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東方昊愛女如命,從小便讓東方雪生活在和諧的環境之中,周圍所接觸的人都是一些樸實善良的長輩,所以,東方雪從來沒有經歷過人性的虛僞,也可以說她心中瞭解人性虛僞四個字,但是卻又不深知其表現在哪些方面。
而站在寧鴻遠身後的何圓圓,卻從三歲開始目睹了人性的無限虛僞,她的父母當面教育她如何正直做人,背地裡卻屠殺無辜,以至於三歲遺孤都不放過,而事後卻總是說“我們這樣做都是爲了你!”
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呢!
何圓圓想起自己的過往,想起那些人性的虛僞一面,從寧鴻遠身邊輕步走到東方雪姐姐的身邊,隨後牽着東方雪的衣角,接着剛纔的話,繼續說道:“姐姐就是太心善了,這人滿口謊話,豈可當真?龍影大哥是何等聰明的人,既然那個人想要演戲,那麼龍影大哥就陪他演戲,於是他狐狸尾巴漏出來了,撐不下去了,就只能妥協了,姐姐啊,你就是太容易被表面現象所迷惑了。”
東方雪回憶着當時的情景,還是覺着他們說的這些話欠妥,凝思了一會兒,一雙清純的眸子望着寧鴻遠,疑色道:“有這麼複雜嗎?當時他不是哭得稀里嘩啦嗎?”
東方雪腦子裡始終有一個觀點,她認爲一個人只要能夠哭出來,那就不是虛僞,而是至真至誠。
這道理也很簡單,眼淚怎麼可能虛僞?如果要讓東方雪假情假意地哭出來,那真是比殺了她還要困難百倍。
然而,她不明白,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些人擁有哭淚的天賦。
究竟是這個世界太複雜,太虛僞,還是她太天真?人類的智慧難道就一天到晚虛僞到底?
何圓圓心中敬慕東方雪善良純真的同時,卻又心中嘆了口氣,“姐姐,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他流淚的時候,爲什麼先低頭?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擡起頭,這不是很違揹人之常理嗎?如果他真的被少主的一番話感動,就應該一直望着寧少主,然後激動得流下淚,這自然而然,這纔是人之常情,可是他卻當時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擡頭,這豈非違背常理?”
站在一旁的寧鴻遠聽了這一番話,心中不得不佩服何圓圓的觀察至微。
東方雪駁斥道:“有這麼複雜嗎?他畢竟也是堂堂男子漢,低下頭去也是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他流淚,這難道不是一種更爲合理的解釋嗎?爲什麼這樣的事情卻被你說爲演戲呢?”
何圓圓搖頭嘆息之後,便也不再回答,她畢竟比東方雪更爲理解人性的陰暗與虛僞,這一次她絕對不會看錯,那就是如同自己的父母一樣的眼神,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眼神。
寧鴻遠輕輕走了過去,嘆了口氣,“我本來一開始認爲就是你說的這樣,他一個堂堂男子漢,不願意瞧見別人看見自己痛哭流涕,後來還是你龍鷹大哥提醒我此人不簡單,需要多加註意。”
“龍影大哥又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呢?我反正就覺着這大哥還不錯,能不能別對別人有那麼多偏見?他現在不是加入了我們的隊伍,那就是我們的兄弟!”東方雪依舊倔強地這般回答道,她雖然佩服寧鴻遠,但是絕對不會任何事情都依照寧鴻遠的意見,她願意聽從自己內心的呼喚。
寧鴻遠嘆了口氣,“恩,既然如此,那就希望是我懷有偏見了!你先去沈紅月身邊休息吧,我們明早出發。”
東方雪聽了這話之後,也倍感疲倦,立即轉過身去,朝着沈紅月休息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東方雪姐姐離開的身影,站在原地的何圓圓忽然轉過身子,面朝寧鴻遠道:“寧大哥,你爲什麼不願意告訴她更多呢?那種眼神是不會騙我的,一個人做賊心虛,眼神再怎麼都會露出破綻,此人絕對不是簡單之人!大哥你想想,這紅衣教早就是山窮水惡之地,這幾年信息早已閉塞,爲什麼這個人還知道神劍宗的事情?而且,說什麼神劍宗對紅衣教有地域歧視,我看他就是自導自演,目的就是爲了讓他的這些兄弟打消前往神劍宗的心,方便他繼續在這裡當老大,而且自吹自擂說什麼與紅衣教有着血海深仇,然而面對那紅衣教的教徒的時候,他竟是表現得有些鎮定,當時我站在他的身後,發現他的拳頭一開始並沒有捏緊,我開始認爲此人鎮定自若,很有大將風度,可是後來我卻發現我想錯了,這人面對紅衣教的時候,一句安排的話都不說,反而是剛纔那男子一馬當先地擋在前面!”
何圓圓畢竟經歷過最爲複雜的人性虛僞,見慣了人類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逢場作戲,所以,她遠比東方雪觀察得更爲仔細,她很清楚,那個人絕對不是普通人,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寧鴻遠彎腰下去,與何圓圓的目光對齊,隨後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希望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吧,我也不想將這人性想得這般黑暗!不過,明天就有結果了,我相信你東方姐姐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更何況這一切都是我們單方面猜測,她不相信也很正常。”
何圓圓被這一席話感動得哭了出來,“寧大哥,你真好!”
寧鴻遠摸了摸頭,滿目詫異,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好在了哪裡,“好?”
“你從來不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的頭上,是我,。。。我就辦不到,所以,只有你能夠當領袖!我何圓圓願意追隨你一輩子!”何圓圓眼淚汪汪地望着寧鴻遠,如此這般哽咽着說道。
奇了怪,寧鴻遠百思不得其解,“你能不能擦乾眼淚啊,我怎麼覺着我好像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罪一樣!”
何圓圓立即擦乾了眼淚,“那麼龍影大哥?”
“明天就有結果了,因爲任何謊言在你龍影大哥面都會無所遁形!”
最後交流幾句之後,寧鴻遠便盤坐餘地,開始練功了,何圓圓原本是想去休息一會兒,瞧見寧鴻遠竟然在這種場合下還能夠靜下心來練功,心中佩服的同時,卻也立即原地打坐,靜下心來進一步熟悉對體內真元的掌控力度。
今夜是圓月之夜,皎潔的月光是否能夠照射出人心鬼魅,寒肅的秋風是否能夠吹散所有的謊言?
第二天,果然如同寧鴻遠猜測的那般,任何謊言在龍影面前都無所遁形,那名山賊頭目果然有問題,原來,此人由於在紅衣教的內鬥失敗而喪失了武境實力,所以纔到這山頭佔山爲王,謊稱自己與紅衣教有着深仇大恨,因而凝聚人心,利用這些人心幫助他東山再起。
將這些真相闡述完畢之後,龍影將他的屍體放在了衆人的眼前。
衆位好漢聽了龍影的這一番話之後,一開始還不相信這一席話的真相,反反覆覆追問,龍影一一對答,最後,他問了一個最爲關鍵的問題,如果此人真的與紅衣教有着深仇大恨,爲什麼這五年來從來沒有祭奠過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