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收成不太好

洗漱之後,陳昂將小青狐留在自己的住處,這才與李韜、王子煥一起趕過去。

等他們到時,就見那鼓聲來源之處的鎮子後面,已經聚集起了少說也有上千人的龐大隊伍。

看見這一幕,饒是陳昂早就已經對大魯王朝之大有所瞭解,還是不由得心生感慨:在地方上的時候,常常會覺得,修煉者是那麼的少,一座單父城,加上單父城周圍那些被納入單父城的管理的鄉村和小鎮,人口足有三十多萬,但修煉者加到一起也不過只有幾千人而已。在那裡,幾乎是個修煉者,哪怕只是剛入門的第一重、第二重境界,走在路上也是耀武揚威的,一副高等人的姿態,如果有誰能夠修煉到第四重匯元境界,那麼就將成爲整個單父城萬里挑一的高手,將會受到所有人、包括陳氏家族、王氏家族等在內的所有人的禮遇和拉攏。

但是,看看現在吧,別說普通的第四重匯元境界高手了,在這些人中間,如果你是三十歲之後才突破第四重匯元境界,你都沒臉在其中立足!

而這,才僅僅只是大魯王朝排名第四的徂徠山門的納新大典而已,可想而知,那青嵐宗作爲大魯王朝第一宗門,它的納新大典上,又該有多少令人目爲之奪的新秀!

看到這一切,陳昂不由得就熱血沸騰起來,忍不住心想:我要的,就是這樣的大舞臺!

…………

三通鼓罷,又稍等了片刻,見再無人來,那馮溢便站到隊伍前頭,面帶笑容地說了一番鼓勵的話。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卻能清清楚楚地送到每個人的耳朵裡,叫人聽得真切,隨着他開始說話,一直都亂糟糟的現場,才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

末了,馮溢側身指着身後那雲霧繚繞的大山,道:“諸位,你們面前的,就是徂徠山了,也正是御封給我們徂徠山門的宗門重地!關於本次我們徂徠山門納新大典的規則,早就已經貼出去了,想必諸位也都已經看過了。待會兒,我就會帶着大家到山門那裡,到時,就將有門中的一位師兄按照咱們這兩天登記過的花名冊來挨個兒唱名入內,因此,有帶着家中僕人、護衛等一起來的,就請讓他們就此止步吧,不必讓他們跟隨上山了!在這裡,馮某謹代表我個人,預祝各位在本次納新大典上都能有着良好的發揮!”

“山中多霧,山路又崎嶇,諸位,請跟緊了,小心腳下!”

…………

衆人之中,多數是已經到這徂徠鎮來住了兩天的,有關於納新大典上即將面對的激烈競爭,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而到此時,馮溢這番話一說,衆人轟然應諾,一時間聲震山嶽,隨後又是前前後後上千人一起邁步登山,一股叫人喘不過氣來的氣勢更是撲面而來,似乎就在這一聲聲的腳步裡,一股昂然戰意油然而生,在衆人心頭不知不覺就燒成了熊熊的烈焰!

…………

沿着還算寬闊的山路上行數百步,山間霧靄越發濃重,即便大家都是修煉者,卻也僅僅只能看清身前十步之內的景物,十步之外,便只剩一些朦朧的影子,衆人跟在馮溢身後沿着山路走成了一條長龍,站在陳昂的位置,往前,已經看不到頭,往後,也看不到尾,只是能聽見濃霧之中瑣碎噪雜的腳步聲,和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

就在這樣的一條山路上,衆人一走就是半個時辰。

朝陽噴薄而出,豔麗得令人難以逼視。晨霧漸漸震盪開去,露出了這山間清幽的景象。

有孤石橫架者几几欲墜令人屏息,有枯鬆倒掛者傾傾欲倒秀出天外!蒼松翠柏之間,偶有繚亂橫陳於亂石斷壁之上的春藤開始抽出了嫩嫩的枝芽,遠處的凹谷裡,甚至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樹野花也正打開了花蕾,紅的,黃的,紫的,襯着嫩嫩的青草綠葉,又添幾分嬌媚。其野花爛漫之處,更有盈盈露水點綴其上,輕霧飄蕩柔撫,看去渺渺然幾若神仙福地!

其他諸如小溪淙淙,諸如松濤陣陣,反倒是山間最普通的風景了。

這一路上去,衆人陶醉於山間美景,隨着山路越發難行,各種噪雜的聲音反倒是越來越小了,到最後,只剩下偶爾一聲嘖嘖的讚歎。

面對這般迷人景色,李韜忍不住嘆息道:“真是好地方啊,老子這次來是不準備回去了,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

他這話聲音雖低,只是跟陳昂和王子煥說的悄悄話而已,卻還是引得前前後後不知道多少人回首翹足看過來,只是大家卻出奇的無人埋怨他打亂這份難得的靜謐,甚至有不少人聞言竟還跟着點了點頭,顯然,面對這樣的山間美景、這樣的清淨福地,大家也都和李韜一樣,早已生了歡喜心。

就在此時,衆人突然就覺得前頭的隊伍爲之一停,然後才又動了起來。

這時候,就在馮溢那句“諸位,徂徠山門正門已到!”的喊話聲中,衆人拐過一塊山石去,一座碩大而古樸的石制山門牌坊,便赫然入目了。

…………

雖說一路行來山路崎嶇難行,但是徂徠山門的正門牌坊之前,卻是硬生生給人力開闢出了一塊碩大的廣場,足以容納數千人而不會有絲毫擁擠之感。

衆人趕到時,晨霧已經大半散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一座據說是建於兩千多年前的宏大山門的每一處細節。

但是這個時候,大家卻早就已經沒有了逐一去欣賞的心思了,因爲很快就有人拿着厚厚的登記花名冊,來到了衆人的面前,開始了一一唱名入門。

唱名之後,首先進行的是第一關。

按照徂徠山門的規定,必須達到第四重匯元境界以上的修煉者才被允許報名,所以,這一關就是檢測衆人的實力是否在基本要求之上的。

就在唱名通過之處的後方,徂徠山門已經將他們的鎮門之寶——那塊傳說中的試功石擺了出來,凡唱名後入內者,都要過去進行勁氣等級的測試。

像這樣被人力鑄造出來用以檢測修煉者實力的試功石,據說在整個大魯王朝也就只有八塊,而且無一例外都至少是一千年以前鑄造而成的,到了現在,即便是被譽爲大魯王朝第一煉器大師的徂徠山門長老鄭子尹,也已經造不出這等巧奪天工的奇物了。

這東西的構思極爲精巧、其匠心和技術難度更是令人拍案叫絕,但使用起來,卻是非常的簡單。

陳昂和其他人一樣走過去,正常、甚至是有些收斂的發力揮拳擊中試功石,然後,試功石就可以對他的實力等級給出清晰的判斷,而一直坐在試功石背後的徂徠山門弟子則負責高喊一聲,“過!”

程序是這樣的沒錯,但是輪到陳昂的時候,儘管他已經有意的收着力量,但不知道是他那張太過年輕的臉惹的禍,還是其他的原因,一聲“過”喊出口之後,那名負責管看試功石的弟子卻是一反常態地忍不住擡頭看了陳昂一眼。

那眼神中,似乎有一抹說不出的訝異!

***

徂徠山山高萬仞,其峰頂直插雲霄,其上有白雪皚皚終年不化,其雄渾壯闊之處,蔚爲勝景。自峰頂而下,先是寸草不生的荒裸山石,然後纔開始漸漸出現一些綠色,卻大多是一些地衣苔蘚之類,再然後,纔開始有松柏層林出現,等到了真正適合修煉者居住和修煉的地方,其實已經在山勢之半了,而再往下,在山腰裡一處異常寬闊的山谷之內,纔是徂徠山門的宗門重地之所在。

而徂徠山門的正門牌坊,則又在山腰向下足足幾百丈。

此時瑞日東昇,雲霧初開,山腰以下已經漸趨清朗,但是自山門向上的部分,仍是霧靄濃重。

就在山門正門牌坊的上方約幾十丈處,正好有三棵遒勁的蒼松越山壁而出直插雲霧,在它們的身上,則是一塊自山頂滾落而下的碩大巨石,石壓樹,樹馱石,至今已歷數千年,鬆仍蒼翠,石亦紋絲不動,正是徂徠山門內著名的“三鬆馱石”之景。

此時在三顆大鬆馱着的那塊巨石之上,正有十幾個人站在那裡向下眺望。

飄渺雲霧之中,他們身上的衣裳被風拂動,衣袂飄飛,舉霞如仙。

尤其是站在衆人中間那個看上去約有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身着一身淺灰色道袍,頭結雲髻,面色豐朗俊逸,看去極富仙人之姿。而站在他身旁又或身後的人,雖然年齡不等、服色不等,看上去卻也個個都是氣質清幽飄逸,非凡俗可比。

此時,看着下方雲霧偶開之處上千人一起唱名過關的場景,石上人一個個都露出一抹笑容來,一副很是欣慰的模樣。

只是這個時候,矚目向下看了許久,站在那中年道人身旁的一個人卻是不知不覺嘆了口氣,道:“據弟子們剛剛回報來的消息,今年的收成……似乎還是不太好啊!”

聽了這話,站在中間的中年道人臉上仍是帶着和煦的笑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反倒是站在他另一側的一個女子,看去能有三十歲上下,卻是接口說道:“那三家一年比一年聲勢大,有很多人就算是落選了,寧可等一年,也不來咱們徂徠山門,叫人也是無奈的緊哪!”

一開始說話那人,看去大約能有近五十歲,身材不高,卻是橫眉、圓眼,看去不像山人,卻是一副草莽英豪之色,而後來接話的女子,雖然相貌娟秀,卻是神態凝重面色冰冷,即便在嘆息,仍有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之態。

這兩人,正是徂徠山門四大長老中的兩位:前者,是負責執掌徂徠山門內的弟子考覈事務以及掌管後勤、庶務等事務的長老,孟莊;而後者,則是專司執掌門規、法禁,在山門之內威望甚隆的女性長老,謝青華。

而站在他們中間的那個人,則正是執掌徂徠山門已逾十年,被認爲是大魯王朝的丹道第一宗師的陸恭!

他曾被大魯王朝的王室冊封爲“靖微妙濟守靜修真凝元衍範志默秉誠致一玄真人”!這等十九個字的封號,僅僅只是稍遜於青嵐宗掌教大宗師和大魯王朝國師牛角真人的二十個字封號而已,大魯王朝之內排名第三,是所有人都毫無異義的,在徂徠山門之內,他的威望更是無人能及。

此時聽到孟莊和謝青華兩位長老感慨幾句,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今年咱們拿了些東西出來,影響力估計暫時還發揮不出來,但是等到明年,應該會有所改觀吧!”

石上衆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

但是他們卻都沒有注意到,即便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被許多修煉者尊稱爲陸老神仙的掌門人陸恭卻仍是一副眉宇不動的神色。

甚至於在他的目光深處,還有一抹難以爲人察覺的深深的憂慮揮之不去。

說到底他纔是徂徠山門的掌門人,門派的影響力和招收門徒的質量每況愈下,他纔是壓力最大的那一個。只不過在絕大多數時候,根本就不會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麼就是了。

而此時,說完了那番話之後,他心裡卻是忍不住默默地道:“算了,也不奢求太過,只求這一屆裡能出來一個第六重剛柔境界的孩子,給稍稍支撐些門面吧!”

這個時候,山霧之下,山門之外,唱名檢測實力的第一關已經結束,在豔豔升起的朝陽之下,千餘人蓄勢待發,本次納新大典的第二關——神識測試,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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