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去說好了。”長寧卻沒有理會龐即的好意,話也湊不到一塊兒,她伸手去折了幾條柳枝,放在手中盤划着,“龐即,你真的不生我氣嗎?”
“蘇姐姐,我生你氣不打緊,打緊的是陛下會生你氣啊,他若一生氣……” 龐即並非回答長寧,他自顧自道,“不行,我得告訴我大哥去,趕緊把你娶了,免得外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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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即說着就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就要走,此刻他面上看起來輕鬆,眉目英朗,一身浩然之氣,頗有將帥之風,但心底裡卻是黯然到無以呼吸只想着要逃離的了。
“你到底還是在生我的氣。”長寧停了手中動作,在他身後幽幽然一嘆,“記住你蘇姐姐的話,活着回來。”
長寧說着然後擡起頭:“現在佛關雖得暫安卻只不過是刀尖上的平靜。一旦得到皇后娘娘出事的消息那邊必是混亂,到時只怕你不是相助而是要出手相較的了,河將軍爲求一條活路必是全力相拼,龐即,我不管那邊戰事如何,我只想要你活着回來。”
“你怕我爲感情所傷而去佛關只求速死麼?”龐即又重新坐下來,看着長寧編着手中柳條,苦笑道,“我纔不會如此傻,我還年青還有將來還會碰到好多比你好的女子,到時結婚生子,向蘇姐姐家求個娃娃親,到時候你別不捨得。”
“好”長寧答應下來,又去草地上採了幾朵野花,插在她編好的花環之上,然後轉身舉着花環問龐即,“好看嗎?”
“好看。”龐即回道。然而這時長寧卻將花環戴在了他的頭上,又左右看了一下,“嗯,的確好看。那就靜待英雄凱旋。”
龐即心中感動卻也默然無語,心裡都情知這一去也不知何日再見,又能不能活着回來。這一刻也就顯得極外留戀,只覺得身邊暮色蒼涼太陽落盡了卻有一點溫柔久久不散。
康豐城一年一度的“傾天下”時間到了,也就是一套選賢的制度,是爲了給皇帝推舉人才的一個平臺,朝中大臣的得意門生都會來參加此次大賽,也有不遠千里萬里前來的才子們,因此這“傾天下”在七國一直是才子們關注的大事。這會兒經過各個寺卿選拔之後,已經到了最後一試,稱爲“驚天”,是由甯越和太尉高亦枝過審的。然而甯越瞥見那兩名武試之人濃眉大眼頗爲陽剛,那兩雙細眼眯着似也在打量着他,甯越不由低低略作思索,然後皺了皺眉,向着身後的桑菩耳語幾句,桑菩便也瞧着場中一名壯漢一眼,這時比試卻已開始了,場中那兩人倒也打得難解難分,一會是攻擊韌性差的脊椎一會兒又是脖子的,刀刀刺向要害,然而不一時那兩人的刀鋒便逆轉過來,直直的向着甯越逼過來。
這日下值之後長寧好好的睡了一覺,等到天到午時突然就下起了小雨,長安便乾脆站在雨中由着雨滴嗒滴嗒的滴落在她頭上身上。邊關果然動亂了,河將軍爲救和熹皇后斷然揮兵作亂,龐即已經動身去了佛關,而池晏也被派到各地整頓軍隊,倒也天涯各處。長寧覺得自己也無處可去,只能皇宮丞相府的兩頭跑,日子過得也單調起來。
雨漸漸沉了,涼風吹過,長寧的身子輕輕一抖,趕緊抱住雙臂,讓寬大的水袖多少阻擋住一些寒涼。
“不好了,不好了,丞相在比試場上遇刺了。”管家竇戈匆匆的跑過來,長寧一愣也不聽竇戈把話說完,就連忙披了一件外衣就往外跑,站在檐下的啞狼身影一晃也跟了上去。
此時的比武場上驚異的聲音仍在此起彼伏,議論紛紛。甯越向來集萬千目光於一身,這會兒幾道仇恨的目光又算什麼。剛剛十二雲騎兵已替他擋下了這場刺殺,對於他來說這種刺殺已猶如家常便飯,只是這次的刺客都是頂級的,能從所有參賽者中脫穎而出已是不容小覷,若不是十二雲騎兵聯手還真很難擋下他們兩人的合手一擊,
甯越嘴角噙着笑容,沉穩內斂身體卻紋絲不動。“回去告訴你們董相,鬼事做多了,必遭鬼報復。今年守歲之時,便是他身死之日。”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殺你?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是董相的人?”那兩人頗感驚詫。甯越氣定閒神地笑笑:“六年前,我們是否見過一面?”被甯越一提兩人倒是回憶起六年前之事,確實他們曾經受過董相之邀跟蹤過雪澈,但那卻是夜裡而且還蒙了面,他們確信沒有人能在那麼遠的距離之內發現他們在跟蹤,而且還能看清他們的面目。
“這不可能。”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甯越站了起來,一派溫柔如斯月白風清的淡然樣子,長寧這時站在人羣中,發現他安然無恙方纔放下心來,這一路過來她腦海裡老是浮現生啊死啊這些不相干的事兒,好像思想凝固了,連血都不流淌了,整個人都像是要被蒸掉了一樣,在不知不覺中這個人相對於她已經重要成這樣了,連她自己都始料不及。
“這丞相果然是聰明絕頂,行事果斷,需要仰望之人啊。”邊上有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