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農學家與軍團

“人天生是政治的動物。”——亞里士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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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西塔尼亞腹地一年四季不間斷的烈風裡,一面繡着公鹿的旗幟迎風招展着,山壁拱圍起來的某處集鎮,被突然從各個道路里趕來的匪徒襲擊了,步行的匪人都揹負着強勁的弓矢,從伊始時刻就將火箭不間斷地朝所有的建築物裡拋射,小火迅速燃成大火,集鎮通往街道的唯一道路,被隨後疾馳而來的,帶着簡易碗型盔或雙耳帽子的輕騎兵給截斷,這些人全部是標準的盧西塔尼亞蠻族騎兵打扮,各個手裡舉着西班牙狗腿刀,肆意地追殺那些哭泣奔逃的居民。

“第十七個,第十七個!哇哈哈,苦苦憋了好幾年,現在可算是放縱快活了。我可是塞脫烏里斯將軍的化身,二十年後再復活,就是要找龐培復仇的!”一匹雜色的西班牙上,某個鎧甲齊整的匪徒頭子,晃動着腦袋上帶着鹿角的鐵盔,高聲叫囂着,望着山下的煙塵滾滾,得意洋洋。

正如自己所說,這就是康巴諾劫掠的第十七個盧西塔尼亞集鎮,原本這位江洋大盜,在李必達授意下殺死帕平納後,就吸收了不少昔日“獨眼龍”塞脫烏里斯的舊部,外帶很多依舊還心向這位將軍的部族,都暗中投靠了他,所以他一直窩藏在盧西塔尼亞與遠西班牙間的山地裡,平日裡就幹些綠林勾當,反正這在這個陸地上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一直在苦苦等待李必達來自遠方的消息。

當內戰爆發後,李必達第一時間給他傳來情報,所以康巴諾就像所有時代能精通內部消息的商賈那樣,最早在此地揚旗,佔盡了名聲與便利,這傢伙對外就以“塞脫烏里斯”爲幌子,說當年的獨眼大將其實沒死,一直蟄伏起來,等待着羅馬平民黨反攻倒算的那一天,現在凱撒越過盧比孔河,時機到來了,所以他就再度揭竿,要將龐培位於西班牙的勢力全部殺戮驅逐乾淨!

怎麼說呢,在那個年代,幹什麼也確實需要藉助迷信心理的,這是李必達早就幫他設計好的套路,要說還屬塞脫烏里斯曾在西班牙的名氣太響亮,所以這冒牌的康巴諾一起事,部衆瞬間就有了三千之多,還有上千匹駿馬,所以就以最擅長的遊擊襲擾戰,活躍在盧西塔尼亞的中部地區。不過口氣雖然很大,但康巴諾不是呆子,他從不攻打有駐軍的強硬堡壘,也基本不越過界限去西班牙行省找晦氣,那樣可是有龐培實打實的精銳正規軍團駐屯,所以爲他所苦的,就是盧西塔尼亞的新總督,馬爾庫斯·瓦羅。

瓦羅,當時年齡已經有六十三歲,身爲名學者,他是成熟的、偉岸的、處於“黃金季節”的,他會對朋友自誇說,“我已經用拉丁文與希臘文撰寫了三百八十卷書籍,範圍涵蓋詩歌、諷刺詩、文藝理論、語言學、科學、地理學、歷史、教育、哲學、法律、神學、農學等幾十個科目,我的理想是活到八十歲,著作達到五百卷,然後將所有的著作都贈送給路庫拉斯生前所修築的普來瑪書齋裡保管,到時候不要以任何頭銜刻在我的墓誌銘上,只需要一個即可,‘羅馬最偉大的博物學家瓦羅’,這樣就行了。”但是在政治上他是平庸無能的,軍事上他更是力不從心,開戰這半年以來,康巴諾肆無忌憚的閃電劫掠,讓他傷透了腦筋,根本無法再執筆創作,各處告急和抱怨的言論陳情蜂起,但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個自稱獨眼大將的馬匪行蹤,第一日還在靠着海峽的加地斯城出現,第二日就會在上百羅馬裡外繼續劫掠。

所以,老瓦羅只能分要點防守,而拋擲整個廣袤的鄉村於不顧,另外實際上他雖然在外界立場上是龐培黨的,但暗中與凱撒的交往依舊密切,凱撒像吹噓西塞羅一樣地捧着他,“即便您在八十歲,要離開這個世界,您的行李可能需要二十個最精通計算的腓尼基財務奴隸,也打點不過來,還是留些給這個懵懂無知的世界吧!”凱撒的吹捧之語,永遠讓他渾身有說不出的熨帖感。

故而,雖然瓦羅手裡握着一個正規軍團,又在盧西塔尼亞的羅馬殖民地新募了一個軍團,但他一直將這兩個軍團按兵不動,緊緊關注着時局的變化,因爲現在即便是他,也明白如此亂世當中,有兵者爲王。

他的這種消極,讓康巴諾更是無所顧忌,當兵士們徹底劫掠完集鎮,將所有的錢幣和美酒放在筐子裡,擺在他面前過目時,這位仰面笑得更加開心,這時山腳下一羣羣穿着不同顏色與圖騰印記的“薩根姆”夾襖的騎兵,嚷着各種方言上了山,這些全是按約前來投奔“塞脫烏里斯”的小蠻族部隊。

康巴諾身邊有個倒八字眉,始終看起來愁眉苦臉的羅馬人薩科薩,充當“師爺”的身份,薩科薩本是個賭鬼加酒鬼,也是總督瓦羅的克里恩庇護民,在替主子前往親凱撒的部族收取重稅時,被康巴諾抓捕起來,被逼着做了他的參謀、財務兼統計員。現在薩科薩垂着那永遠滿是紅色酒刺的糟鼻子,咕噥着劫掠的收穫,在字板上刻刻畫畫,當他來看前來投奔的新蠻族時,便又換了面,用康巴諾聽不懂的希臘語抱怨幾句,又開始清點新生力軍的人數來。

“弗洛伊斯,你個混蛋,我的要求是你三日前就在貓屎山來參加我的隊伍,但你接到指令後,居然現在才和其他部族來,難道你是龐培的奸細,你個不守信不守時的混蛋!”康巴諾突然看到他最討厭的一個小酋長弗洛伊斯,便暴罵起來。

那個帶着三十名騎兵來參加大隊人馬的弗洛伊斯不甘示弱,揚着馬鞭,和康巴諾你來我往地對罵起來。

結果單眼蒙着眼罩的康巴諾閃電般掏出弓箭,他原本殘缺了一指,現在安上了鐵製的可轉動的精巧義指,在弗洛伊斯還在張嘴噴着吐沫時,就飛了一箭,直沒入他的喉嚨,箭簇貫穿後脖子出來。弗洛伊斯哼都沒哼,就從馬背上倒栽下來,“我的軍隊不需要這種不敬神的人,知道嗎?不守時就是不敬神,把他帶來的部衆也全部處決掉!”康巴諾惡狠狠地說。

一會兒後,弗洛伊斯的部下們都被繳械,而後被拉到一堵燒燬掉的斷牆前,被悉數當作箭靶子報銷掉了。

康巴諾用鐵做的義指挖着鼻孔,哼哼呀呀之際,他的情報人員騎着馬,將一塊緊急事務的字板交給他,那是意大利伽城的內線送來的,康巴諾咕嚕着,將眼罩翻起,用完好無損的雙眼(他這樣做只是爲了更貼合塞脫烏里斯的形象)盯着字板看了會兒,而後拋給了薩科薩,意思是自己看不懂。

薩科薩翻着白眼接下這塊字板,接着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告訴了康巴諾一個很振奮的消息:

李必達烏斯將軍在規定的航程內,不日即將抵達加地斯、意大利伽一帶,他帶來的凱撒方的絕對精銳主力軍團,要求康巴諾給予力所能及的支援,更具體點說,就是要康巴諾即日起,全力朝北打,朝類似奧爾克雷西這樣的大城市集中火力,以吸引瓦羅的主力,爲他成功上陸創造條件。

“簡直是胡說八道,奧爾克雷西城可是行省的總督府邸所在!”康巴諾破口大罵起來,這簡直是爲難我。

隨後薩科薩接着往下讀,李必達很明顯知道這位大馬匪會有如此反應,於是在下面列舉了許多好處,“我上陸後,你就立刻是盧西塔尼亞的正式財務官,我軍在伊伯利亞半島上所有戰利品你都有權佔據三分之一。此外,你的部屬馬上也享用凱撒閣下親自授予的軍團番號。”

這還有些差不多的樣子!就在康巴諾沉思之刻,幾名斥候騎兵騎着馬跑來,對頭子急匆匆彙報說:瓦羅的軍團已經距離我們只有十個羅馬裡了。

“哇哈哈!就讓那些披着蝦子殼般笨重的傢伙們慢慢跟在我的馬屁股後面拉練吧!”康巴諾將字板拋入火堆裡,隨後大笑着將眼罩重新換了個方向,蓋在了右眼上,接着咕嚕着這視界怎麼窄了好多,只能又恢復到左眼之上,搖搖晃晃地騎着馬,下令說“步兵們攜帶着所有的戰利品,分散到周圍的密林和山谷裡去;所有騎兵跟着我,帶着這幫混球朝奧爾克雷西城走,咱們邊走邊做更大的勾當。”

“喔喔喔!”穿着薩根姆夾襖的蠻族和匪徒騎兵們,都揚着狗腿刀,響應着山大王的號召,這是他們耍弄瓦羅這個老頭子的常用伎倆:用輕騎邊跑邊搶劫,拖着羅馬的重裝軍團疲於奔命,滿世界亂轉,但真正的戰利品早就被步兵們帶着遁走了,康巴諾自然有銷貨的下線,從薩幹坦、新迦太基直到海那邊的奧爾克雷西,都有他安插的內線,“不是老子我吹噓,許多羅馬騎士還得仗着我吃飯呢!”

當然,盧西塔尼亞南線最重要的海防要地加地斯城,裡面擔任瓦羅財務官的騎士伽羅尼烏斯,也是康巴諾“重點關照”的對象,不久當康巴諾的千多名輕騎一陣旋風從他管轄的防區經過時,伽羅尼烏斯手下的整整六個大隊就裝作沒看見似的。

很快,這羣馬匪,不,是凱撒陣營正式的“第二十七軍團”,又肆虐在行省的中部地區,甚至劫掠了首府郊區的農莊。

馬爾庫斯·瓦羅差點就罹難了,當時他正在騎兵隊的護衛下,饒有興致地去奧爾克雷西城外,去觀看棗樹的生長結果,並且要求隨行的奴隸詳細地將自己口述給抄錄下來,他最近還在思考着如何規整分割田地,從而更有效支撐完整循環經濟的莊園之類的問題,總之都是對人類智慧千秋萬代有益處的,不是眼前這種打打殺殺所能比較的。

所以,“打打殺殺”很快就真的發生在瓦羅的眼前,幾名匪徒在距離他二十個羅馬尺不到的地方,大概是從溝渠和園林的那邊騎馬過來的,突然出現,對着他與扈從胡亂射了幾箭,其中一箭就擦着瓦羅的頭頂飛過去,幸虧這位老者當時被嚇得坐在小椅上沒敢亂動,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是怎麼從意大利伽附近一路流竄過來的?”入夜後,總督府邸裡,瓦羅氣憤地質問起幕僚來,“難道我在沿途沒有駐屯的軍隊嗎?爲什麼,我們連這麼顯眼的大隊匪徒都圍剿不了,我可是預先在部署上達到了無懈可擊。”但是下面的那羣無能幕僚只會找出各種藉口,諸如情報、敵人的速度、密佈的敵方耳線等等,來搪塞這位老人。

“你們的意思就是盧西塔尼亞的居民與部族,全部都心向着塞脫烏里斯和現在的凱撒,對不對?”最終還是瓦羅點出了問題的實質,那幫幕僚見總督親自捅破了那層紗,便集體默認不語起來。一番計較後,瓦羅也不得不痛苦地當衆承認,若是再這樣下去,不管凱撒與龐培誰勝出,盧西塔尼亞他是呆不下去了,於是他有這樣個決策:

首先在全行省內收集重稅,隨即將所得到的物資錢財,囤積在南方的海港家加地斯城,讓伽羅尼烏斯看守;然後自己帶着兩個軍團主力,朝科爾杜巴這個半島的中央核心都市挺進。

如此的話,按照瓦羅的打算,要是龐培方在西班牙佔優,他就趁機在科爾杜巴城爲阿弗拉尼烏斯搖旗吶喊,並且助戰;要是凱撒取得進展的話,他也能及時退回去,避開鋒芒,再到加地斯城,將所有的錢財和軍隊,由海路帶到毛里塔尼亞或者阿非利加去。

這種首鼠兩端的策略,也只有瓦羅能想得出來,主要還是他分不清楚各種情報的紛雜真僞,阿弗拉尼烏斯吹噓自己的伊萊爾達大捷,而凱撒則稱馬塞利亞已被攻陷,好像雙方都在己方的戰報裡節節勝利,又都在對方的戰報裡窮途末路。

許多幕僚都很清晰地能看到,總督瓦羅這個方案“臭”到了何種程度,不過他們都知道,這時候若是盡忠進諫,反倒會惹得這個志大才疏的總督不滿,乃至迫害,所以在胡亂說了幾句,提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後,所有幕僚都一致贊同總督大人的無往不利的方案。

結果就在瓦羅帶着兩個軍團,剛朝科爾杜巴城進發時,李必達的艦隊與六軍團,就突然出現在加地斯城的海灣前!

馬塞利亞城之戰後,李必達的艦隊完全是鳳凰涅磐,兵強馬壯:三十五艘帶着貫通甲板的大型三列戰船,五十四艘雙列或單列的輕型襲擊艦,還有上百艘的運輸船隻,繞過整個西班牙海,龐培方無人敢阻攔!上面除去滿員,外加馬蒂亞人騎兵外的陸軍,所有的船員槳手,都是從東方、利古里亞、薩丁尼亞等地招募來的最勇敢最強壯,也有最有經驗的戰士。

所以當這支龐大而精良的艦隊出現在加地斯城外的塔樓島嶼處時,李必達在“卡拉比婭”旗艦上發出指令,陸軍全部不要輕舉妄動,將恫嚇敵人的機會交給海上的艦隊。

這也是他的策略:不要讓敵人得知我方其實只有個新兵軍團,讓更爲強悍而全面的艦隊,來執行不戰屈人之兵的任務。

原本,瓦羅還交給加地斯城一個任務,那就是傾盡城中財力,建造十艘大型船艦,旁邊的希斯帕里斯島則也承擔了六艘戰艦的攤派,這種負擔讓兩座城市的長老會都怨聲載道,而現在李必達突然從海際出現的艦隊,更讓他們對何去何從充滿了緊迫感。

在蓋博與艾丹吉斯兩位海軍提督的工作下,艦隊的新穎戰術讓加地斯人,或者瓦羅屬下的指揮官伽羅尼烏斯瞠目結舌:輕型襲擊艦,攜帶着兇猛的棒投器與風箱炮,乾淨利索地清除了加地斯人在海港外圍的幾艘敢於抵抗的船隻,接着就像鴉羣般(李必達命令所有的船帆都塗成恐怖的黑色)衝入船塢與內港處,朝着城內拋射石塊與火箭——接着,三層划槳鉅艦,一字排開,宛如“鐵鏈”般橫在加地斯海灣的兩端,然後嫺熟的船員,用吊板、鎖鏈與網兜,將每艘船都串聯起來,形成了浮動在水面上的封鎖線。

城牆和塔樓上的伽羅尼烏斯驚恐地看到,許多攜帶着長矛與盾牌的敵方兵士,就在“船壘”間自由來回馳騁。接着數聲巨大怪異的響聲,他發覺身邊的塔樓開始搖晃坍塌——三層划槳船上,李必達水手們使用了種名爲“馬塞利亞貴婦”的大型船載弩炮,它本來是密集安裝在馬塞利亞的居城上的,可以彈射巨大的木槓,破壞衛城工事。

現在馬塞利亞城被夷平後,城牆的石頭許多被改造成石彈,而這種弩炮也被仿製出來八門,安裝在一些船艦上,現在它們都漂浮在封鎖線的中央位置,對着加地斯城大逞兇焰——十二羅馬尺長的木槓,頭部包覆着起伏不平的粗鐵,帶着怪異的呼嘯聲,掠過水麪,深深挨個楔入了劇烈抖動的塔樓處,一發又是一發。

隨後,馬塞利亞貴婦炮,就和其餘的弩炮一起,開始猛烈傾斜大小石彈,由於塔樓原先已經被木槓插得搖搖欲墜,現在一波石彈上去,很輕鬆地就能將其攔腰折斷。塔樓就這樣挨個墜落坍塌,城中長老會的信心也跟着這些建築,跌落冰冷的海水深處。

他們很快就佔據了市政廳,隨後要求伽羅尼烏斯帶着六個大隊的駐軍立即滾出城外去,免得殃及這座城市,不少人已經聽說了馬塞利亞的下場,“這是你們和凱撒間的爭鬥,而我們行省一直都是親凱撒,親李必達烏斯將軍的,這種戰爭是和我們毫無關係的!”

伽羅尼烏斯看到那被打得如老嫗豁嘴般的城牆,當即就給長老會答覆,“我也代表該地最高指揮官名義,願意投降李必達將軍,並交出瓦羅囤積於此物資的鑰匙!”

達成一致後,加地斯城迅速派出使者,談判投降事宜,爲表誠意,伽羅尼烏斯與六個大隊的兵士,自覺在棧橋後的廣場處,列好隊伍,沒有攜帶任何武器,迎接李必達將軍的入城,外帶三百名長老。

首先上岸的是安岡第努斯的六軍團首席大隊,他們命令伽羅尼烏斯帶着他們前去城中的倉庫,結果很快就搜得十九萬塞斯退斯,當然這只是錢幣罷了,還有兩千磅上好的銀塊,外加十二萬斗的棗子……

“瓦羅認爲棗子是軍隊的好食糧,這種果實不但美味,而且十分甜,可以做成果脯攜帶,兵士吃它也能解決腹瀉等行軍病。”倉庫前,當兵士與財務開始清點戰利品,面對坐騎上的李必達,伽羅尼烏斯很內行地解釋道。

“不,我是希望問你,既然瓦羅將這麼多的食物和財產,都囤積在這個地方,那麼他又帶着主力,去不同方向的科爾杜巴城,給養如何解決?”李必達大聲繼續問道。

伽羅尼烏斯搖搖頭,表示他也百思不得其解,李必達拍拍手裡的馬鞭說,“這人的軍事能力,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久,兵士又爆發歡呼,原來他們在倉庫鄰靠的房間裡,找出價值連城的香料、藝術品和金銀首飾,李必達便再度詢問伽羅尼烏斯這些都是從哪座神廟裡取來的,因爲財務們在裡面找到了罌粟籽、油膏等東西。

對方解釋說,應該是在戰前,瓦羅從此處不遠最宏偉的墨丘利大神廟裡搬運來的,廟祝祭司們不肯,瓦羅就給他們安了個“私通凱撒”的罪名,拷打一番,還是將神廟裡的財貨統統搶來。

“正是愚蠢的資敵行爲。”李必達在心裡吐槽揶揄着,而後指着堆積如山的財貨對保盧斯說,因爲他是屬下的財務官,“將三分之一先收歸保管,這是我答應康巴諾的那部分;接着三分之一饋贈給各個深受龐培黨羽凌虐之苦的行省集鎮;還有三分之一,即刻分發給六軍團兵士與船員們,並且開始募兵,就說昔日‘奧爾克雷西征服者’李必達將軍再度回來,要再次征服這座城市。還有,神廟的財物寶器,不允許兵士觸碰,違者即刻斬殺不容赦,待到我軍安定後,全部歸還給墨丘利大神廟。”

此處和馬塞利亞這種本和李必達素無淵源的城市不同,他畢竟和凱撒,在盧西塔尼亞有着相當不錯的名聲,所以那套燒殺劫掠,在這個行省是不可以做的。本來李必達認爲六軍團是新成立的,膽子應該比較小,但還是有個百夫長不信邪,跑去偷了神廟的東西,一塊鑲金的壁畫,並破壞了它,挖下了上面的金塊,第二天他的血淋淋腦袋,就懸在了加地斯海港的燈塔上,讓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抗令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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