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仇恨的腳步一點一點的向他走過去。
“我輸了。”甯越的聲音很輕,他是說給刀爺聽的,但卻清晰無比的跑入了長寧的耳朵裡,甯越說完,迅速離去,他的身後跟着四名將,一樣的動作乾脆,不留一絲牽絆,錯肩時,甚至沒有分一絲安慰的目光給她,絕然的背影,如同一根生鏽的釘子刺入眼睛,痛得厲害。
有一股猙獰的笑,從長寧心裡瘋狂的涌出來。蝴蝶沒有了翅膀,她卻沒有了心臟。
“甯越!”叫聲直達雲霄,又跌落下來,摔得體無完膚。
甯越停了一下,只一秒,又生冷的離開。
甯越似乎是有意躲着長寧,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有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感覺,即使是在刀爺特地準備的送行宴上,他也避免和她接觸,長寧當然是不甘心他沒有半點解釋就放過他,但在刀爺面前又不好扯破面子,只能乾生氣着,一頓飯吃得生機全無。
其實在事後,甯越不見他,長寧有找過池晏問過,池晏說甯越的確是同意了刀爺的要求,用她來充當靶子的,只不過當時二下槍聲同時響起,擊中目標的只有刀爺的那一槍,甯越的那一槍嚴重脫靶,完全不像是他以前的風格。
池晏說,他看到少爺的手,當時在顫抖。
是嗎?長寧在心裡暗暗打了個問號,像甯越這種冷漠的人殺起人來應該是不眨眼的吧,怎麼?也會顫抖嗎?
這一點,長寧完全不信。
可是,不信除外,她又極想找甯越問個清楚,問問這個自私自利的傢伙憑什麼把她的性命不當一回事?
席上,刀爺很是殷勤,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的勸酒,再加上長寧的心情不好,也自是頻頻喝着悶酒,喝到最後,她這個自認爲是很勝酒量的人就迷糊起來。
耳邊,不知怎麼着,甯越就跟刀爺吵了起來,似乎吵得很兇,但吵些什麼,她居然什麼都聽不真切,她是真的喝醉了,把頭一歪,靠在了甯越的肩膀上。
身邊那些拉動槍栓的聲音也在她喝醉的同時響起,慢慢,又歸於平靜。
長寧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三天的中午,她發現自己被反綁着,被人隨意的扔在牀上,她別過面,透過窗戶看到門外有人守着這個屋子,握着槍,很是森嚴的樣子。
長寧馬上明白過來,她被刀爺押做了人質,很顯然刀爺這個燥怒的人並不相信甯越,唯有把她押在這兒,才能觸成刀爺心裡的安定,才能順利地完成二方面的合作。
同時,她也明白過來甯越那天跟刀爺吵些什麼,無非是刀爺要把她押爲人質而甯越不肯,二派人馬已到了動刀動槍的地步,只不過甯越是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拿刀爺沒有辦法。
這麼說起來,甯越該是離開這兒,把她獨自扔在這兒了。
長寧掙扎着坐起來,稍稍動了些腦子,便從守門人員的口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只一刻,長寧便嚐到了世間冷暖,開始對甯越變得失望起來。
對於愛情,有希望纔會有失望,她弄不懂,爲什麼她沒有愛情,卻會有突如其來的失望?有些地方想自欺欺人,也不可能,他身上沒有一處高尚的地方能夠讓她呼吸的痛快,若能夠出去,她一定要在他這塊劣石上磨刀霍霍,好好打造打造。
依舊是那間破倉庫,赤印正焦慮的等着刀爺的到來。
早在幾天前,他便接到了刀爺派人送來的消息,說約在今天來談談雙方合作的事,赤印自是高興,終於可以甩掉老虎這個傢伙獨幹,所獲得的食物也不必學原始社族那樣平攤,無形之間他似乎嗅到了金錢的濃厚味道。
等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終於有人來報說刀爺已到來了,就在門外,赤印連忙出去迎接,果然,遠遠的,就看見刀爺帶着幾個人正走過來。
兩人自是一番寒暄,赤印把刀爺請進了破倉庫內。
“刀爺,我們那事……”赤印想趕緊步入正題,也省得這個會生蛋的雞不想聽他那些個婆婆媽媽的羅嗦。
“別急。”刀爺伸手阻止,雙目冒着鬼魅一般的火焰,“我們還是來談談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嗯,就是你砍掉刀疤一隻手的事。”
赤印陪着笑臉,陰陰的笑着,“刀爺,那事不是向您老都解釋過了嗎?那是他老虎乾的,他是不服您老,存心跟你過不去,他砍您手下一隻手也就是想給你一個下馬威,這可與我沒有關係,刀爺,我也是看不慣他這種作風,所以纔想找您這顆大樹乘個涼,安個身,您看,您還懷疑我?”
刀爺揹着手,踱着方字步,瞄了幾眼赤印帶過來的人,慢吞吞的說道,“可是,有人說這事可是你乾的。”
“誰?誰說的?我敢與他當面對質,而且您手下人也看到了,那是他甯越乾的。”赤印不明白刀爺爲什麼又提這事,早在上一次跟刀爺暗中見面的時候,二人還說的好好的,刀爺也是相信了他的說法,怎麼才隔了幾天,刀爺就變得聰明起來,洞穿了一切?
就在赤印疑惑之際,突然就有一聲熟悉的聲音從刀爺的身後響起來。
“那你敢與我對質嗎?”
赤印擡頭看去,不由就嚇出了一身冷汗,結結馬馬的指着來人說,“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兒?不是說你在紐約麼?”
“你的人早就被我收買了,他們送給你的情報都是假的。”甯越冷冷的望向赤印,銳利的目光看的赤印連連後退了幾步,“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以爲自己做得很聰明麼?其實從你到舊金山起你的一舉一動就都在我的眼睛裡。”甯越走近赤印,目光從他臉上晃過,然後轉身和刀爺握了握手,“刀爺,現在還用對質嗎?他的表情該是很好的回答了一切。”
“赤印,我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你先傷我手下,再嫁禍給別人,你把我當傻瓜耍,是不是?”刀爺先發制人,一揮手,他帶去的幾個人馬上就用槍指着赤印,赤印退了一步,見事情敗露,情勢不妙,連忙也指使手下舉起槍來,頑強以抗。
還好,赤印心裡暗自慶幸,自己聰明的多留了一手準備,早在周圍作了埋伏,這樣纔不至於會失算到敗走麥城。
“哈哈哈……。你以爲……。你們今天還走得了嗎?”赤印狂笑起來,大不了,跟他們來個魚死網破,在江湖上混的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隨着赤印的手一揮,從暗處紛涌出一夥人來,個個手裡帶着槍,且膘悍異常。
面對赤印的困獸之鬥,甯越並沒有顯出如赤印所料的懼意來,反而也跟着輕淡的一笑,迎上前去,“赤印,你就這幾個人嗎?”
“我在外面還有人,你最好別跟我來虛的,趁早給我識相點交出虎幫的所有權力和寧氏家族的財產,或許我還可以放你一馬。”赤印自以爲自己人多勢衆,打發他跟刀爺這幾個區區人物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說起話來底氣十足。
“外面的人?”甯越冷笑一下,“是這些人麼?”
甯越回過頭去,赤印也跟着他的視線望去,不由就大吸了一口冷氣,他埋伏在外的二十多號人,全被人反綁着,用槍指使着從門口垂頭喪氣的進來,氣的赤印說不上話來,只是指着他們,“你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