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營其室,以安其妻,愛畜牧牛,以曳其犁。”——古希臘詩人希西沃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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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拉賓努斯的進攻不是單單一路,而是多梯隊多方向的,這體現了他盡善盡美的指揮藝術,也顯示了他縝密的準備工作,在這種凌厲的攻勢下,只有鄰靠的三個大隊,都是九軍團的人馬趕來加入戰團,簇擁保護着鷹旗,大家都熱血賁張,視死如歸,但搞到最後彷彿不是在衛護陣地,而是把所有的焦點放在鷹旗上了。
結果另外兩路龐培軍,迂迴到營地的兩側,登上了高地,攻了進去——守衛營地輜重的軍奴和部分輔兵,開始脫逃,接着引起連鎖效應,其餘九軍團營地紛紛效仿,即便有少數百人隊在勇敢官長的呵斥下,依舊能奮起抵抗,但給龐培軍的阻礙卻是零星無效的——因爲拉賓努斯在北面的攻擊方向,整整投入了二十五個大隊,還不包括輔兵。
進攻方並不戀戰,他們很明白主帥佈置下來的任務目標:遇到死戰的敵人,將他們圍困起來,其餘人馬繼續突破滲透,我們的目的,就是要將這幫人全部趕到狄克哈強,並且摧毀他們的營地、輜重和士氣。
很快,十一軍團的塞勒斯特將軍也不安起來,因爲龐培軍也殺到了他駐防的營地,並且其屬下兵士似乎都沒有死戰到底的意願,而是在驚慌中開始收拾行李了。
塞勒斯特,按理說他的資格起碼是與拉賓努斯相當的,是最早追隨凱撒黨派的著名人物之一,並且在鎮壓喀提林叛亂裡立下功勳,但待到後來,拉賓努斯是凱撒的首席副將,而他則籍籍無名,因爲他在政治上對凱撒有多狂熱,在軍事上侍奉凱撒就有多凡庸。先前,凱撒將他安排在蓋烏斯與優拉貝拉之上,擔當陸海進攻伊庇魯斯的任務,就是希望給他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但結果顯然不是很美妙,喪失了所有船隻不說,還讓安東尼的弟弟蓋烏斯被俘,一度鬧得安東尼要殺他而後快——所以凱撒在部署圍困線時,特意將他倆一南一北給隔開,作個老死不相往來。
當龐培的人馬來攻前,塞勒斯特還在埋首於戰史的寫作,這是他的愛好,似乎也是驕傲的資本:一位將軍即便實戰能力平凡,但依舊可以通過寫作而名留青史,他關注的對象,一個是朱古達戰爭,一個是喀提林叛亂,前者是爲了榮耀黨派前領袖馬略,後者則是爲了誇耀自己。
但當真的戰陣廝殺來臨時,這位將軍卻又開始慌了手腳,他並不缺乏勇氣,但是擔憂自己又會遭到失敗而已,十一軍團的營地是構築在四面都是溪流和壕溝的高地上的,塞勒斯特最早是抱定固守到底的打算的,即便軍團其他大隊開始奔逃,但他還是帶着首席大隊,舉着金牛旗標,憑藉地利打退了龐培軍好幾次衝鋒。
信心又涌現出來了——“點燃給凱撒閣下的烽火,並且堅持下去,十一軍團需要重塑自己的聲譽。”塞勒斯特喊到,接着兵士就燒起了告急的篝火,這也是凱撒各部聯絡的訊號。
但凱撒也好,乃至是安東尼,都沒有辦法前來增援,因爲拉賓努斯不但在科庫拉城的東部與南部留下了堅整的留守隊伍,還安排了相當多的輔助射手在城壁上,鎖死了增援北面戰線的道路,甚至連港口裡的船員槳手都被他動員起來,擔任薄弱地帶的守護。
各個方向都在廝殺,都在吃力,所以烽火,也只能成爲一個象徵意義的符號罷了。只有卡勒努斯最早出發的十二軍團首席大隊,還在奮力地邊進行小規模戰鬥,便朝支援的目標全力挺進着。
到了黎明時分,塞勒斯特並沒有能看到一兵一卒的到來,他放眼望去,各個通往營地的道路上都晃動着龐培兵士的頭盔,下面是猙獰的面孔,而那邊狄奇阿斯帶領的抵禦力量,即九軍團首席大隊也面臨崩潰了,雖然他們事先了保護鷹旗的諾言,但那個掌旗官戰死了,狄奇阿斯也受了傷,六位百夫長戰歿了五位,兵士傷亡過半,只能抱着鷹旗,朝後方退卻。
這時候,更大的喊殺聲從塞勒斯特的後方傳來,他轉頭看去,瞬間驚呆了——在營地的後背,又出現了黑壓壓的敵軍,正排着密集的隊形,朝己方殺來。這正是拉賓努斯預先自海路迂迴來的馬其頓第三軍團,它的出現徹底讓凱撒方的士氣崩解,兵士和百夫長不再顧惜榮譽,爭先潰逃,許多人與馱獸,悽慘地墜入了自己挖掘的深壕當中而死,其餘的人就踏着累累的屍首,開始朝更遠處逃逸。
“崩潰了,全都崩潰了!”塞勒斯特不及多想,便也帶着衛隊與武裝奴隸,跟着兵士一起逃了起來。
晨風當中,距離北面營地五個羅馬裡的處山坡上,李必達騎着馬而上,他身後是所屬三個軍團的旗標,“多麼壯觀的情景。”當他看到,目光所及的範圍內,都是火焰和敗兵時,便帶着某種嘲諷的語氣,如此說道。
“凱撒閣下在這兒的兩個軍團,都崩潰了。”旁邊氣喘吁吁的薩博與漢斯克,明顯沒代理總司令官那麼好的心情。
“時間足夠了,那就讓拉賓努斯暫時有三個白日刻,那麼好的心情。待到下午餐時分,我會好好款待他的!”說完,李必達抽出鍍金的指揮棒,往原地指了指——這兒,馬上是六軍團的集結地。
而後,朝右邊的沿海平地指了指,“那裡,是十三軍團,與騎兵、戰車的出擊點。”
最後,他凝神朝左邊望去,指着延伸縱向的高地,說,“那兒,是十五軍團的集結地!”
在李必達的身後,最先抵達的,是六軍團,他們紛紛喘着氣,還能按照隊列,在一片塵囂當中,爬上了代理總司令官所在的山坡,接着沒命地構築簡易工事來,大家看到眼前的景象,都覺得有種“總算趕上了”的想法。
隨後,十五軍團與十三軍團趕到,但他們在傳令騎兵的引導下,很快自然分開——賽爾哈帶着十五軍團朝李必達指定的側翼山坡跑去,而佩特涅烏斯親自帶着十三軍團,往海濱地帶奔去。
“下面,就輪到我們出擊了!”
這時候,整個的北面防線已是一片悽惶落敗,拉賓努斯的騎兵閃電般的佔據了各個通道要津,步兵則正在像篦子般清剿着還在抵抗的凱撒殘兵,許多喪魂落魄的九軍團或十一軍團官兵,沒有站立在木柵後繼續抵抗下去的勇氣,而是從十個羅馬尺高的營地倒塌的牆壁缺口處跳下,結果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還能保持雙腳的完好,但也在跑到營地外圍街道時,被敵人的騎兵趕上殺死。
卡勒努斯的首席大隊,也是在這時候趕到的,他見到眼前的慘景,驚愕了一會兒,隨後瞬間判斷出來,這時候再去救援已是毫無意義,但是他更沒有退走,這位堅毅的指揮官是從老行伍裡被提拔出來的,膽子出奇得大,並且毫無慌張,他帶着一千名凱撒兵士,將繪有特製徽標的盾牌用布套套起來,取下在高盧戰爭時喜歡帶着的誇張羽翎,在戰線混戰當中,直接保持着嚴整隊形跑動起來,這顯得他們也是龐培軍隊裡的一員,就這樣卡勒努斯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兩個軍團被摧毀的營地,也穿過了龐培軍自海濱趕過來的馬其頓第三軍團,這時候天剛剛放亮。
甚至,對方的第三軍團在較肩而過時,還敲打盾牌,向己方致意,每個人都在爭着搶掠立功,竟然也沒有詢問口令。
於是,在距離海邊僅有三百步遠的地方,卡勒努斯發覺了先前九軍團在這兒構築的一座被遺棄的舊營。這個舊營似乎最早還是龐培軍設立的,它背靠樹林,面向大海,後來九軍團來到這兒的時候,便又以這個小營爲核心,擴張了一圈周圍工事,使它變爲了能容納一個軍團的大營,並且構築了取水用的甬道。但構築完不久,凱撒下令兩個軍團的封鎖線前移五個斯塔狄亞,於是狄奇阿斯又將此營給放棄了。
但卡勒努斯現在鑽了進去,隨後他才命令所有兵士取下盾牌布套,並大聲呼喊起來,佔據了營地的地勢,當時許多龐培軍兵士都在爭着趴在河川邊搶水喝,在還沒反應過來前,就被卡勒努斯的兵士用拋擲來的獵矛殺死了不少。
“怎麼還會有敵人!”正在前線追亡逐北的獨眼將軍萊利阿斯沒好氣地說道,而後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派遣出四個大隊去圍攻那座舊營,隨即帶着更多的主力,大約十五個大隊,其中一、二、三軍團的首席大隊都在他手裡,繼續朝吉蒙斯河渡口的方向追趕而去。
因爲按照事先拉賓努斯的策劃,一定要全部殲滅凱撒的北面防線守軍,隨後再反手,將凱撒東部與南部的軍團逐次擊敗,直到將他們全部趕入吉蒙斯河餵魚。
而這時,被俘的九軍團與十一軍團的人員,從裡面甄別出百夫長、隊標手、十夫長等,大約十餘人,按照要求被特意送到拉賓努斯在後方指揮的營帳當中。
“同袍。”看到這些人,拉賓努斯先說了這樣個稱呼,於是這些被俘人員想到敗戰時自己慌不擇路的窘態後,開始羞愧不安起來,隨即拉賓努斯又接了句,“剛纔軍奴將你們丟棄的隊標和營旗給送來了,共有三十二面。”
接着,拉賓努斯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那十餘人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只是心想既然對方還以“同袍”來稱呼自己,怎麼也是有着情義在其中,最終名來自卡普阿城,在高盧戰爭期間,始終與拉賓努斯關係最好的騎士,說了一句,“這是因爲您的指揮特別精妙,我們奮力抵禦,但還是控制不住屬下的敗退。”
“普奧斯,你先前在高盧,追隨我與凱撒多少歲月?”拉賓努斯就站在他的對面,一字一句地問道。
這位叫普奧斯的騎士沒費什麼力氣,就報出來四年這個數字,看來他記得異常清晰。
“那你應該知道,像你這樣的老兵,是不允許在戰場上丟棄隊標營旗,而逃跑的,你應該衛護它至死方休,這是軍令規矩。”拉賓努斯冷若冰霜地說道。
普奧斯尷尬地笑起來,他下面已經準備說些緩和氣氛的話語,來繞過這個沉重的話題,但拉賓努斯卻拔出佩劍來,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腹部,普奧斯的表情帶着萬分的驚愕,他抓住矮胖的昔日同袍上級的肩膀,用盡最後氣力說,“我們曾是……”接着他就被拉賓努斯狠狠推倒在行李箱上,呼啦啦帶翻了許多匣子,躺在其間氣絕身亡。
接着,一直在旁邊的,先前叛亂過來的兩位高盧貴族兄弟,窩在營帳的角落裡,戰慄着,看着他們已經不認得的拉賓努斯,化爲了殺戮的魔鬼,他與手裡的劍急速晃動着,帶着俘虜同袍的慘叫和飛濺的鮮血,短短時刻之內,所有的俘虜都屍橫當場,而拉賓努斯提着劍,滿身浴血站在中間,不發一語。
“咣噹”一聲,他最終將劍仍在了桌子上,而後從發抖的軍奴那兒取來清水和毛巾,慢慢洗滌着手上和軀體上沾染的血跡,接着對那對兄弟說到,“我折磨並虐殺了他們,因爲我現在已是最敵視凱撒的人物,因爲我不惜殺害曾經出生入死的同袍。”
解釋完這一切多餘的話後,拉賓努斯還是換上了新的鎧甲和斗篷,又若有所思地說,“今天的戰鬥,我面對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九軍團,這個軍團曾經在寇達將軍的帶領下,與蒂洪山與三十萬赫爾維提人鏖戰而不落下風的,現在卻上到軍官下到兵士,都墮落爲逃命鬼,軍團不是看旗標的,而是看人的。”
正在拉賓努斯喃喃自語時,一名傳令騎兵十分驚慌地跑進來,說“戰場上出現了新的敵軍。”
正在繫着斗篷鈕釦的拉賓努斯全身一震,隨後低下頭,換做更低沉的語調說:“我果然被李必達烏斯給欺騙了,他已經來了,來到這個戰場了,他先前根本不在狄克哈強。”而後他猛地取來佩劍,掛在肩帶上,對着那傳令說,“繼續你的職責,彙報出戰場究竟有哪些新的態勢吧!”
“是,是的。”那傳令看到滿地的死屍,定下心神後,“在當面突然出現了許多大隊的敵人,佔據了山坡,似乎有一個軍團之多。另外,又有股千人規模的,不知何處來的敵人,衝入了舊營當中,阻擾我軍的進軍。”
拉賓努斯戴上頭盔,騎着馬在衛隊簇擁下,衝到了距離那座濱海舊營兩個斯塔狄亞的地方觀戰。
在舊營堅守的,拉賓努斯很熟悉,因爲從盾牌徽紋就能判斷出來,是十二軍團的人馬,他們還舉起了那標誌性的巴蘭提亞山隼旗標,這些兵士極爲兇悍地據守在嵌滿鐵釘的木柵前,抵禦着自己部屬的圍攻,而巧的是,進攻舊營的四個大隊,都是先前與安東尼弟弟蓋烏斯一起投降的凱撒舊兵,看來這又是場昔日同袍的相殘之戰。
攻擊的隊伍,不少人在頭盔的檐沿上,便綁上了細細的爆竹柳條,這是拉賓努斯事先的新發明,爲了讓兵士在攻擊凱撒方營地中,減少被石頭砸擊的傷害,現在也成了判明兩軍身份的依據,他們沿着各條道路,不斷地對卡勒努斯的舊營加以圍攻,但也被卡勒努斯巧妙地一一抵擋了回去。這時,拉賓努斯才明白,勝利的果實也許又要被自暗處衝出的李必達給摘走了,他瞬間被憤怒的情緒支配,咬牙切齒說到,“將攻擊的人馬,增加到八個大隊!”
那邊,萊利阿斯的人手,被吉蒙斯河的支流分割成兩個集團,這位獨眼將軍看到了正面的山坡上,站立着那位他最仇視的異族敵將,還有對方的旗標,六軍團從馬塞利亞城奪來的不朽神像,在山坡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大約三千人左右的步兵與弓手,前沿已經用臨時削尖的木樁排成簡易鹿砦,並且敷設了拋石機,和奇怪的用騾車馬車拉着的弩炮,以及一列蠍子弩,看來頗是構築了一段時間的防護。
“能忍住不來救援友軍,反倒先佔據地利,是準備阻遏我們擴大戰果嘛,這位叫李必達烏斯的混蛋,但也真是冷靜。”萊利阿斯暗忖着,便下令所有兵士,繼續保持隊形,追逐對方的敗兵,“讓敗兵衝亂那面山坡上敵人的陣地。”
於是,兩個軍團丟盔卸甲的兵士,發出哀求的高呼聲,像潮水般從向李必達的六軍團陣地涌來,於是所有來自薩丁尼亞的兵士們,都齊齊扭頭,爲難地看着代理總司令官,希望他下達應付這樣局面的指示。
“軍隊的陣地、鹿砦和戰線一旦形成,那麼任何出現在正面的相向之人,都被自當視爲敵人處理,這根本不需要我多說!”李必達表情嚴肅,而後持住指揮棒,重重朝下磕了一下,接着旁邊的軍號手立即發出射擊的號角聲。
蠍子弩、騎兵炮、拋石機,外帶前列鹿砦後的弓手,都在同一時間將手頭的武器轟然傾瀉出去,結果敗兵一下子就被打翻大片,剩下的再也不敢哀嚎了,而是連滾帶爬,散到了李必達陣地兩側的方向沒命逃逸而去。這樣,對萊利阿斯所部的射界,也就短時間內清掃一空,第二輪就是衝着他們去的。
這種火力,是先前萊利阿斯還沒有見識到的,在他的概念裡,共和國一個軍團,也就五十五具蠍子弩,四門拋石機與十門弩炮,這是標配的。但是李必達明顯突破了單個軍團的編制限制,將直屬各個軍團的炮分隊,和各百人隊的輕型火力全部集中起來,擺在了六軍團這兒,也就是說,是一百二十具蠍子弩,十二門拋石機,和不下二十門騎兵炮,齊齊射擊。
所以,萊利阿斯看到他擺在最前面追擊的兩個大隊,在很短很短時間內,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這時敵人那個六軍團,開始集體歡呼起來,爆發了嘲弄般的喊聲,“就讓接下來的勝負,決定今天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可惡啊!”就在萊利阿斯準備撤下隊伍,重新調整攻勢時,他右翼縱向的山脊線上,也突然冒出許多人來,這正是十五軍團,黑皮膚的努比亞兵士再度採取了“六合一”的弓射戰術,將八百名弓手集中排在山脊一線,箭矢紛飛如霰,萊利阿斯的右軍團陣線也在這樣的打擊下陷於混亂。
“把隊伍全部撤回去!”萊利阿斯雖然大多數情況下極度勇敢,但在當時哲人的眼中,勇敢一直是處於怯懦與魯莽間的中庸之道,故而是優點和美德,所以他還是成功避免了魯莽之舉,要求將左右兩個集團,各數個大隊,順着吉蒙斯河的支流,給安好地撤回去,畢竟攻破了凱撒北部防線,也算是大功一件。
誰知又是一陣急促的軍號喇叭,李必達將鍍金指揮棒揮出,十三軍團前的輕型帶矛戰車呼嘯駛出,後面是揹負着弓矢的馬蒂亞騎兵,再後面是緊緊跟隨的十三軍團重裝步兵。
在這三波鐵血碾壓下,萊利阿斯的左集團的戰線也開始崩裂,整個海濱都是兵士攪殺一團的身影,“死死咬住敵人,不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不顧一切朝前推進。”這是李必達的死命令,三個軍團的兵士滿山遍野地吶喊着衝下來,反倒追着萊利阿斯的敗兵,朝原先的陣地殺去。
而這時,拉賓努斯指揮的八個大隊,已經經過艱苦的作戰,接連打破了舊營的兩道木柵,但卡勒努斯還是將人馬撤往了原來的核心小營,繼續堅持抵抗。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你身爲龐培的克里恩那麼多年,對方可曾有過半點恩惠?是凱撒將你拔擢成首席副將,並且也是李必達將軍在戰火裡保護了你的家鄉金古盧姆,現在你終於將屠刀伸向了恩人。”在小營的木牆後,卡拉努斯扶着受傷的手腕,還不忘怒斥拉賓努斯,他是個耿直的軍人,原先有多敬服拉賓努斯,現在就有多恨對方。
“拉賓努斯,卑劣小人!”十二軍團首席大隊的戰鬥人員,和傷兵們,都在小營當中喊着如此口號,還在瘋狂地將牆壁拆下,隨後狠狠往下面砸。
聽到這樣的怒斥,拉賓努斯依舊低沉着臉,旁邊的扈從建議說,“敵人堅守的營地只剩這一小塊,不如圍起來,射入軟木火箭,把他們全都燒死。”
但拉賓努斯並沒有及時做出回答,直到他得到了前方萊利阿斯慘敗,而李必達足有三個軍團趕赴而來後,他只是輕描淡寫說了句,“來不及了。”便下達了同樣後撤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