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教導主任安青老師依慣例對教師出勤情況進行了檢查,然後將檢查情況公佈在一樓過道的牆壁黑板上。
“媽那個X,誰說我沒在學校?……”一陣罵聲傳來,好多教師聽到罵聲就到樓下觀看。原來是胡帥老師在罵,並且打着手勢,氣勢洶洶。
高雲到北院教學樓下,看安老順不在,就讓人喊來胡帥。
“胡老師,剛纔是怎麼回事?你說說。”
“我在學校,爲啥把我的名字寫到黑板上?”
“你問原因了嗎?”
“沒問。”
“沒問,你就開始罵人?”
“……”
“胡老師,你是老教師了,安老師到底找到你沒有?說找不到你有什麼錯?你的名字別人都不敢寫?去年你幹教導主任,寫了多少人的名字?咋着讓他們都來罵你?”
高雲繼續說:“今天這事,好在是安老師。如果是我,我先扇你兩巴掌,在和你說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不多說了。你好好想想,你做的對不對?想想多少老師在議論你?多少學生在下邊瞧不起你。你回去吧,今晚上開會,我還要說你這事。”
下午放學前,領導班子開會,研究晚上開會事項。
晚上全體教師會議。
“各位老師,今晚這個會議,是個臨時會議,主要說今天下午胡老師罵人的事。”高雲說。
會議室裡寂靜無聲。
“我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安老師檢查並公佈出勤情況,完全應該,沒有一點過錯。胡老師不顧教師的起碼道德要求,開口罵人是非常錯誤的。今天咱們定一個規矩:今後誰再開口罵人,上去直接扇耳光,扇過再說理。我們是教師,爲人師表,不是光張嘴說說,要身體力行,以身作則。”
“同志們經常在一起,會有磕磕碰碰,好不奇怪。但是不論什麼糾紛,都不能開口罵人。我們的職業是教書育人,我們自己都做不到,如何育人?!……”
胡帥老師,低着頭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新學期開學,鄉教育辦要求學校裁減兩名代課教師。
接到通知,高雲卻犯了難。因爲這裡的代課教師都已經幹了好多年,無論和學校,還是和教師們,都有了很深的感情。讓誰走,讓誰留,並不是一件好裁處的事。沒法子,高雲就給李忠打去電話:“老哥,想和你商量個事。”
“你說,啥事?”
“代課裁減的事。”
“你說。”
“我有個建議,能不能把裁減指標集中使用?譬如把指標全部放在我們學校,將我們學校的代課教師全部裁掉。或者全部放在別的學校,讓我們學校的代課教師都留下來。這樣工作好做一些,既可以完成代課教師裁減任務,又可以讓校長們少得罪人,減少工作的難度。”
“不行,這是研究決定的方案,不能變。”
高雲看沒有辦法迴避這一問題,又必須裁去兩個人,只好召開學校領導班子會議,商量解決的辦法。經過討論,決定對所有代課教師進行民主評議,通過打分排出名次,名次最後的兩個人裁減。
爲了公正公平,將學校的決定寫在小黑板上,然後用報紙遮起來。
晚上,全體教師會議,學校總結了上學期的工作情況,講了民主評議的方法和要求,然後對教師進行民主評議,彙總排隊,最後揭開報紙公佈了學校裁減代課教師的決定。
經過評議,黃英和李斌是最後兩名,依照學校的裁減決定被裁減。
黃英的父親是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因爲黃平的事,不再和高雲搭腔了,本來兩人關係還是蠻好的。
李斌的老婆,一次去割草,遇到高雲:“我也不知道,李斌咋得罪你了?你讓李斌回去了。”
高雲臉漲得紅紅的:“弟妹,這事我和你說不清楚,你回去問我老弟吧。”
經過這事,高雲明白了,得罪人的事,不論你怎麼做,都要得罪人。別人纔不管你公平不公平,公正不公正呢。
一九九九年,原定的秋假是十月三日到十七日的半月時間,由於連續降雨,學校在八日到十五日組織學生到校上課,秋假推遲到二十日。十月十五日下午下課後,學校按照慣例在放學之前大集合,強調了假期安全和學習事宜,就放學了。
這個星期天,和平時一樣,沒有任何不尋常的感覺。然而,星期日晚上到校,高雲就聽到了一個很不好的信息:一五班的女生譚娜在星期六晚上出事了。
譚娜是學校後面的皇屯村人,姥姥家在東南不到一公里的李村居住。週六晚上沒事,就去姥姥家去了。由於兩村距離很近,來來往往的,常常都是一個人,安全上也沒什麼顧慮。這天晚上,一如平常,譚娜打了個招呼就走了。結果直到第二天早上,還沒有回來,打電話問,說昨晚就回去了,這才慌了。
皇屯到李村去,有一條小河,是北汝河的支流之一,百十米寬的河牀。尋找的人在河的東側發現了譚娜的屍體。
當時的社會風氣,人們感覺那個單位有責任,家屬常常把屍體擡到單位的門口,要單位拿錢了事。所以事情一發生,高雲就考慮到這個問題,譚娜的家屬會怎麼做呢?
高雲考慮,事情發生在假期離校階段,再者學校只管校門以裡,不管校門以外的安全。所以學校不承擔任何責任。
然而,社會百姓文化素質低,法律意識淡薄,在某些人的攛掇下,會不會把人拉過來?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對學校的影響將是巨大的……所以,高雲決定採取迴避的冷處理的方法應對。
下午,大家在一起議論這件事。有皇屯村籍的黃老師說:“事情發生後,皇屯小學派人去學生家安慰了,皇屯村裡也去了。有人說是咱學校的學生,可是咱學校沒有去。大家議論紛紛。”
“咱學校沒有去,是因爲咱學校沒有責任。這事的發生,學校也很同情,但是咱學校沒有責任,這事一不是在上課期間發生的,二不是發生在校內。”高雲藉此機會亮明態度,撇清責任。並借黃老師傳話給學生家長。
第二天早飯後,鎮教育辦主任李忠開車到二中,說去學生家看看,問高雲去沒有?要不一起去。高雲說:“沒去。”接着說明了不去的理由。
“我現在躲還怕躲不及呢,怎麼會去引火燒身?我打算這事過過,把這學生的學費書錢都給他退了。但是現在,不去。”
李忠聽了高雲的話,想了想,也就沒有去。
下午,譚娜家來了個人,詢問譚娜入保險的事,說譚娜入的有保險。高雲說:“學校收費是有收據的,有沒有保險,收據上有標記。你把收據拿來看看就知道了”。
“譚娜的收據,她媽洗衣服,洗了。據她說有保險。”來人說。
“要是這樣,只好看收款存根了。這個事李老師管,學校去個教師和你一起,把李老師喊過來看看。”高雲說。
李老師到學校,找到譚娜入學時的交費存根,只見上面清楚寫着:“不入險”三個字。
“校長,你看,這家怪可憐的。我也幹過保險。你看,能不能這樣?”來人看着高雲說。
“你說。”高雲說。
“就說譚娜入了保險,咱學校沒有報上去。”
“你說這事,我這裡辦不成,因爲我們學校和保險公司的人不熟悉。你既然幹過保險,你肯定熟悉了,就在你那裡辦吧。”高雲回道。
一個星期後,譚娜家屬來到學校,請求學校協助督促司法部門儘快破案。高雲當即表示:“可以,學校派出一個教師,一同到鎮裡、縣裡有關部門督促破案,因爲鎮裡縣裡我們會比你們熟悉一些,但再往市裡就不行了,學校也不熟悉,再者教師也有課。你看這樣行不行?”。
“中,謝謝你。”
從第二天,安排王方老師協助家長處理這件事,路費、生活費學校報銷。學校退回了譚娜的所有書雜費。
半年後,案件得破,罪犯被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