲雪道:“多謝你爲了我的事情而奔走。我就要離
開天津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緣想見。以前我對你輕嘴薄舌的,還希望你不要怪罪我,忘記掉就好。”
傲雪也覺得分別在即,以前的過往不必再提。於是道:“那些事情,我早忘了。你一路上注意安全,保重。等你走的時候,我就不能來送你了。”
侯廣來道:“我們最後來個同志間的擁抱吧。”
傲雪上前和他擁抱了一下,覺得侯廣來也不像原先那樣招人煩了。
等傲雪回到家,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傲雪急忙去做飯。要不然等於秋文回來,就吃不上熱乎飯了。
但是,傲雪等來的,卻是於秋文和一位不速之客。
傲雪剛做好飯,就聽見撳門鈴的聲音。
傲雪連忙去開門。她對於秋文道:“你怎麼又忘拿鑰匙了呀?”
於秋文卻一閃身,對傲雪道:“你看誰來了。”
站在於秋文身後的,正好是劉成。他的耳朵上還包着紗布。
傲雪聽侯廣來說過,他將跟蹤自己的人的耳朵咬破了。這麼一看,竟然是劉成。
於秋文道:“還不快招呼劉處長進屋,他今天特意要來咱們家拜訪,說是看看你。順便有話想問你。”
於秋文已經問過劉成的傷是怎麼回事。劉成卻沒有如實相告,只是說見了於太太的面,想當面問些事情。到時候,於秋文就會知道他的傷是怎麼來的了。
三個人落了座。劉成將買來的紅酒放在桌子上,道:“無酒不成席。來,我給於副站長和於太太滿上。”
說着,就往於秋文和傲雪的杯子裡倒上了酒。
傲雪心裡沒底,不知道這個劉成今天來家裡,又要唱哪出。
劉成一圈酒倒完,對傲雪道:“於太太,你的老家還有什麼親人嗎?”
傲雪不知道這是個套。住持和侯廣來都沒有提起,將侯廣來說成是傲雪哥哥這件事。只說是有人跟蹤,發現了侯廣來。
傲雪於是按照原來上級交代給她的身份信息道:“我家裡也沒有什麼人了。老家基本上讓小日本給禍害完了。”
劉成一聽傲雪這麼講,頓時皺起了眉頭,道:“不對啊,我今天去廣福寺,還碰見你哥哥了,我這耳朵上的傷,還是他留下的。怎麼你說沒有親人呢?”
傲雪這才知道,劉成這次是來者不善。
她的眼珠轉了轉,想到住持和侯廣來或許是這麼說的。於是,就道:“哎呀,別提我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了。他成天吃喝嫖賭,我都不願意認他了。他把錢都揮霍完了,纔想起找我來。我就把他安頓在廣福寺了。讓他好好地修身養性。你遇見他的時候,可能正好是他的毒癮犯了,這纔將你的耳朵給咬了。”
劉成一聽,這和住持說的完全不一樣,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於是,他笑眯眯地說:“可是,住持說的和你說的,完全是兩碼事。他可說你哥哥是因爲妻子死了,他的精神受了刺激,你才把他暫時託付在廣福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