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畫中的人,是你和殊藺?”蘇長寧一把將甯越從二十年前的思緒中捉了回來。
“是的。”甯越倚着牆,站的樣子好像有些感傷,眼神卻似焚燒。
“這是墨子衛一時興起專門爲我和殊藺畫的,在作品完成後的第二天便轉贈給了我們,所以,有關這幅畫在這個世界上知道的人很少,也未曾流於市面。”甯越頓了頓,繼續說道,“蘇長寧,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所以,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他的眼神似一葉扁舟,不畏惱人的細雨,慢慢向目標靠近。長寧顫了顫,後退一步,
他要向她索要的答案在她心裡也仍是個未知數,像小白兔,在她心裡鬧得慌。
“巧合,巧合而已……”連愛笑的長寧也笑不出來,連謊話連篇的長寧也不相信這樣的答案。巧合的答案太含蓄。
抓了抓頭髮,問號一直飛進自己的靈魂裡,不得安寧。
甯越也不再問,以巧合的名義應對一切該是蘇長寧的作風,多問,也只不過是多說廢話。
由對視變成猜忌,一時間什麼都冰冷無比。
“換上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窗外早晨的清香擠進屋來,甯越卻視而不見,撂下話,收斂的神色背轉過去,留了一個背影,在清香中慢慢走出房間。
換了衣服,吃過早餐,甯越已經在車上等着她了。
不知道去什麼地方,目標有些虛無,就像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他都不給她一個理由,就把她強塞進另一個地方,
“甯越,你想證明什麼?那幅畫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麼,難道,你想這樣簡單的把我定義爲殊藺?”
“殊藺不是誰可以定義的,我需要的是事實。”
“事實也很單純,我跟殊藺就是二條平行線,不可能有任何交叉。”
“平行線有時候也可能是重疊在一起的。”
“我看,你是想殊藺想瘋了。”長寧搖下車窗,空氣中好像有酷的腐蝕味道,讓她大感不快。
突然之間二人都成了啞巴,一切都開始沉睡。
甯越的手機鈴聲刺耳的叫囂着。
接完電話,甯越的神色從一個頻道變成了另一個頻道,而汽車的方向盤在他手中來了個華麗大轉身,直奔殊藺大廈去了。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麼?怎麼來了公司?”
“突然有點急事,下次帶你去。”
甯越撇下四名將,獨上斷崖。
月夜蒼白,泛着一絲脆弱的光,小徑的四周開滿鮮花,卻在夜深露重狂風中變得不堪一擊,想要倔強地笑着,風一吹,花瓣兒卻又無法從容的漫天飛舞起來。
花瓣上,從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紅,像紅酒中撒上鮮血,品起來有三分的香氣和三分的血腥,看起來又有紅酒的冷豔和血色的驚魂。
這是一條灑滿花瓣的路,在枯藤與古樹的間隙中走起來有一點漫長。樹影婆娑如鬼魅,枝葉間吹湊出樂聲。
甯越停下腳步,豎直了耳朵聽着樹葉間密密麻麻滲透出來的樂聲,那不是虛幻,是真真切切的笛聲,似趕屍人的笛聲。
妖豔的血紅色花瓣在笛聲的引指下在風中打着轉,漫天飛舞着。
四周的影像虛動起來,好像在一步步的逼近。
甯越在原地站着不動,他閉上眼,在花瓣的動盪聲中聽出了一些異樣,月夜下,有幾條筆直瑩亮的光線帶着蕭殺之氣,衝着他奔來。
猛然睜開眼,把頭一側,一根銀線便貼着他的臉面直飛而過,同時腳一擡,整個人在空中完成了一個漂亮的360度大翻轉,避過了另一條衝着他膝蓋而來的紅光,纔剛站定,臉色又是一驚,那道衝着他心臟而來的紅光已是無法閃避,只得一擡手,硬生生的在空中捏住呼嘯而過的光線。
空氣中懸浮着熟悉的花香的味道,音樂突然消失,風也突然靜止,花瓣落了一地。
放在眼前細看,甯越才知剛纔襲擊自己的是三片花瓣形狀的葉片,看起來未作任何修飾,像一張張牙舞爪的臉。甯越撿了地上的幾片花瓣,和這種花型細細的對比。幾乎一模一樣。其堅硬度,足可以殺死一個人。
花香濃郁起來,如迷霧一般糾纏起甯越的思想,好熟悉的花香!
看來,花舞該是真的來了。
甯越左右張望了一下,在不遠處的一棵不知名的樹下,模糊的看到一個身影,雪白的衣衫成了黑暗裡的一點光亮。
不知不覺的就跟上去,看不見塵世卻看得見那個影子,伸着手,走過去……。
山徑野路上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塊,不知道踢了第幾次的石塊,甯越終於被絆倒了,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