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卡拉

“在她的世界裡,只知道四種美景,戰場上的軍人,祭壇上的僧侶,牀上的美婦和絞架上的盜賊。”——克拉維耶評價西班牙的伊莎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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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全軍緩緩從高地上走下時,西庇阿清點後得知:兩個軍團加一起戰死了九百人,失蹤逃亡了五百人,受傷者足有三千人左右,七軍團的百夫長半數傷亡,色雷斯王子薩拉達對方不肯交還,而是被帶走了。

“撤到阿利亞克蒙河的對岸,休整兩個集市日。”最後,西庇阿頹然下達了這個命令。等到他與兵士們走進輜重營地時,不由得埋怨起阿庇斯不願意行動來救他,但阿庇斯似乎更加喪魂落魄,這個一向在西庇阿眼中異常執拗固執的傢伙,居然用毛料毯子裹着自己瘦削的軀體,朝着冷冽的半空裡癡癡地哈着氣,而後他看到了西庇阿,隨即指着滿營地面上的兵士背囊與行李,說到“這就是你們的信念與支柱,你們已經淪爲了標標準準的奴隸了。”

西庇阿不清楚他在表達什麼,也不關心,只是要求他在接下來整補訓練好隊伍,很快就會從德爾斐送來大批的糧食、酒水與錢幣,“這樣待到休整期結束後,我就把這些全部犒賞給屬下,隨後再度出戰,擊敗凱撒的功勳,還是得屬於我。”

科庫拉圍城的凱撒山地營地裡,壁壘木柵與牆壁的後面,兵士們紛紛圍上來,掌秤官送來了中午的飯食,待到這些熱氣騰騰的東西堆在兵士的盤子裡時,他們才發覺:只是大麥粥,拌着兵豆和鷹嘴豆。

但是兵士們沒有說什麼,凱撒的部衆喜歡在閒暇的時候滋事,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們在先前高盧與西班牙的戰事當中,與主帥一起同甘共苦過多次,早已習以爲常,也明白叫苦是極爲恥辱的行爲,因爲所有人都相信,他們的獨裁官尤利烏斯·凱撒,也一定在吃着同樣的食物。

只是這些豆子確實太硬,而大麥粥又稀得很,許多兵士吃完餐後還沒到一個白日刻,就開始在牆壁下的壕溝裡排着隊,對着裡面傾瀉雷鳴,“得想辦法弄點小麥麪包來。”卡勒努斯在巡查時,對掌秤官不斷說,而後他見到凱撒的貼身機要奴隸,也拉住對方的胳膊,再次強調這個話題。

“這兒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小麥粉,當然也不會有面包,就像沒有雞就不可能有雞蛋。不過,獨裁官剛纔發話了,從伊利里亞的城市買來了大批的鮮肉,不久後可以讓兵士揮舞着烤肉叉,這東西可以彌補麪包的匱乏,反正進入肚子都可以暖和,並且肉的效果明顯要更好點。”凱撒的機要奴隸說到。

卡勒努斯聳聳肩膀,說只有低等人才不斷吃肉,老是這樣下去會對兵士的榮譽感造成傷害。接着他看到一隊兵士,哼哼呀呀地扛着木樁,朝着山谷的那邊走去,於是這位副將喊住了帶隊的百夫長,對方很有氣勢地回答說,“既然龐培軍叫我們缺糧,我們就讓他斷水。”

原來,幾乎所有流經科庫拉城的河川,都是以凱撒軍隊所佔據的山澗爲上游的,“斷水攻擊”便成爲沒有戰鬥時凱撒人馬最大樂趣,他們遇到淺一點的溪流,就會用十字鎬與鐵鍬將其扒開,讓水泄到地下去,要是遇到大點的河流,就會先將木樁扎入地上,在中間用石塊壘起類似閘口的小型堤壩,迫使它們改變流向。

拉賓努斯的四個軍團,開始嚴重缺水起來,馱獸牲口大量死去,屍體扔得到處都是,發出高度腐敗的氣味,拉賓努斯就派出人馬,在封鎖線前挖掘水井,但是在冬季的嚴寒下,這是件極爲艱苦而沒有成效的事情,還要冒着被凱撒騎兵襲擊的危險。滑稽而殘酷的一幕畫面出現了,兩道封鎖線上,龐培方的兵士當着凱撒方兵士的面,吃着烤麪包與各種麪餅;而反過來,凱撒的兵士即便餓着肚子,也要舉着水壺,當着對方的面大口大口喝水。

但在雙方兵士私下秘密建立的交易黑市裡,那些還沒有腐壞的肉塊,不管是騾子的還是牛的,以及少量被拿來換錢的清水,都被炒到了很高的價位,每到宵禁後,都會有膽大的兵士,從各自營寨裡偷偷爬出來,在中央的溝渠裡交換這些東西。

直到某一天,一種新奇的食物擺在了凱撒的眼前,“這是什麼?”

結果獨裁官的奴隸紛紛擺手,表示他們從來沒見到過這東西,只是兵士在缺糧的時候,會從當地人那兒收購來這種東西,因爲這植物在八月份可以收割果實,並且可以保管很長時間而不壞。凱撒拿起這些小小彎彎的片狀果子,隨後送到嘴裡嚼了嚼,而後點點頭,對軍官與奴僕們說,“除了不是麪包外,其他沒什麼缺點。”

“是的,我曾經問過吃這東西的兵士,他們都管這東西叫‘卡拉’,現在在吃烤肉與大麥豆子時,兵士都會混着這東西一起吃,據說對腸胃很有裨益,另外營妓還說,她們吃卡拉後,連痛經都好多了。”卡勒努斯在一邊描摹着這食物的功用,但說到“痛經”時他明顯自覺失言,因爲軍營裡很忌諱提到這些東西,認爲不吉利。

不過凱撒好像沒聽到這話似的,他有些心神不定的放下了“卡拉”,而後說到:“倒是想起來,我聽過瓦羅那個博物學家說過,這東西其實就是森林裡的葛縷子,現在我的部衆居然要吃這些東西度日了……但還是希望所有人能堅持下去,另外加強對水源的防護,拉賓努斯可不會束手待斃的。”

凱撒猜得沒錯,此刻在科庫拉的營地裡,拉賓努斯將三個軍團的司令官全部召集來,“我需要從每個軍團裡選出一個大隊來,而後攻擊東部的那座山頭,將凱撒隔斷河流的工事堤壩給毀掉,因爲現在缺水的問題越來越嚴重,這個冬季我認爲都不會有雨了。”

另外,拉賓努斯還派出了軍隊所有的輔助射手,主要是攜帶弓箭與標槍的色雷斯人,足有兩千人,伴隨這三個大隊一起行動。所有的兵士,在第二個步哨時刻集體出發,順着黑鬱郁的山路,逼近了凱撒封鎖線下的壁壘,“先襲擾下,看看對方的虛實好了。”帶隊的百夫長,悄聲對着後面的人馬,下達了這個命令。

“對着舉火的地方急速射擊,那兒是凱撒兵士戍守的地方!”幾名資深百夫長開始下達指令,這是這些日子他們與凱撒軍隊對抗時發明的新戰術,憑藉己方在遠程射手方面的優勢,可以不受太大的損失“突襲”敵人,那就是以凱撒兵士的舉火處爲目標,密集射去箭矢,隨後迅速撤離,達到攪亂的目的。

結果當色雷斯的射手花了大力氣,每人很快射出五支箭,退還後,領隊的百夫長只能聽到山上壁壘裡傳來的嘲弄聲,一個眼神好的望去,只能看到火光下,箭羽全都落在光禿禿的牆壁上:這不過是凱撒方引誘他們浪費箭支的陷阱,現在對方也早已學得精明,在一處舉火,但在另外處巡邏。

但是可以利用凱撒兵士的輕蔑,他們原以爲拉賓努斯的夜襲隊很快就會知趣的退去,但三個大隊的兵士與兩千名輔助兵士,很快找到處可以遮擋的山地,全部隱藏起來,等待着黎明時分的來臨。

待到清晨時分,凱撒的兵士與軍奴還在三三兩兩汲水時,他們的百夫長帶着嚴厲低沉的語氣,指了指對面敵人的工事,所有人便將陶罐與水桶扔下,急匆匆奔赴各自的營地崗位,因爲拉賓努斯將科庫拉城裡的所有器械都運出來了,在封鎖線一字排開,拋石機、弩炮密密麻麻,馬上他們就要發起兇猛的攻勢了。

“敵人在困獸猶鬥,他們漸漸忍受不了缺水的苦痛,要反撲了,把他們給擋住。”凱撒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跑出營帳,“把我在後方佈置的預備隊全部壓上去!”

很快,尖利的呼嘯聲在戰場上響起,雙方都在沒命地射出石彈,在各自的營地裡,到處都有飛濺的石塊與粉末,整個山脈都顫動起來,如潮的呼喊聲裡,拉賓努斯集中了精華兵士,列着寬大的陣線,朝凱撒的堡壘線衝了過來,“武裝起來,把敵人給擋回去,獨裁官可就在身後看着我們!”凱撒的營地裡,滿是這樣的鼓舞聲,許多兵士們還在吃着早餐,在遇到敵襲後,將手裡吃着的“卡拉”當作第一手的武器,紛紛隔着壘牆拋了出去,嚇得龐培前線的兵士,還以爲是什麼新式的殺人利器,紛紛往後倒退躲閃,當他們看到這玩意兒不過是塊軟乎乎的麪粉狀東西時,就大喊起來,恢復了勇氣與鬥志,叫後方的輔兵對着凱撒的營地裡瘋狂射擊起來,隨後龐培老兵們扛着簡易的雲梯,嫺熟地躲閃着敵人砸來的石塊與標槍,將梯子紛紛架在牆壁上,魚貫而上,與內裡的凱撒軍展開血腥的白刃戰,咔擦咔擦的刀劍刺擊聲,和骨肉分離的聲音交雜響動。

凱撒在此的十軍團,與李必達的十二軍團,也是勇冠三軍的精銳,硬是承受着敵人瘋狂的衝擊,與嚴重的死傷,逐個堡壘,逐段牆壁,與拉賓努斯的人馬展開死鬥,屍體越累越多,幾乎都要和城壁對齊,“使勁撞擊!”龐培方的兵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來的木樁,跑到無人防守處,十幾個人抱着一個,猛烈撞倒城牆,涌了進去,但是他們很快就慘叫着被驅逐了出來——凱撒僱傭的日耳曼色韋弗衛隊,作爲預備隊填了上來,他們揮舞着戰斧,將闖進來的龐培軍兵士殺得血肉橫飛,重新穩住了防線。

“他們現在就吃這個!這說明凱撒也到山窮水盡地步,對方人數少,平均一個羅馬裡纔有一百人駐守,現在只能吃這些東西維生,我們就要一鼓作氣壓上去,擊潰他們!”當卡拉這東西,傳到拉賓努斯手裡時,他迅速而果決地下達了總攻的命令,並將卡拉往地上一砸。

這會兒,在前夜埋伏在凱撒某處側翼壁壘前的伏兵,在接到指令後,猛然豎起了旗標,鼓譟着撲向了目標,他們預先隱藏得十分完美,以至於駐防這個壁壘的凱撒軍隊都沒有察覺,百夫長斯卡瓦的部下只有二百人,他們便緊急燃起了告警的烽火,希望得到其他人馬的增援,但最後因爲各處都吃緊,只有普通十夫長阿齊裡烏斯帶着五十多名兵士與軍奴,帶着武器跑過來一起守禦。

三個精選的大隊,外帶兩千名色雷斯射手,加在一起接近四千人,人數對比是十五比一,但斯卡瓦親自舉着盾牌,擋在了壁壘的入口處,對着後面的屬下鼓氣說,“我們未能發覺敵人的埋伏,這是他們的奸計,要是讓對方得逞的話,這個壁壘就會失守,敵人就能從這兒迂迴到狄克推多的側翼。同袍們,我們現在的船隻處在風暴的核心了,拼死擋住啊!”

接着對方射來的箭矢,噗嗤噗嗤插在他腳下的泥土,和身旁的石牆上,但斯卡瓦毫無懼色,依舊用劍擊打着盾牌,對着潮水般涌上的敵人大聲嘲笑着,兵士們見百夫長如此,各個奮勇當先,在狹窄崎嶇的山道上,交替接力,一次一次地將敵人給打退。

結果,足足兩個半白日刻後,四千名拉賓努斯精選的伏兵,居然沒能突破二百五十名凱撒兵士駐防的壁壘,知道凱撒得知了此處的危機,急忙親自帶着十二軍團的首席大隊趕來,將敵人給打退。

“混蛋,混蛋!我以你們爲恥。”拉賓努斯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也急得暴跳如雷,但他得知連第二軍團的護民官弗拉庫斯,即便出身名門,也身先士卒,被凱撒兵士殺死後,眼淚也流了下來,只能看着己方的兵士在燃燒完最高的鬥志後,被逐回原地,這時候拉賓努斯的心頭才閃現了懼意:原先他當了凱撒的首席副將這麼多年,竟然也沒有想到,凱撒的兵士和統帥相結合,會發揮這麼兇悍的鬥志,“他們已不是人了,我必須儘快打開局面。”

斯卡瓦駐守的那個壁壘處,待到凱撒進去後,根本無法立足,地面、石牆、木柵與蓋棚,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箭支,這是敵人在戰鬥時分射來的,後來軍奴將它們拔下來後,清點數量,居然有三萬支之多,其中一百二十支,是從斯卡瓦的盾牌上取下來的,這位百夫長被射瞎了一隻眼睛,但還是沒有丟棄戰鬥的崗位,也沒有拋下自己的盾牌,而前來增援的阿齊裡烏斯,則被砍斷一隻手腕,但還是舉着盾牌驅散敵兵。

“將斯卡瓦擢升爲十軍團的首席百夫長,阿齊裡烏斯擢升爲低階百夫長,隨我一起來增援的十二軍團首席大隊的六名百夫長,全部升爲首席百夫長同等待遇,賞賜八名勇士二十萬塞斯退斯。”凱撒手裡捏着染血的箭支,慷慨地說到。

這時,李必達的三個軍團,已經抵達吉蒙斯河的渡口,換言之,他距離凱撒的陣地,與狄克哈強港的路程是對等,恰好處在雙方的中樞位置。

李必達突然下令宿營,接着他召來所有的軍官,要實行軍事會議。

“究竟是去狄克哈強,還是前往科庫拉?”這是李必達提出的決議話題,出乎所有部下的預料,難道凱撒的命令,不就是去增援狄克哈強!

這時候,慢慢摸出味道的副將佩特涅烏斯,便進言到,“恕我僭越,我不認爲狄克推多閣下的命令是合乎現在戰場變化的。”

“說說你的看法,我的助手。”李必達便叫他策劃新的方案。

“因爲即便我們去海港,那恰好是中了敵人拉賓努斯的下懷,真正決勝負的就在這三日內,糧食供給的問題,反倒是退爲次要,現在只有我們能解決掉科庫拉戰局並取得勝利,‘局勢到了應該投入後備兵的時刻’了!”佩特涅烏斯很清晰說到,“而我們就是‘後備兵’。”

“沒錯,我們就是獨裁官閣下的‘後備兵’,現在再去狄克哈強,或者奧利庫姆又怎麼樣?我的艦隊剛剛纔到薩丁尼亞,指望他們投入戰場還有段時間,但是消極等待的話,又會貽誤戰機,最基本的,我希望凱撒會贏,所以餓幾天肚子,丟失些地盤,這根本不是問題,不能被敵人牽着鼻子走,反過來我的三個軍團投入到科庫拉城後,就真的可以成爲決定整個戰爭勝負的砝碼。”李必達很快就“贊同”了佩特涅烏斯,隨即他下令——手頭這三個軍團,在吉蒙斯河暫且立營,與凱撒在科庫拉城北部的封鎖線,保持一定的距離,並積極與九軍團、十一軍團取得聯絡,並且彙報凱撒閣下:我的這個就當作後備的機動決戰兵力,若是龐培方的主力真的會突襲海港,我就去支援那邊;若是拉賓努斯還是將主力放在科庫拉城上,那我就在關鍵時刻,加入對他的圍攻殲滅上。

李必達的到來,無疑增加了凱撒圍困科庫拉的信心,但隨後他的軍隊在交戰得勝後,就出現了巨大的麻煩——戰後,一羣高盧騎兵,確切得說是阿洛布羅吉斯族人,這是李必達好友角鬥士奧普力克所在的部族,他們也是在李必達的勸說下,加入凱撒的僕從軍隊的,許多人對凱撒都十分忠心,凱撒也授予了他們公民權,所以現在這羣騎兵可以以公民的身份,向獨裁官控訴自己的兩位軍官頭目,勞吉魯斯與艾爾古斯,這兩位是親兄弟倆,也是部族國王亞德米尼爾斯(具體可參見前卷《三頭怪物》)的兩個兒子,始終代替父親掌管僕從騎兵,也立下過累累戰功,凱撒對這兩兄弟也很友善,便將他倆同時塞進了元老院。

但現在這兩兄弟居然犯下了觸犯衆怒的罪行,揭發的他倆的就是本族子弟,交到凱撒面前的罪狀就是“私吞戰利品,還吃空餉。”

說實話,看到前面的罪狀時凱撒還不以爲動,看到後面的罪狀時,他先是啞然失笑,而後便是慨然長嘆:連羅馬人都沒發明的東西,才進入元老院沒多久的高盧貴族就學會了,看來他們墮落的速度簡直是超乎想象,比墨丘利還要快。

罪狀上面,全是部族子弟的簽名,不會希臘文拉丁文的,就有指印代替,密密麻麻,凱撒叫機要奴隸數了下,得到的答案是六百四十七人,“混蛋,這兩傢伙可一直領的是一千二百人的薪資!”凱撒憤憤地將文牘給按住,但他暫且還是冷靜下來,在徵詢將佐們的意見後,決心大戰在即,困難還未離去,並不適宜處罰這兄弟倆,更何況他們的追隨者也十分衆多,也牽連着我們與這個部族間的外交關係。

於是凱撒寬慰了申訴者,並表示他們被扣押的薪資,會盡快補發完整,而後將兄弟倆喊來,只是訓斥了他們番,並警告對方“不要以與我凱撒的友誼名義,盤剝他人的錢財,不然最後只會給我們所有人造成傷害和誤會。”

但是勞吉魯斯與艾爾古斯,回到營地後,卻憤憤不平起來,也十分畏懼,“雖然獨裁官明裡沒有處罰我們,但是更讓人惴惴不安不是嗎?誰知道他將來會對我們如何,要是罪行落實後,我倆被監察官剝奪了穿紅邊袍子的權力,那必將成爲全族的笑柄和恥辱,榮光也將墜落到泥地裡。”這時候弟弟艾爾古斯想到了一位人物,便對兄長說:“爲什麼不對李必達烏斯將軍作出乞求,他現在可是凱撒身邊的首席副將,與我們部族的關係也匪淺。”

“來不及了,根本不在一個戰場上。”勞吉魯斯心慌意亂地打斷了他的話語,隨後兄弟倆就帶着百餘名家奴騎兵,趁夜逃逸,投到了拉賓努斯的營地當中。

“我當然歡迎你們的棄暗投明,但你們也得拿出誠意來,勞吉魯斯、艾爾古斯,我們彼此在高盧時就相識,當時我還勸說過你倆,早晚會因爲貪瀆被公訴的,沒想到這一天會在此時來到。”拉賓努斯很溫和的語調,對兄弟倆說到。

“本來我們準備殺死凱撒身邊的騎兵總管隊長的,作爲進獻的禮物,但是並沒有能夠實現。”勞吉魯斯喘着粗氣說到。

“我要這顆毫無價值的頭顱做什麼。”拉賓努斯顯然也顯得很着急,“現在我需要的是三個方面的情報,凱撒三方面封鎖線的軍團配置,各個據點兵力的多寡,還有帶隊軍官的戰術性格。”

聽到這個要求,兄弟倆都啞然了,這顯然也超越了他們的心理底線,要是說背離凱撒,殺個騎兵總管當見面禮,似乎也能說得過去,但要出賣這麼大的機密,簡直是等於自絕了。

然而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讓拉賓努斯明白,這兄弟倆是明瞭凱撒的部屬的,便厲聲說到,“事到如今,你們還有得選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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