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柏雲眼見寧鴻遠如此豪爽,縱聲一笑,“少主果然豪爽,今天找少主來,就是想要一醉方休,也想要請少主爲我開解!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就是想要守住現在這白雲城城主的地位,可是現在我白雲城內憂外患,我也常常爲此焦慮萬分,還希望少主不吝賜教。”
原來吳柏雲在今天晚上的夜宴上,目睹了寧鴻遠縱橫捭闔的英姿,心中對寧鴻遠欽佩不已,而且他過去對其父親寧義武也非常欽佩,所以纔會在這裡擁一種特別的方式來招待寧鴻遠。
其實,這吳柏雲也很不容易,當年他父母慘死在其爺爺的那一幕,他至今都無法忘懷,他沒有人格分裂已經算是莫大的勇氣了,俗話說皇家之內沒有任何親情可言,其實這一句話在許多地方都適用,尤其是對於這種地方割據勢力。
吳柏雲已經足夠的堅強,這一點連龍影也很佩服,這一類人屬於劉表那一類型的人物,具有一定的卓越才華,但是卻不夠全面,比一般泛泛之輩強上數百倍,卻不圖進取。
吳柏雲這些年每當做夢夢到自己的父母慘死,就被這樣的噩夢驚醒,醒了之後卻一無所有。
原本他是有一位妻子的,可是他似乎不太喜歡女人,對那妻子不冷不熱,那妻子的孃家受不了這種窩囊氣,就提出了離婚。
這天底下並非所有的男人都會爲了女人要死要活,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男人不喜歡女人,嘗過幾次那樣的滋味之後,也就膩了。
而吳柏雲之所以不喜歡女人,莫過於內心的自卑,他總是認爲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沒有女人與他一同患難,當年他最愛的一個女人得知了他家族的事情,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他怎麼挽回也是毫無結果,所以,他也就寒心了,玩過幾次女人之後,也就不再續娶,以至於現在成爲了孤家寡人。
這些事情,寧鴻遠是知曉的,昨天夜裡他又去找了龍影,打聽了這些故事,對這吳柏雲也有幾分同情,父母發動政變,爺爺殺死父親,這種複雜的心理感受絕非一般人能夠體會。
寧鴻遠放下酒碗,態度真誠地問道:“請問城主心中有什麼內憂,又有什麼外患呢?”
吳柏雲微微嘆了口氣,眉頭皺了又皺,目光之中盡顯哀傷之色,面朝寧鴻遠坦然道:“少主有所不知,我吳柏雲雖然貴爲一城之主,可我這白雲城內部並不安寧,身邊除了是那老賊的鷹眼,還有那徐廣益的間諜,可是我一個都不敢得罪,這就是我的內憂!而外患,其實也是那徐廣益,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今後那個老傢伙一死,就沒有人能夠鎮得住他了,屆時我該怎麼辦呢?可以說我這個白雲城的城主當得實在是窩囊,這些話我對外人不敢說,也不願說,但是今天晚宴之上,聽得少主一番精妙之言,我深知我的救星來了,終於有一個人能夠傾聽我的心聲了。”
寧鴻遠稽首相拜道:“城主的最大內憂並不在這些耳目!而在於您的蕭牆之內!”
吳柏雲愕然驚道:“蕭牆之內?”
寧鴻遠道:“城主既然不計較晚輩直言,那晚輩就與城主說說真正的心理話。”
吳柏雲深知寧鴻遠這個人絕非池中之魚,態度一瞬之間變得嚴肅起來,畢竟這關乎到他的切身利益,更關乎到他的個人生命安全。
其實,這吳柏雲也很沒有面子,他雖說貴爲一宗之主,但是在這講求實力的武境世界,他的個人實力非但在徐廣益之下,而且軍事指揮能力和與御人能力也在徐廣益之下,所以即便他明明知曉徐廣益在他身邊安插了間諜,他非但查不出來究竟是誰,甚至連查也不敢查,這種窩囊到骨子裡的感覺讓他對徐廣益又恨又懼,可又無可奈何。
而另外一方面,這吳柏雲的爺爺,也就是當今的紫霞宗的宗主,將他視爲棋子一般的存在,根本沒有絲毫的親情可言,這種孤獨的感覺讓他這些年來過得很不是滋味,所以當年他纔會去豪賭,結果中了他人的圈套,以至於現在受制於一些黑道勢力,如果這種事情被他爺爺知曉了,他爺爺也算是一個體面的人,怎麼允許自己的孫兒被黑道勢力所控制,這豈非將吳家的臉都丟盡了?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在他爺爺面前提起這種事情。
而那黑道勢力的頭目,恰巧利用了吳柏雲這種懦弱無能的心理,以至於在白雲城內無法無天。
原來,這吳柏雲的目的也是想要拉攏神劍宗,他很明白,如同無影老人那種狂妄無比的獨夫,是不可能戰勝一代英雄寧義武的,但是他深知自己沒有什麼本事,也沒有什麼大的功勳,更何況他還是世襲的貴族子弟,今後會不會被諸如寧義武這樣的蓋世英雄消滅?
吳柏雲雖說才與寧鴻遠見一次面,但是他目睹了寧鴻遠在今夜晚宴之上的非凡表現,便深知寧鴻遠這一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年輕人絕非池中之魚,更何況,他旁邊那兩個人,一個大名鼎鼎的“月毒仙子”沈紅月,一位深不可測的名爲龍影的男子。
沈紅月不用說,但凡在這天域上流社會稍微立足之人,都瞭解沈紅月是何等卓越的存在,畢竟,當今那廣寒仙子乃是與趙定龍,寧義武齊名的“天域三傑”,這個傑出不但代表着他們各自的人格魅力無窮無盡,用人之道變化萬千,而且還在於他們各自的武境實力卓越非凡,不是一般人能夠知曉其高低深淺的。而沈紅月能夠成爲這廣寒仙子的義妹,這是何等的了不起?雖然現在外面風傳廣寒仙子與沈紅月早已決裂,可吳柏雲非但不敢小覷沈紅月的能力,甚至對沈紅月更加佩服,膽敢與廣寒仙子決裂的女人,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沈紅月一人了。
那一位名爲“龍影”的男子,那一種堅毅果決的眼神,沒有經歷過十多年的血腥,沒有經歷過上百次生死大戰,是絕對不可能擁有那一種眼神的。這種察言觀色的本事,吳柏雲雖然不精,但是基本要領,他還是能夠掌握的。
而這兩個人左右跟着寧鴻遠,看寧鴻遠的臉色行事,吳柏雲哪敢不尊重寧鴻遠?而且他看出了這兩個人不是因爲寧義武而效忠寧鴻遠,而是因爲效忠寧鴻遠本人,是寧鴻遠的心腹之人。
所以,吳柏雲纔會擺下這獨特的酒宴,期望寧鴻遠能夠爲他解開心中的疙瘩。
聽得寧鴻遠這一句“憂於蕭牆之內”,吳柏雲愕然一驚,再度稽首相拜道:“還請少主賜教。”
雖說吳柏雲非常客氣,但是寧鴻遠不敢冒大,依舊行了禮數,客客氣氣地稽首拜道:“城主請聽我一言,任何外患都敵不過內憂,現在白雲城的貧富落差如此之大,富有的人在那白雲城一擲千金,而窮苦大衆,卻連最基準的生活保障都沒有,而城主的府庫之中可是擁有着價值十幾萬紫晶幣的積蓄,我知道城主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積蓄更多的錢財,更好的對付今後可能發生的變化,用來對付徐廣益,或者說是其他的外來侵略者!”
被寧鴻遠戳穿了內心的想法,吳柏雲的內心着實有些不爽,爲了爭一時之顏面,竟是虛言相告:“少主哪裡話,這不是我不想管,實在是我白雲城的財富有限!”
寧鴻遠勃然大怒,立即起身,就要離開,怒道:“城主之所以擺下這麼特殊的酒宴,莫過於就是想要真心相對,俗話說酒後吐真言,酒後交英雄,然而,我一片赤誠卻換來您的一片虛僞,實在是讓我寒心,既然如此,城主何必向我問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