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遺留下來的制度,沒有一個是完整無損的。”——西塞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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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必達長大了嘴巴,與數千名兵士吵來吵去,但對方的聲浪集中起來實在是太大了,吐沫星子就能將他給淹沒掉,這些兵士有的在喊大道理,有的在叫獨裁官還錢,有的則在展示自己的傷殘,營壘內頓時熱鬧非凡。
“別再吵了,別再吵了!我有個解決的辦法。”最後,李必達在馬背上認輸投降,並且揮舞着手臂,要求兵士們安靜下來,但對方人山人海,依舊不爲所動,直到李必達將嗓子都喊啞了,憤怒的氣勢才稍微減弱了下來,這會兒李必達靠在馬鞍上,叉着腰喘了好長時間的粗氣,便對阿爾普說到,叫樞密文書伊久魯斯跑步過來,獨裁官的印章在他那兒保管着。
一聽說獨裁官的印章,整個十軍團營壘頓時安靜下來,不久當伊久魯斯來到後,騎兵長官便下了馬,和樞密文書一起,支起個臨時的小桌,隨即伊久魯斯就坐在椅子上,將莎草紙給攤開了。
“不要莎草紙,要正式的字板。”兵士羣裡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句,接着幾千人就應和起來,看來他們的警惕性是很高的。
騎兵長官就站在桌子邊,一面是說給伊久魯斯聽,一面是當衆宣佈他代理獨裁官發佈的新指令,“你們在一百年前的薪資,就只是每年二百五十塞斯退斯,始終沒有調整過——那麼現在我頒發文書,將你們的年薪,調整到五百塞斯退斯!”說完,伊久魯斯就迅速地用鉤筆在字板上刻劃完畢,蓋上了獨裁官的印章,接着將字板豎起,給前列的兵士看清楚。
幾個稍微識字的,站在字板前,眯着眼睛認真地咿咿呀呀看了半晌,纔算確認了這份文書是真的,接着兵士就開始萬歲高呼起來,要知道在古代商品經濟不甚發達的年代,是沒有太大的通貨膨脹的,換言之錢幣是很保值的,現在兵士的年俸居然漲了一倍,心情當然是喜悅的,雖然這漲的錢還不夠買個奴隸的。
“既然都將法令給看清楚了,並且沒有異議,那麼就趕緊開撥,前去征戰阿非利加吧!”李必達很爽朗地將手一揮,再度跨上了馬背,十軍團的許多兵士也都舉起胳膊表示遵令,接着掌旗官就跑到鷹旗所在地,準備拔起來,引導隊伍出營集合了。
結果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的斯卡瓦嚷嚷着不對不對,並且跑過來,準備將掌旗官給攔住,結果因爲獨眼還是沒對準,與掌旗官斜擦着跑錯了一截,而後又惱火地吼叫幾聲,折返回來,纔算是將鷹旗和正在列隊的兵士攔下來,接着他轉身過去,指着李必達喊到,“你在矇騙我們!這漲的只是一年的軍餉,我們要求兌現的是凱撒許諾的額外賞賜,好幾百第納爾呢。”
這時候,許多十軍團兵士才反應過來,大呼上當上當了,剛纔差點就被騙出營地了,要知道按照傳統,出營的兵士是不可以回頭的,不然就要被強制退役,什麼津貼都失去了。
他們便大罵李必達的奸猾,這會兒騎兵長官又顧左右而言他,突然對斯卡瓦說:“我並沒有欺騙你,不然你們可以計算下,以前你們拿二百五十塞斯退斯,現在拿五百塞斯退斯,多了多少?”
斯卡瓦與幾個兵士計算下,便說多了二百五十塞斯退斯。
“那一個月多了二百五十的話,一年多了多少?”
經過認真計算,最終兵士們報出來的數目是三千塞斯退斯,李必達便指着所有人說,“三千的話,那就是相當於七百五十第納爾,只要你們安心在阿非利加待到下個冬令營結束,就能取到這批款子,額外的津貼也就等於兌現了。”這樣一來,所有的兵士又釋懷了,他們覺得與其在那兒等賞賜兌現的遙遙無期,還是先拿一年七百五十第納爾的“正當軍餉”纔是合算的,這會兒十軍團掌旗官又興高采烈地舉起鷹旗,準備和兵士們一起開撥。
結果到了營地正門前那瞬間,斯卡瓦又反應了過來,便怒叫起來,“什麼一年多出三千塞斯退斯!?我們又上當了,一年還是隻多出二百五十塞斯退斯而已,騎兵長官你訛我們,我詛咒你的舌頭!”接着營壘又陷於了一片爭吵當中。
最終,騎兵長官乾脆直接承認說,“坦白說,現在根本沒錢了,那好幾百第納爾得賞賜暫時是沒法子兌現的。但是上漲年俸這件事我是認可的,因爲有獨裁官印章在上面,現在就剩下如此的選擇——要麼你們默認這筆賞賜兌現日期延後,要麼你們選擇現在退伍。”
當這個選擇一擺出來後,十軍團又集體沉默了,他們接着開始議論紛紛,各種各樣的想法都有,但李必達思索了會兒後,便又大喊道,“我看這樣好了,十軍團我批准休假一年,但這年的年俸還是照發無誤,你們可以與八、九、十一軍團一起,暫時返回羅馬、坎佩尼亞、伊特魯尼亞等地的安置區,與家人團聚,或者將在這兒娶的女人帶回去,也能夠稍微照顧下‘莊稼’,播散後代。至於賞金問題,等到獨裁官閣下返回羅馬城後,也就是來年時刻,再加以解決,你們覺得如何?”
看來這樣也不失爲個辦法,軍團上下官兵經過商議後,也算“接受”了騎兵長官的仲裁方案,反正凱撒與克萊奧帕特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度出現在大夥兒的面前。
七月份“無花果節”時,李必達集中了所有的船隊,運載四個軍團離開了亞歷山卓入海,此外他還代理獨裁官向各地區的營地發佈敕令,調動他事先承諾好的那三個軍團回意大利休整,其餘各個軍團暫時按兵不動,維持當地的秩序,自己則帶着三個軍團,前往阿非利加。
中途,三個軍團在“五城之國”昔蘭尼拋下了錨,李必達有意要求每名兵士都參觀了這座脫胎換骨的新生城市,被改名叫做“提姆加德”地方,繁華的齊俄島港口船塢,巍峨的狩獵女神廟,井井有條的劇場、體育場、市政廳、集市和聚會廣場,龐大的茜草印染工場,還有鱗次櫛比的老兵安置屋舍,每處都配備的水管、溝渠,還有區域性的公廁、浴室。
這是種無言的激勵,幸虧十軍團沒有隨行,不然他們絕對會抱怨,身爲正規軍團退役後的待遇,還正不如騎兵長官的私人輔助軍團。
在薪酬這方面,李必達做的和凱撒完全不同,獨裁官喜歡在戰前鼓舞士氣時,下達些誇誇其談但又飄忽不定地承諾,有時候金額大的嚇人。但反觀李必達,他帶領的六軍團,原本就已經在薩丁尼亞島建好了退伍安置區,而幾個輔兵軍團序號的,每次發餉時都不是足額的,也即是說,兵士委員會的金庫強行扣除了百分之三十左右,即便不少兵士多次報以抗議,但李必達依舊我行我素,“本來輔兵軍團都是應該沒有軍餉的!”這就是他對兵士的大殺器。
當然這扣除下的百分之三十,李必達並沒有中飽私囊,而是如同現在的年代那樣,將它們以“轉移戶頭”(這種虛擬交易,在古羅馬時代已十分普遍)方式,撥歸給約瑟夫的猶太商會經營增殖,將來統一在兵士退伍時,充當安家和養老的費用,這樣的風險就遠比凱撒的屬下要穩當得多。
昔蘭尼加與對面的迦太基,恰好就像兩隻遙遙相對的犄角,中間是凹進去的利比亞海岸,既然不是從西西里島直接進發,那麼李必達便沒有理由直接跑到犄角的另外邊去,更何況在那裡,還有他最討厭的,和最討厭他的庫里奧,在那兒的“高乃留斯舊營”(當年小西庇阿攻擊迦太基時的營地)駐屯。
根據李必達派出的情報反饋,從科庫拉城潰敗下來的拉賓努斯、萊利阿斯,外帶“拉洛科尼亞”軍團(馬其頓行省的第一軍團),正駐屯在利比亞海岸縱深處的澤塔,相傳他們還得到了努米底亞國王朱巴的騎兵增援,另外還有支艦隊停泊在克爾基島上,似乎龐培對自己的出現早有準備,專門叫拉賓努斯在澤塔一帶攔截自己似的。
而另外,龐培本人與圖拉斯、阿弗拉尼烏斯等將佐,親自統帥四個軍團,及從阿非利加徵募來的數萬輔助兵馬,包括努米底亞標槍手、毛里塔尼亞騎兵,及上百頭巨型的戰象,正在以烏提卡城爲中心,與登上海岸的庫里奧對峙。
“我方擁有海軍力量上的優勢,那就在萊普提斯一帶上岸,建立穩固的基地後,再對內陸的拉賓努斯所部進行試探性攻擊。諸君不要畏懼,要知道萊普提斯距離龐培所在的烏提卡城,足有三百羅馬裡的距離,龐培的主力是很難出現在我軍面前的,再加上今年昔蘭尼的小麥豐熟,我方完全不必爲了後勤問題而擔心。”李必達很有信心地如此說到。
隨即,昔蘭尼加的整個城市都飛轉起來,大型的貨倉街區上,奴隸與僱工們正在川流不息地揹負着糧食,齊俄島上駛出的船隊齊齊划着槳,前往新城更爲巨大的碼頭上裝載起給養。負責馬政的託拜厄斯,給軍隊重新補充了許多健壯的駿馬。而李必達的艦隊,不但擁有麥克米倫的紫帆艦隊,也得到了希提烏斯、艾丹吉斯與蓋博的艦隊會合,在數量與武備上,他已經完全不把龐培方的海上力量放在眼中。
這段時間,李必達親自轉移到了齊俄島上,監督物資與船隻的調度,不久他就接到了阿狄安娜的來信,在信中女王難得很卑謙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她坦白因爲妒火中燒而對雙耳陶罐有所誤會,但是希望不要影響到他對她的情愛,“此外,雙耳陶罐你對法老之女的處置對待,我是完全激賞的,凱撒是沒有子嗣的,據你所說的秘密遺囑裡,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是圖裡努斯,第二順位繼承人是狄希莫斯,第三你還不確定,有可能是安東尼,是不是?或者馬可·安東尼也向來如此自詡的,甚至以你這位朋友的性格,他怕是還以爲第一或第二繼承人就是自己呢。現在你已是圖裡努斯的監護人,那麼假如現在克萊奧帕特拉爲凱撒誕下真正的兒子,這孩子將來也許會取代安東尼,成爲第三順位繼承人,你也順理成章成爲這孩子的監護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加保險的權勢呢?”
隨後,在那羊皮信卷的下面,安放着一些鬱金香的花瓣,還留着芬芳的氣息味道,李必達便笑了笑,將那些花瓣擺在窗臺下的陽光處,仔細審視欣賞起來。
這時候,薩博忽然直接闖進來,說他的細作得到了最新的情報:龐培的岳父西庇阿,忽然出現在萊普提斯的海岸上,因爲這位將軍的動靜太大,所以他能確定這個消息是不假的。
“我早該想到了,先前塞普提米烏斯說過,這個長腿將軍被關押在伊波斯王宮的牢房裡,就在他的隔壁,但是我們在攻陷亞歷山卓後,卻始終沒能發覺他的蹤跡,看來還是叫他給跑了。不過,這樣也好,讓他繼續去坑害他的隊友去吧。”李必達想了想,如此說到。
在利比亞的海岸上,拉賓努斯鐵青着臉,帶着一隊毛里塔尼亞騎兵,出現在萊普提斯城門前——因爲西庇阿將軍大人,剛孤身坐着艘捕蝦的破船登上了這座城市的碼頭,就趾高氣揚地對衛戍司令孔狄西烏斯說到,將這個戰區的負責人前來見我。
待到孔狄西烏斯在城門前,與拉賓努斯擊拳互相問候後,就朝將軍的臨時宅邸走去,這會兒衛戍司令對拉賓努斯低聲說到,“馬上會見偉大的岳父時(這是軍中給西庇阿起的新外號,來揶揄他),你得當心點。”
當拉賓努斯問當心什麼,衛戍司令也有些不好說的模樣,只是提醒“偉大的岳父從埃及死裡逃生後,好像整個人的性格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結果剛剛走到西庇阿的宅邸門前,拉賓努斯就好像明白了什麼——在前庭的蓄水池裡,幾隻碩大的鱷魚,對來賓張開了血盆大口,幾個心驚膽戰的奴隸則使用長杆,躲得遠遠得,不斷地拍打約束着這些癩皮冷血猛獸。
而後,當拉賓努斯走到裡廳時,發覺滿屋子都是鸚鵡和長尾雉在亂飛,落得他滿頭都是羽毛,而後在房間的那段窗戶前,“偉大的岳父”正坐在把凱爾特長椅上,幾隻毛里塔尼亞猴正在他的肩膀和頭頂上上上下下,“拉賓努斯你來了。”西庇阿語調非常沉穩,隨後拿起個埃及香蕉,剝開了送到了一隻嘰嘰叫的猴子嘴裡,自己把剩下的給吃掉了。
看到此情此景,拉賓努斯不知道說些什麼,也不清楚西庇阿在埃及被拘禁期間都發生了什麼,但確實有種同情的情緒,在他的心頭涌起。
這次西庇阿的語氣難得和善起來,下面他所說的話更加人吃驚,“澤塔這個戰區的指揮權,就全部託付給你了,我只在這兒逗留段時間就返回烏提卡,以本人的名義給你招募更多的軍隊,隨後你和萊利阿斯精誠合作,一定要抵擋住李必達的軍鋒。並且我個人覺得,不要將主力蝟集在海岸一線,我在埃及的時候,風聞過李必達艦隊的恐怖戰鬥力,他們的船隻能發射足以摧毀所有木柵和壘牆的木槓彈,把軍隊填在海岸邊就是找死。”
“是,是的。”拉賓努斯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我將營地設置在內陸深處的澤塔,另外在海岸邊配置了輕便的毛里塔尼亞騎兵襲擾,就是要拉長李必達的補給線,讓他登上海岸後,就動彈不得。”
“很好,看來你我達成一致了。”西庇阿帶着種冥思般的語氣,緩緩說到,隨後對拉賓努斯說,“你去組織整體的防務事宜吧,我馬上還要去後院觀看泥坑裡河馬們的角鬥。”說完,偉大的岳父就從長椅上很莊重地站起來,幾隻猴子嗖得跳到椅子上,隨後又飛撲到他的肩膀上,帶着嘈雜的聲音,西庇阿很有禮貌地對在場的各位點頭致意,而後順着側廊走了出去。
不久後,後院就傳出了河馬的咆哮與怒吼,拉賓努斯有些怔怔地還立在原地,直到孔狄西烏斯喊他,才反應過來,“他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是的,你沒看那些猴子幾乎都如同長在他肩膀上般親密。”在走到花廊下時,孔狄西烏斯評述說。
“不,我覺得簡直是幾隻猴子上長出了梅特拉·高乃留斯·西庇阿,哦對不起,請原諒我對上峰的無禮言論。”拉賓努斯這番話是脫口而出的。
但孔狄西烏斯明顯也沒有尊敬上峰的意思,他繼續滔滔不絕,“你知道西庇阿要回烏提卡幹什麼嗎?他聽說朱巴王增援偉大龐培許多戰象,便要親自去當監督,訓練這些畜生。”
“所以說,他在埃及究竟發生了什麼?”拉賓努斯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看到了奴隸們開始拋灑青蛙到鱷魚池裡時,也只能聳聳肩,離開了。
狂風當中,李必達的艦隊終於在十月份的時候,靠近了利比亞的海岸,但也只是靠近而已,因爲風實在是太大了,這會兒李必達才感受到,人類所建造出來的艦船,在大自然之神前是如何的渺小,他先前所生活的年代尚且若此,更何況是現在這個年代,雖然槳手們模仿腓尼基人的習慣傳統,在船首上豎起木馬頭來“避開風浪”,但這也只是心理上作用罷了。“阿非利加的陸地到了!”桅杆上的瞭望員大喊道,躲在艦橋角落裡避風的李必達,掀起蓋在身上遮風的皮革帆布,接着確實看到了一線黑乎乎的山脈和沙灘,便問到旁邊經驗豐富的導航員,說這是阿非利加的哪。
“是克魯裴亞!前面是涅波里斯。”導航員稍事判斷了下地形標誌,回答說。
“那就發出信號,叫所有船隻靠岸。”騎兵長官說。
但導航員與舵手都不同意,他們對騎兵長官抗議說,克魯裴亞的沿岸許多礁石和山崖,谷地裡很可能潛藏着敵人的騎兵,這時候貿然靠岸,會使得部下遭到很大的損失,“不瞭解海洋的人,也就根本談不上了解陸地。”李必達被舵手如此嗆聲,但也只能忍住,沒辦法在這兒就得聽他們的。
結果,瞭望員很快就又呼喊起來,原來是在對面的海域,出現了龐培方的艦船,大約是從克爾基島上來的,那是個很大的島嶼,並且有淡水河流與森林,是個再適合不過的艦隊基地。李必達的艦隊,是戰鬥艦船呈鳥翼般衛護在前方,而所有的平底船運輸艦都集中在後方,這樣可以防止敵人艦隊側襲,也能突破它們的攔截封鎖。
巧的是,龐培艦隊的總指揮官,恰好就是在先前馬塞利亞海戰裡慘遭失敗的納西狄烏斯將軍,他的兩位副將,則是先前駐守奧利庫姆港的米羅基烏斯與維斯皮洛,這仨都是李必達的手下敗將,當他們看到對方的旗號後,都嚇得魂不附體,隨後扯起了風帆,朝着克爾基島的方向遁逃。接着李必達的艦隊也在大風裡亂了套,有的戰鬥艦船直接追着龐培方的船隻而去,有的則繼續朝前行駛,而有的則準備靠岸,待到原本就模糊不清的太陽西墜後,李必達只能控制住周邊的幾十艘船艦了。
待到清晨後,風勢減弱,李必達清點了下還跟上的艦船,隨後詢問導航員,到了什麼地方,對方爬上了艦頭的高塔處觀看了會兒,很無奈地說他沒有把握,但是昨晚我們都是順着強風到這裡,按照推斷的話,我們也許已經越過萊普提斯城了。
這下,所有人的心情都一凜,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不過幸虧李必達預先有所準備,他設立了兩個副旗艦,由佩特涅烏斯與賽哈爾分別坐鎮,這樣可以有效加強對整個龐大艦隊的指揮。
那麼這兩位也應該可以收攏大部分的船隻來吧,現在就算越過萊普提斯了,我們也得先上岸去,李必達便小心翼翼請示了導航員和舵手後,得到批准遂下令所有船隻靠岸。
聽海上專業人士的果然沒錯,那是片和緩蜿蜒的沙地,船隻很順利地紛紛靠岸下錨,槳手開始乘坐小船,率先上岸,打下木樁用於栓系船隻,隨後開始尋找水源,而在灘頭再往前兩個弗隆的地方,有個孤立的高地。
隨即百夫長開始統計上岸的軍馬人數,最終李必達發覺,伴在他身邊的只有六軍團的一半,大約兩千五百人,外帶二百名維比奇納斯騎兵。“在灘頭燃起篝火,豎起銀鷹旗,這樣其餘的船隻就會盡力朝我們靠攏!”李必達站在淺灘海水當中,隨即他要求所有的騎兵,疾馳到那座高地上宿營去,監視四周的情態,待到其餘步兵立營完畢後,就哨探周圍的城市,確認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