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老就越學到了更多的東西。”——梭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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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必達屬下,一羣羣騎兵盡情踐踏着戰場上還殘餘下來的敵人兵士,即便明知道是悽慘的失敗,但很多對米南德異常忠心的銅盾軍兵士,在臨死前,還奮力伸出手來,企圖拉扯着李必達騎兵的馬蹄,最終被活活踩死,或被劍矛刺死,銅盾軍一片片地倒在了這片雪原上,鮮血浸染了他們身下的泥土。
這樣,本都的銅盾軍,還有米南德的野心,都在一日的戰爭內,化爲了李必達烏斯鐵蹄下的齏粉煙塵。
恰如李必達所說的,米南德與他屬下的兵士雖然勇敢,對戰術操演也異常精熟,但還是固守着亞歷山大大帝時代的陳舊戰術,更何況米南德對馬其頓體系的理解,就是不斷加強長矛縱深方陣,但這套體系戰術,早在百年前就開始沒落,而亞歷山大大帝當初橫掃歐非亞三洲的戰術,也不是單單依靠長矛方陣,而是步兵、投射兵、輕重騎兵的完美配合。
所以米南德敗了,他不單單敗給了李必達的戰術策略,也敗給了時代的洪流。
但這位博斯普魯斯的君王,還在奮力順着狹路與密林間奔逃着,樹木和原野急速地退後,米南德暫時還沒有死去的想法,因爲他有妻子,還有孩子,他必須要帶着他們安全退回博斯普魯斯去,就算放棄錫諾普與阿米蘇斯等城市,那樣也可以多堅持會兒,說不定還能保全自己原先的王國。
入夜後,米南德哀叫着,他身邊的衛士和扈從越來越少,但對方的騎兵還像狼一般死死追着他,這兒是阿馬西亞河谷,周圍全是荒蕪的山路,無邊無際的夜色間,他的馬噴着吐沫,看起來是越來越疲累了,但是錫諾普究竟在什麼地方,他沒有任何的把握,現在只知道他的一切都沒有了,軍隊、權勢、輜重營地,所有的所有,他漫無目的地順着夜路亂跑,後面追兵的火把在不斷搖晃着,四面八方敵人互相聯絡的呼喊聲也越來越近。
李必達派出的五百名馬蒂亞騎兵,追擊米南德整整一夜,這些兇悍的高加索牧民出身的騎手,宛如陰魂般,他們擅長分成三到四個小隊,不斷地超越追擊堵截,這讓米南德就像個被狼羣追逐的可憐兔子般,無論在什麼時候,跟在他身後的都有追兵,直到把他累到絕望爲止。次日清晨,寒冷的風中,米南德的坐騎慢慢跑不動了,仍由主人如何用馬鞭抽打呵斥,它只是流着眼淚,在原地打着圈圈,最後悲鳴一聲,噴着白色的霧氣,轟然倒了下來,活活累死了。
主人頭髮蓬亂,他的披風已經被樹枝颳得破破爛爛,眼神無神,跌跌撞撞走到了處密林前的泉水前,趴下身子,沒頭沒腦地喝了幾口冷冽的清水,隨後米南德又扶着樹幹慢慢站起來,他的下肢已經凍累到失去知覺,再也挪不動了,他想起了還在錫諾普的妻兒,不由得哭起來,而後一隻手死死抱着樹幹,一隻手摸到了裙甲下掛着的波斯彎刀。
這會兒他四周看了看,總算是看清楚了身邊的景象,他還在山道當中,兩側都是筆直的落葉樹,晨曦攪拌着飛揚的霧靄,在道路的那邊,傳來了騎兵顛動的身影與馬匹的鳴叫聲。米南德哭了聲,而後緩緩地轉過身來,努力直靠在那樹幹上,將身軀站得筆挺,仰面看看湛藍高遠的天空,而後將頭再度偏下,這會兒他已經能看到二十個羅馬尺開外,急速逼近的李必達騎兵們猙獰的面孔,與伸出的手,和飛動的套索,很明顯他們要活捉自己。
米南德在一片驚呼聲裡,將波斯彎刀扎入了自己的脖子,他的刀還是比馬蹄快了幾秒,馬蒂亞人大聲怒罵和聒噪着,繞着瞬間氣絕的他來回跑了幾下,控制住了馬匹後,躍下馬來,圍定了米南德靠在樹幹上的屍體,他的眼睛依舊圓睜着,大股大股的血,順着彎刀的刀柄往下流着。
這會兒,在阿馬西亞河谷前的荒野下,廢棄的銅盾軍營寨當中,李必達的部衆正在掩埋着累累屍體,因爲死去的敵人數量實在是太多,光是遺棄在兩軍營壘間戰場上的,就有六千之多,“他們都是可敬的勇士。”塔古斯慨嘆到,隨即他看到己方營寨下的壕溝裡,一名年輕銅盾軍軍官蜷縮的屍體,他與同袍們交錯戰死在一處,灰色的眼瞳還似乎還燃燒着淡淡的光芒,頭髮上沾着冰霜,身上的鎧甲已經與周圍的泥土顏色混爲一體,但雙手還緊緊地抱着一面巨大的戰旗。
“這是誰?”塔古斯回頭,發覺是騎兵長官親自騎着馬,在扈從的伴隨下,來到了壕溝前。塔古斯與周圍兵士紛紛伸手致敬,隨後回答說,這面巨大的戰旗應該是銅盾軍的標幟,那麼這具屍體應該就是旗手的。
李必達凝神看了看,那年輕軍官冰冷的屍體,隨後對塔古斯說,“給他單獨好好埋葬,並在上面豎起石碑與銘文,告訴後來者他的身份和英勇,但是這面米特拉旗必須要當作戰利品收繳上來。”說完,幾個兵士就跳下去處理了,這會兒卡勒努斯也騎馬趕到,李必達便囑咐他,“進入錫諾普城的榮譽交給十二軍團,你們在原地清掃三天的戰場,我將優伯特尼亞的兵士也配備給你,攸克興海的沿岸隨後就會望風而降的。”
但是這時,旁邊的賽爾哈與佩特涅烏斯聽到了這個安排,都感到極度不滿,特別是賽爾哈更是口出怨言,爲什麼我們十五軍團不能進入錫諾普,這個叫我如何向屬下的兵士交待?
“我們擊潰西庇阿後,十五軍團所取得的報酬也是一樣的,要知道西庇阿的輜重也是有兩三百塔倫特的,而現在我們就要再度南下,目標是西庇阿的兩個軍團。”李必達回答說。
但賽爾哈還是不折不饒,一定要求騎兵長官除去戰利品外,再分配每名兵士五十個第納爾。
李必達咬咬牙,便答應了賽哈爾的要求,但是若是所有兵士得到這五十枚銀幣的話,必須繼續急行軍到塔克屯下,“另外,殲滅銅盾軍戰利品,有三分之一依舊歸十五軍團與二十八軍團共享。但條件還是那句話,星夜兼程,因爲我不知道明達茲的疑兵,還能保持多久的效果。”
正如李必達屬下軍團的軍歌所唱的那樣,“我們吃盡了棍棒,被鍛造成鐵塊”,二十八軍團還是新參入的,雖然它是被騎兵長官最後投入河谷戰場的,但即便是如此的支援性作戰,也讓其軍團內的日耳曼、高盧兵士疲累力盡,而反觀十二與十五軍團,卻個個在短暫休整後,又變得龍精虎猛起來,他們很快在營地內揹負起裝具與武器,一南一北,準備分列進發。
許多二十八軍團的兵士,則坐在地上,大聲呻喚着,說在這種鬼天氣下,已經強行了不下一百羅馬裡,就連先前掉隊的兵士還沒收攏,現在又要去塔克屯,這是騎兵長官在變相地責罰他們。
“你們這些白皮膚,金頭髮的傢伙,在戰場上最喜歡頭頂着猛獸頭骨做的頭盔,手持巨大的斧頭和砍劍,沒想到全部都是嚇唬人的行當。”說到這兒,十五軍團一隊努比亞黑人兵士,在押着滿是戰利品的馬車,從二十八軍團坐着的兵士面前得意洋洋走過,並且毫不留情地揶揄說到。
幾名日耳曼色韋弗人站起來,用蹩腳的拉丁語喊到,“我們可是在風雪裡生存大的男子,再看看你們,敵人的弓箭在雪原裡,很容易就能將膚色無處容身的你們給射死,而且是從那碩大的鼻孔裡射進去的!”接着兩個軍團的兵士互相吵鬧推搡起來。
“不要吵鬧,儘快列好隊伍朝塔克屯出發,不然我就要讓各百人隊的百夫長使用手杖鞭笞你們了。”行軍指揮官佩特涅烏斯很有威嚴地站在人羣的中間訓斥說,隨後他面向二十八軍團的隊列,指着那幾輛裝滿琳琅財貨的車子說到,“你們要知道,當年我們追隨着李必達烏斯將軍遠征埃及和昔蘭尼,整個軍隊也是缺乏精良武器和鎧甲,並且薪餉也不多,但只要在訓練和戰爭裡磨練出本領出來,那麼以後像這麼豐厚的戰利品,便能經常見到,這次我們返回塔克屯,就是要去追擊消滅龐培屬下的兩個軍團,我保證只要戰鬥勝利後,你們軍團所有兵士都能均分一百塔倫特的賞賜。”接着,佩特涅烏斯叉起腰,帶着蠱惑的神氣說到,“想一想吧,只要在小亞細亞的戰事結束後,這裡都有哪些城市?米利都、以弗所、薩迪斯,難道諸君還爲缺少酒水和歡娛發愁嗎?又何必去羨慕攻入錫諾普的十二軍團呢!”
說完,佩特涅烏斯將名十五軍團的黑人旗手給拉出來,將對方的斗篷給解開,隨後二十八軍團兵士赫然看到,那黑人旗手臉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因爲他胸甲上滿是金燦燦的鏈子和獎章,隨後佩特涅烏斯就指示,那些是凱撒授予的,那些是埃及法老托勒密授予的,那些又是先前戰鬥裡騎兵長官新授予的。
看到這有力的證據,那些日耳曼人羞愧低下頭,這些森林蠻族是最敬佩戰鬥英雄的,他們很坦誠地接受了急速行軍的指令,並且暗自下定決心,要獲取屬於自己的榮耀和獎章。
達成一致後,兩個軍團便攜帶着長長縱列的虜獲品馬車,踏着積雪,繼續朝塔克屯疾驅而去。
而這時,西庇阿纔剛剛察覺,他中了明達茲的圈套,當他組建了精銳的分遣隊,再繞着山頭準備衝擊明達茲的“伏兵陣地”時,才發覺哪裡有什麼人,地面上全是雜亂的馬蹄印,和一些鍋竈與陳舊武器!接着,阿庇斯指揮的四個大隊,也“奮力”攻上了明達茲在山崖上的“營寨”,結果也只發覺,上面唯有一段木柵,和幾個乾草堆而已。
明達茲的一千騎兵早已又跑了二十個羅馬裡,在接近塔克屯城的南方曠野處再度立下陣腳,而這時已在原地紮下堅整營地的西庇阿,徹底惶恐了,“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先前襲擊我營地的敵人騎兵,估計起碼有五千之多,現在居然採用了迷惑我們的戰術,那麼——”
“那麼,這五千騎兵可能已疾馳到阿馬西亞一帶了。”阿庇斯替他說到。
接着,坐在營帳內的兩個人都沉默了,沒一會兒西庇阿就再度小心翼翼問對方,他認爲銅盾軍現在的戰況如何。
結果阿庇斯只是搖搖頭,表示不得而知。
但不管如何,擺在他們面前的形勢,着實越來越嚴峻了——據西庇阿派出的斥候騎兵回報,凱撒也開始領着隊伍逼近他們的後方了,現在凱撒的後繼有兩個軍團也已經相繼渡海,再加上剛剛收編的馬其頓九軍團與七軍團,分別被他授予三十軍團與三十一軍團的番號,這樣這位手頭已經瞬間擁有五個軍團的力量。
所以現在奪取塔克屯沒有意義,似乎銅盾軍即便勝利了,與米南德會師也沒有意義了。因爲拜占庭那兒,還有敵人李必達烏斯的四五個軍團,用自己手頭這兩個軍團,是無論如何也抵禦不住的,除非與米南德一起渡過攸克興海,去博斯普魯斯草原,那樣凱撒也許會顧及征途遙遠,而放他們一馬。
“去那個滿是草原和山羊的地方,不行!”西庇阿斷然否決了這樣的念頭,隨後他就商量着說到,現在急速繞開塔克屯,趁着南北方向的敵軍還未有將他們包圍前,趕緊按照阿庇斯原先計劃,朝西里西亞狂奔。
但阿庇斯要求總指揮官,丟棄不必要的輜重,只攜帶相應的食糧,這樣速度可以加快點。於是兩人又發生爭執,西庇阿的抗辯也很有道理,“要知道我們現在處在劣勢,加入沒有薪餉加以鼓舞的話,半途上兵士就會逃亡乾淨的,更不要談到了西里西亞後,繼續招兵買馬所需的款項了。”
最終,西庇阿決定還是帶着輜重上路,但是把兵士先前劫掠來的笨重物品都丟棄了,只帶着金銀細軟,開始放棄與銅盾軍會合,朝着黎克達尼亞的方向奔逃而去,“對不起了米南德,我是羅馬將軍,終究還是不能跑到黑色海洋那頭的蠻荒地界去。”
就這樣,明達茲的一千騎兵在塔克屯城外的風雪裡待了快兩日,也沒見到敵人的前鋒,於是帕提亞王子又謹慎地使用斥候,在四方哨探了許久,終於確認西庇阿已經跑路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捨棄了與銅盾軍會合的策劃,改去小亞南部了。
但還沒等明達茲派出騎兵彙報情況,李必達帶着兩個軍團已經抵達塔克屯城下了,他們宛如英雄般凱旋,得到銅盾軍覆沒消息的阿狄安娜喜出望外,在得知李必達派遣了一個軍團北進攻略本都舊地後更是歡欣鼓舞,便親自帶着儀仗隊伍,在城門外迎接羅馬的騎兵長官。喇叭手、儐相,和歡呼迎接的市民,擠滿了入城的街道,當騎兵長官李必達烏斯出現的時候,整個氛圍更是達到了最高潮,阿狄安娜驕傲地看到,在勝利之師的行列裡,馬車上載滿了虜獲自銅盾軍的戰利品,帷幕、獸皮、軍旗、盾牌、馬車、裝着錢幣的陶甕等等,排成了極長的隊伍,隨後都在塔克屯的廣場上展示,這種情景讓市民們終身難忘,而李必達在得知西庇阿逃走的消息後,也特意允許兩個軍團的兵士,在此城休整兩日,疏散疲勞後再行追擊,但是不允許兵士嫖宿,也不設立營市,只准許做戰利品的臨時分配。
而在阿狄安娜位於城市西北高地的行宮內,女王對騎兵長官做了盛情款待,不過李必達卻在酒宴上反手一招:當侍女與廚子們,將一盤佳餚擺在阿狄安娜面前時,這位女王便將銀筷子優雅地取出,在這盤魚食上先是漫不經心地夾了幾塊,放入了嘴中,但很快就因爲極度的美味而合不攏嘴來。
“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金槍魚?”女王疑問着說道,而後她好奇地面向躺在臥榻上,看着露臺外入夜雪景的騎兵長官。
“這是李必達堡外,普羅彭提斯海里出產的金槍魚,肉要比其餘所有海域都要來得鮮美。記住阿狄安娜,這是李必達堡海面所出產的。”對方得意洋洋回答說。
“我只是問你,這道菜餚的配料而已,何必那麼趾高氣揚。”阿狄安娜帶着不屑的語氣說到。
“波斯洋蔥,橄欖油,羊奶酪和鹽湯汁水罷了。”騎兵長官也是這樣帶着不屑的語氣回答。
“但還是李必達堡出產的金槍魚纔是最精華的核心,不是嗎?”這時,阿狄安娜悄悄地繞到他的後面,用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帶着溫柔語調說到,“我當然能理解雙耳陶罐的驕傲,那座堡壘和城市是屬於你的,獨一無二的。”說完,她就調皮地扯着李必達兩邊的耳垂起來,“喂,那面米特拉大旗我就贈送給你,將來可以懸掛在李必達堡的行宮裡,你到時候可以招待我,我們一起騎馬來到海峽對岸,屬於亞細亞的那座奧林匹斯山圍獵。”
“喔—喔—喔,那可是不對的,我現在只是獨裁官副手而已,可不是君王,羅馬人最討厭這個頭銜,所以哪來的冬宮?另外,這面大旗我也不準備當作禮物接手,而是要當作戰利品上繳給狄克推多的。”李必達也握住了阿狄安娜的纖手,笑着說。
“何必糾纏冬宮夏宮這種名稱,你在尼科米底亞建個矗立在防波堤外的,周長二十斯塔狄亞,帶着浴池、花園、獵場的別墅不就行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夏天的時候,在人工海水湖泊裡泛舟,到了冬天就去奧林匹斯山小住,在院落裡小酌,看着僕役刨去肉腸上悉悉索索的冰屑。答應我,到時候每年都得抽出兩個月的時光,來和我相聚。”阿狄安娜更進一步,輕輕咬着李必達依舊帶着瘢痕的左耳,撒嬌說到,待會兒後她才忽然想到了李必達的後一句話,於是帶着怒氣問到:爲什麼要將米特拉的大旗送給凱撒,難道那不應該是我倆的戰利品嘛。
李必達清清嗓子,解釋說,“不但要交出米特拉大旗,與米南德的頭顱,阿狄安娜你還要即刻拼湊起五千兵馬,我提供船隻運輸,及時送到凱撒的營帳裡,供他差遣。”
“我已經夠討好凱撒的了,不是嗎?”
這時李必達轉身起來,將阿狄安娜擁在懷裡,摸着她像螓蟬般美麗潔白的額頭,“可是還不夠,凱撒是個對朋友很慷慨的領袖,優伯特尼亞女王有首善之功,她在羅馬內戰時期,是最早起來爲難龐培方的,但做什麼事都要善始善終不是嗎?馬上凱撒會去埃及和敘利亞,只要女王閣下你能及時派出金錢、艦船和兵士方面的援助,凱撒是會給你更爲優厚的報酬的。”
“我不缺金錢。”阿狄安娜被觸碰額頭,是她的弱點,她的美目頓時因爲情慾的燃燒,而倦怠迷離了下去,咕嚕着說到。
“不,凱撒會將帕加馬的土地,和錫諾普的土地加封給你,你就再也不是區區四分領女王那麼簡單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兒就和我的李必達堡連成一片了,將來難道你不希望尼科米底亞,擁有我倆的皇宮嗎?”
“皇宮,皇宮……我倆的皇宮,當然好,當然好。”這時阿狄安娜自然明白了李必達內心的志向,隨後踮起腳,迫不及待地與男人接吻起來,露臺外雪花簌簌,行宮內火光融融,大理石光潔的地板上,映照着兩人相擁甜蜜的倒影。
而這時,錫諾普城內,斯特拉託妮絲尖叫着從噩夢裡醒來,她夢見丈夫滿身鮮血,屍體也正在被一羣烏鴉啄食着,隨後她帶着淚水,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博斯普魯斯王子,便捂着悲鳴的胸口,慢慢地掙扎着來到外室,對着侍女與奴僕吩咐備車,“我要去謁見海軍司令官阿基里斯將軍。”
“可是,現在已是深夜了,我的王后。”幾名隨侍的宦官小心翼翼地提醒說,意思是斯特拉託妮絲自然應該需要避嫌,畢竟在宮闈之內,流傳得最快的就是流言蜚語。
“我是正大光明要去謁見阿基里斯將軍的,話題就是關於國王的安危的。”斯特你託妮絲的淚水又流下來,抽泣着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