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獻身教育受表彰 憶及龍村日月長
喇叭裡傳來了悅耳動聽的歌聲後,廣播員開始解說:
“今天,是2009年10月1日。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首都北京,在這個全世界中華兒女都傾心矚目,衷心祝福的中國北京,我們迎來了新中國成立的60華誕。
……
坐在天安門城樓上觀禮的高雲,不時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激動地淚水。九月十日在人民大會堂參加了一年一度的《教育工作者終身榮譽獎》頒獎典禮後,安排高雲和大家一同遊覽了八達嶺長城、圓明園遺址、奧運會場館等名勝景區後,又安排參加國慶閱兵典禮的。看着眼前的盛景,百感交集,熱淚盈眶,曾經的一幕幕如電影一般展現在眼前……
001 家在龍村
北汝河發源於伏牛山的崇山峻嶺中,夾着山勢左盤右旋,一路上收納了說不盡的山泉溪水,宏大而又喘急,高歌着、衝撞着,愣是在沿途塑造出了無數個鬼斧神工來。過了紫羅口,衝向南岸又向北轉。由於紫羅口外,一片開闊,河水也漸漸地收斂了野性,這個折返後便向東緩緩流去,入沙入潁入淮,搭肩摟背斯跟着奔向大海。
南岸有個村莊叫龍村,據說遠古時候,這一帶經常有恐龍出沒。自從在村東建了關爺廟,隨着香火的日盛,四方來客漸漸地直接把龍村叫做關爺廟了,而龍村的名字慢慢地也沒人提起了。至於這個廟,沒人說得清楚,究竟是叫關爺廟,還是關帝廟,或者說關廟,但不論說那個名字,都知道是這個廟或者這個村子。這裡的關帝廟,據說是華夏最早的關帝廟,因爲這所廟在關羽(關雲長)生時就建起來了。是真是假,沒人考證,也無法考證。
在村子的中間有一條小河,名盤龍河,是北汝河的一條支流,發源於鐵頂山的北麓。過扳倒井,走二郎,沿着臥龍山到龍村北匯入北汝河。
高雲不是這裡的人。他的父親高峰年少孤苦無依,只好到龍村投靠姑媽,恰逢這裡土改,就在這裡入了戶安了家,成了這裡的人。然而,這裡的老戶不認,一直把他們當成外來人,到高雲也兩代了,依然是這樣。
龍村被盤龍河一分爲二,河東、河西都有一個關帝廟,河西的就叫做西廟,居住着一、二、三、四四個村民組;河東的就叫做東廟,有五六七八九,五個村民組,最早的關帝廟就在東廟村中的高崗上。
高雲的姑奶奶就住在東廟村的村西頭,關帝廟前的大道通過南北安姓老宅的門前,一直到門口。據說原來也是大戶人家,後來家庭敗落了。
昨夜的小雨一直下到傍中午才停,村中的小河河水明顯漲了,河中擺的踏石被水淹住了。小河旁,高雲在兜圈子,過不去河。他的手裡拿着兩角錢,要到河西的集頭上去買鍋盔吃。每天一塊鍋盔,天天來。
“高雲,怎麼了?過不去了?”一個小夥子從後面走過來。高雲認識,這個人叫陳雷,卻不知道他會不會幫自己。
高雲點了點頭。
陳雷走過來,雙手卡住高雲的腰攬起來,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向前一個箭步猛衝,就跳到小河對岸。高雲滿是感激,急於買饃,就向“集頭兒(地名)”上跑去了。
饃店裡,熱氣騰騰的,案板上放滿了面塊,正準備往蒸籠裡放饃呢。店老闆於大伯看了一眼高雲:“今天怎麼來晚了?”又忙着放籠布。
他將一塊饃胚揉了揉,用小擀麪杖扞平,拿起油壺(佐料瓶,蓋子上鑽了一個小孔,裡面裝少半瓶芝麻油,瓶口向下,用力甩可以甩出油來),用力甩了甩,又用手將油抹勻。“這個是你的,油多”,隨手掐了個小木籤插在上面,作爲標記。接着把饃胚依次揉好,放進去,蓋好籠蓋。就坐在竈前,拉起了風掀。風掀“啪嗒”、“啪嗒”的響着,火苗兒隨着風“呼”“呼”地吹着。一下、兩下……,於大伯就像入定的僧者,專注的忘卻了外面的世界。高雲就一面盯着於大伯的動作,一邊又不時地偷瞧爐子的火苗,只嫌時光太慢。
那年月能吃起鍋盔的孩子,並不多。於大伯知道高雲是個嬌孩子,每天來一次,是這裡的常客。高峰弟兄三個,老大有點憨儍,老三不務正業,都沒有成家,弟兄三個都指望高雲這一個孩兒,自然嬌了。看着高雲眼巴巴的猴急樣,不由得想起了高雲父親高峰的身世……。
傳說高峰祖上是龍村最早的住戶,曾是龍村的望族,從族長到村長再到龍村鎮的鎮長。明末太平軍兵屯臥龍山,多次到村騷擾,不得已召開全村各家族長會議,商討外遷避難。老高家也避難遷往汝州。
再說樑上太平軍也密謀到村裡搶糧,到第二天帶兵圍了村寨,卻見寨門虛掩,並無寨丁。太平軍衆發一聲喊,衝到寨中,四下搜尋一遍,人沒見一個,糧沒見一顆,頓時大怒,放火燒了全村。
外遷的各家,幾年裡也都在當地紮下了根,就在當地發展了。龍村附近一片荒涼,漸漸有四方到關帝廟進香的善男信女,看到廟院四周土地肥沃,就墾荒耕種。慢慢地,居住墾荒的人越來越多,也就成了村落,村名也就以廟爲名了。
高家雖東遷汝州,可心中不忘舊土,時不時就派人到龍村查看。到了高霄治家的時候,龍村又重新興起成了大村落。高霄到了龍村恰遇在田耕地的安錫明,兩人天南地北談的盡興,又一同到家,吃了午飯,成了莫逆之交,就將女兒許配給安錫的兒子安汝爲妻,結了親家。
高峰的父親高賢,聰明好學,爲人又仗義豪放,年紀輕輕就結交了一干交心朋友,後來開煤窯,賺了錢,在昌村置買了田地。三十多歲因置地與範家發生衝突,被範家使人暗殺。高賢的弟兄們爲了報仇,綁了範家一十三口到鐵頂山,撕了票。爲躲避仇家,爺爺高霄帶着兒媳和三個孫孫先後到寄料東街和紙坊張家居住。時年高原八歲,高峰四歲,高坡一歲半。
高霄自己弟兄也是三個,老大高漢,老二高雙,自己過繼給近支後,繼承了在昌村的田地房產,現在兒子高賢遇害,只好帶着家人東躲西藏。過慣了富裕生活,突然的變故實在難以適應。生活的艱苦尚能忍受,但吸兩口的嗜好卻怎麼也戒不了。原來的家產除了被別人鯨吞蠶食外,剩下的也變賣成了他的煙資,實在沒啥變賣,就打點變賣子孫媳婦的八字。就這樣兒媳被賣到了北窪周莊。三孫子年幼隨媽媽去了周莊,大孫子十多歲一場高燒變成了憨儍,沒辦法也送去了周莊。
高霄去世後,高峰孤苦伶仃,飢一頓飽一頓,四處流浪。爲了生活,十多歲開始下煤窯背煤謀生。
在這裡結識了劉成、程亞安一干朋友,一起下煤窯,一起吃,一起喝,一起賭,同進同退,患難與共。
到了十七八歲的時候,想着自己這樣也不是事,就去當了兵。
在部隊腿上中了槍,只好回來養傷。由於沒有親人,只好到周莊尋找老孃。由於周莊繼父喜歡喝酒,醉了就尋找老孃的事,並且罵罵咧咧,指桑罵槐。高峰受不了這個氣,就爬着出了村。
老孃突然不見了高峰,一直追到西坡,才找到爬着前行的兒子。娘兩個那是抱頭痛哭啊,哭過之後勸孩子回去繼續養傷。
高峰腿傷減輕,剛能走,就辭別了母親,一路蹣跚着行走三十多裡到了龍村,投奔姑媽。
在龍村經人介紹,與鄭亮的媽媽結了婚,添了個兒子高雲,生活總算有了希望。儘管受盡白眼和其本家的欺負,堅持着給鄭亮定了親,結了婚。
然而鄭亮夫妻經常鬧矛盾,作爲繼父的高峰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後來實在過不下去了,就在一起商量:高峰帶着高雲媽和高雲,淨身出戶到姑姑家,借住表弟安欣二門外的一間草房居住。
“於哥,孩子在嗎?”高峰的聲音突然將於大伯從回憶中驚醒。
“在,這不。”於大柏用嘴向高雲的方向呶了呶。
高雲拿着鍋盔跟在高峰的後面回了家。
高雲媽已經將飯做好,就等這父子倆回來了。由於沒有煤燒了,就做了點稀飯,將就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