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就是寧鴻遠頗有些自作聰明瞭,沈紅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還不以爲然。
徐廣益原以爲寧鴻遠會就此收手,誰曾料想這年輕小子竟然得理不饒人,手中端着酒杯,目光疑惑中帶有怒意地望着寧。
不過,徐廣益終歸也是叱吒風雲之人,心胸器局遠勝常人,雖說心中頗有怒意,但絕不會以此改變聯盟寧鴻遠的既定大策。
這畢竟是他的最高出路,而他之所以不願意投靠趙定龍的清音谷,原因多種多樣。
但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莫過於清音谷發展空間太小,清音谷的八大長老早已全部掌控清音谷的全局,雖說並非最爲黑暗的政治世襲,但是這裙帶關係遠比神劍宗厲害百倍,而且他們爲人極富偏見,是不可能容下他徐廣益這等曾經拐賣過婦女的黑暗梟雄的,所以即便自己投靠清音谷,那必定也是人去樓空,遭受偏見。
而寧義武則不同,寧義武有一句名言,他在《我的理想》當中寫道:“白與黑在歷史作用的推動作用下,是可以互相轉換的,我們理解那些在一定特殊時期下,由白變黑之人,吸收和引導那些變能夠抓準歷史的時機由黑變白之人,堅決消滅那些在歷史轉折時期仍舊一條路走到黑的民族國家背叛者。”
而趙定龍手下的八大長老卻不這樣認爲,他們認爲如同徐廣益這一類在關鍵時候沒有堅守道義,在民族危難的時候沒有做出應有的貢獻,罪惡滔天,絕不可留。
他們認定徐廣益這一類的人一定是歷史遺留下來的民族敗類,更何況徐廣益還與那些犯罪集團有染,暗地裡拐賣婦女,罪不可赦,如此國家民族敗類怎能與堂堂天下第一正道清音谷合流?如此一來,豈不是糟踐了清音谷百年名譽?如果連這種人都收留,那將民族尊嚴置於何地?
然而,最近五年裡,由於趙如音力排衆議,在其父親的資助和授權下,堅決與徐廣益進行政治接觸和貿易往來,從徐廣益這裡採購了不少品質優良且價格合理的“肉罐”,使得清音谷軍隊的後勤補給能力大大加強,這些老態龍鍾的老傢伙們這才止住了悠悠之口,可刻薄古板的他們心中還是不滿,如果不是眼見趙如音爲人還算可以,其父親頗具雄才武略,也不會輕易答應。
而最近幾年,趙如音加大對徐廣益的投資與接觸,通過融資的方法來幫助徐廣益渡過了最近一次的經濟危機,而她這樣的好心,換來的就是徐廣益派遣他的“暗月”,幫助清音谷建立更爲先進“真元感知系統”,進一步維護了清音谷的治安。
爲什麼趙如音既幫助徐廣益,又幫助寧鴻遠,從不將任何天域人當作敵人呢?這道理也很簡單,因爲趙如音腦海裡有一個超越時代的偉大理想,那就是希望通過貿易往來的辦法,來緩和各個地方割據政權的矛盾,讓老百姓始終能夠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不是如同過去歷史上那樣連連戰爭不斷,最後兩敗俱傷。
因爲趙如音熟讀史書,深知每一次天域經過殘酷的統一戰爭之後,整個國家和民族要犧牲至少三分之一的人。
這簡直太黑暗了,所以趙如音就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
趙如音通過這樣的辦法來達到“大一統”的目的,她的理想超越時代,年紀輕輕也曾寫過一部政治經濟著作《論戰爭和貿易》,就是論述“貿易實現國家民族統一”,反對“戰爭實現國家民族統一”。
對於這個理想,徐廣益佩服非凡她理想器局的同時搖頭嘆息,而此時此刻,眼見這更加務實的寧鴻遠,他心中主意已定,寧鴻遠更加靠譜,趙如音超越時代。
“莫非這小子是在考驗我徐廣益器局?”多疑地徐廣益如此這般琢磨道。
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
如此想着,徐廣益心中唯有苦笑,“這小子自作聰明的爲人格局究竟什麼時候纔是個頭?不過,這小子有他父親的豪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寧鴻遠,可不要讓我失望,你不會故意來壞我的局吧!”
這時,其餘衆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着寧鴻遠,對寧鴻遠如此咄咄逼人的做法,心中頗有微詞,羞辱一下也就罷了,爲何如此得理不饒人?難道不知道這是徐廣益的地盤嗎?再怎麼說也要維護徐廣益的面子。
“這寧鴻遠真是自作聰明!”東方雪一雙清雅的眸子裡充滿着埋怨之色。
一開始,徐廣益心中有些微微的怒意,不過他料想者寧鴻遠做事情一向拿捏得當,寧鴻遠這樣做的背後,必有深意,也並不介意。
“一定是這寧鴻遠察覺出了許雲峰的真實身份,難道他想幫我指出此人的身份嗎?這可不行!”
“不過這寧鴻遠向來智慧非凡,一定明白我剛纔那一句話的深意所在!”
寧鴻遠之所以得理不饒人,並非是爲了完全配合徐廣益演戲,而是爲了給自己才收服的那一位義士找回面子,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屬下遭受這樣的羞辱之後,羞辱他的人還能夠輕易與自己同桌用餐。
寧鴻遠自然也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而他的意氣風發只爲自家兄弟。
這一句話,寧鴻遠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極具諷刺力度,激得那人恨不得跳起來,恨不得一口氣抓住寧鴻遠的腦袋,捏碎寧鴻遠的脖子,一雙充斥着滔天怒火的眸子望着寧鴻遠,“你,寧鴻遠,你。寧鴻遠。。。你不要辱我太甚,這是我紫霞宗,不是你的神劍宗,你不要。。。”
剛剛說到這裡,他發現自己又說錯了話,立即止口,滿臉通紅。
衆人再一次集目而望,齊聚一點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將他的內心所有的驕傲擊碎,他立即回過頭來,面朝徐廣益稽首相拜,“城主!這可是城主的地盤!還請城主爲我做主!”
他滿目懇切之色,這一次,他是真的希望徐廣益爲他找回顏面。
如同他這樣的貴族老爺,全靠父輩之基業活了大半輩子,地位,財富,名望那都是他們父母帶給他的,如此大庭廣衆之下失掉顏面,甚至比取他們性命還要讓他們憤怒。
由於徐廣益開啓了靜音結界,所以,這裡的一舉一動在其他人看來都顯得極爲正常,他們不知道,這裡已經起了不小的風波。
徐廣益微微一笑,他素來就極爲討厭這個人,一天到晚耀武揚威,醉生夢死的,如果不是想要利用此人反間,他怎麼可能許以高位。
徐廣益爲了繼續麻痹他的思維,便於日後反間,目光面朝寧鴻遠,語氣嚴肅地說道:“少主這樣做是否有些過了?我徐廣益已經爲他道歉,爲何少主得理不饒人?”
寧鴻遠稽首相拜,“城主多慮了,我只是想要考驗一下城主心腹的心境,其實晚輩並無惡意,一來是爲了我這下屬找回顏面,二來,也是想要見識一下城主手下的能力,更何況,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給我道歉,這難道是城主手下做人的風度嗎?難道道歉就這麼難嗎?城主,不是晚輩有意多言,這人不顧你的顏面,今後如果在外面得罪人可如何?”
徐廣益突然之間恍然大悟,舉起酒杯哈哈大笑,心知寧鴻遠醉翁之意不在酒,隨後側過臉來,望着那名爲許雲峰的男子,厲聲道:“寧少主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難道還無動於衷嗎?”
許雲峰氣得咬牙切齒,想他從小到大,周圍之人無不對他禮讓三分,其父母更是將其捧得猶如衆星拱月一般,如何受過今天這樣的羞辱?
他恨得咬牙切齒,恨得骨髓作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