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妃和風雅的眼中立刻閃出了異樣,她竟然敢頂嘴了!?過去懦弱的月幽香,絕對不敢對她們母女說‘不’字,更別說是談條件了。
月幽香頓了頓,不給她們更多思考的時間,莞爾道:“媚妃,你要的東西在我的手上,就算是你執意的搶走,不曉得使用的方法依舊是徒勞。所以,你不把我的母后交出來,我絕不會把東西給你,這一次的主動權在我的手上,救不救銘月國,在於我!”
媚妃的臉色一陰,這個月幽香果真不一樣了。不過她叱吒風雲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便語氣平淡的解釋,“幽香公主,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你母后的身體就在鳳陽宮後面的金水湖內,我用玻璃棺封好投擲其中,相信至今完好無損。你把火種交出來,本宮自然會派人把你的母后打撈出來,送入銘月國的祠堂供奉超度。”
竟然在湖底!?月幽香攥了攥拳頭,眉頭皺的能疊起一座小山了。媚妃當真是惡毒,她霸佔着當年母后最心愛的鳳陽宮,如今卻要把她的遺體投放在金水湖,讓母后瞧着她的胡作非爲,逍遙自在,瞧着她如何的在踐踏曾經屬於母后的一切!?
“我,我要見母后!”月幽香緊緊的咬脣,眸光中的堅定和憎恨讓媚妃一驚,似乎不由得她如何的拒絕,態度冰冷的根本不給予她否決的權力。
媚妃猶豫了幾秒鐘,用火種擊退了西域之國,解救銘月國於水深火熱之中,這纔是頭等的大事。至於皇后的遺體對她已經沒有太多的利用價值了,因爲月幽香,也將會死在不久的將來。
“好吧,風逸,你帶着幽香公主去金水湖,派幾個可靠的人,把皇后的遺體撈出來交給她。”
風逸定了定,這才收回了直勾勾的凝望月幽香的深情目光,作揖道:“是,兒臣遵命!”
月幽香不挪動步子,把母后還回來有什麼用?萬一哪天這個瘋女人嫉妒心暴起了,又一次的折騰母后該如何是好!?隨即厲聲道:“我要你下一道懿旨,昭告於天下,任何人不得對祠堂供奉的已故皇后做出來不敬的事情,否則無論皇家貴族,祠堂僧人,平民百姓,均要受到株連九族的滅門之災。我要母后從今往後的日子平安寧靜,不許人打擾。”
“月幽香!你別得寸進尺!”風雅氣憤的站起身,眼中的噴射的怒火簡直要吃人一樣。
“得寸進尺的人是你們,用一個死人的平安,換取整個銘月國的平安,你們是賠了賺了?比誰都清楚!”月幽香直視着她憤恨的目光,絲毫不減堂堂公主的氣勢。
媚妃愣了愣,詭譎的目光在月幽香的身上打量着,最後詭異的一笑,“也好,本宮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下一道懿旨保全了皇后的尊貴,但是有一個附加條件,你也必須答應本宮。”
月幽香的眉頭漸漸舒開,她可以答應這個條件,便是了卻了自己最大的心願了,“媚妃請講。”
媚妃嫣然一笑,淡淡道:“你的父皇老了,身體不好,所以你回宮的事情,除了鳳陽宮內部的人,沒有誰知曉。本宮希望你隻字不提,對於外界取得火種拯救了銘月國一事,全權的歸功於本宮,讓天下人對本宮感激臣服,這樣嘛,本宮纔有心情去保全了皇后死後的顏面。”
功歸於她,就表示月幽香的一切功勞都得不到銘月國的加賞,她依舊是遠在他鄉的可憐公主。
但是用她的功勞,換取了母后的榮耀,她心甘情願。
“好,媚妃別忘了你的承諾,我自然會達成與你之間的交易。”月幽香肯定的點點頭。
“呵呵,月幽香公主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啊,本宮在你的身上,彷彿看到了當年皇后姐姐風光馳騁的模樣,你真不愧是姐姐的好女兒,她九泉有知,定會安心的。”
媚妃笑的花枝亂顫,這話一點都不像是讚賞她,月幽香把目光瞥向了風逸,冷聲道:“風逸,我想去看看母親,派人幫我把她送回皇家的祠堂吧。”
風逸含情脈脈,眼底凝聚着一潭清水,水中的倒影滿滿的都是月幽香,微微點頭,兩個離去。
風雅瞧着他們走了,氣得直跺腳,“母妃!你怎麼就答應月幽香的要求了呢?她明顯就是用火種威脅咱們,大不了搶過來,怕她做什麼!?”
媚妃瞪了她一眼,漂亮的臉蛋陰暗幾分,“跟了本宮這麼久,都學些什麼東西了?死人的事情,那是做給了活人看的。皇后的遺體在水中浸泡了那麼久,也算是以解我心頭之恨,如今把她供起來,外界人自然會覺得本宮寬容大度,不計前嫌,朝臣更會對本宮心悅誠服。
皇上年事已高,距離着駕崩的日子不遠了,太醫院的藥量越加越多,估計他熬不了幾天了。風逸登
記之日指日可待,而本宮要成爲一統天下的皇太后,難免需要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讓人折服的美事。
拯救了銘月國算一件大事,而寬厚相待已故皇后委屈了自己,又算是一件大事,有這樣兩件前朝和後宮美事作爲支撐,本宮的地位將穩如泰山。而月幽香和皇后,無非就是得到了一點小恩小惠,成全了我的棋子罷了。”
“原來如此,母妃深明遠慮,兒臣謹記了。”風雅這才露出了明媚的笑臉,眼底涌動的慾望彷彿是難以填滿的溝壑,越裝越多,如同媚妃的貪心不足,慾壑難填一樣可怕。
金水湖,幾個宮人七手八腳的從樹上捆綁的粗繩子下手,費了好大的力氣把水晶棺材拉出來,而橫在館內的屍體,正是已故的皇后娘娘,她絕美的容顏依舊不改,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疤痕,永遠是那麼的聖潔,善良。
月幽香癡癡的盯着她,這是朝思暮想的母后,最疼愛她最喜歡她的母后,她深愛着的母后,終於,救出來了,可以讓她安息的享樂了。
“母后,香兒回來了……”月幽香頹廢的倒在了水晶棺材上,顫抖的手輕輕的觸摸着冰冷的玻璃,那種徹骨的寒冷把她的手凍得通紅,彷彿是在感受着皇后這麼久以來,承受的孤獨和寂寞,內心的無奈和折磨,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風逸心疼的攙扶着她的身子,安慰道:“幽香,別難過了,現在母妃答應厚待於皇后娘娘,你應該高興纔是,我現在就連夜派人,把皇后送回皇室的祠堂,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吧。”
“你!?”月幽香扭頭,眼底的厭惡之情絲毫不改,輕蔑的勾了勾脣,“本公主要親自跟隨着母后,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安排妥當一些事宜纔會放心。至於風逸皇子,本公主不敢指望,更不會去指望。”
說罷,她掙開了風逸的手,孤高的站在那裡,彷彿一座永遠都不會被風逸打動的冰雕,明明就在眼前,卻伸手觸摸不到她的體溫。
安排了皇后進入祠堂,月幽香親自跪拜在牌位前,叩首磕頭,跪拜誦經。
這是她作爲女兒,儘可能盡到的孝道。吩咐了祠堂的僧人善待於母后,月幽香依舊是不離開半步,媚妃派了侍女柳花催促着,“幽香公主,娘娘讓您回去交出東西,現在戰局混亂,咱們銘月國要撐不住了,皇上已經爲此病倒,還請公主速速回去。”
月幽香冷冷的面孔置若罔聞,上了一炷香,才淡淡的開口:“回去告訴媚妃,本公主要的懿旨呢?拿了昭告天下的懿旨,本公主自然會回去,否則,就一直在這裡陪着母后。”
柳花瞧她決意已決,冷淡的模樣似乎與世隔絕的仙子,根本不會被旁人的勸說觸動分毫,便怏怏的回去覆命了。
而風逸從頭到尾都留守在月幽香的身邊,就這樣默默的陪着她,安靜的注視着她,這個自己喜歡了許多年的女人,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依舊沒有改變分毫。
她的美麗傾城,她的善良倔強,如今更多了幾分成熟和理智,着實讓風逸着迷,難以抗拒內心對她的傾心,恨不得一直把她擁入懷中,融化在身體裡。
果真,主動權在月幽香的手中,晌午時分,六宮之主媚妃的懿旨便昭告於天下,‘已故皇后娘娘在祠堂休息,爲盡孝道仁義,追封皇后爲‘孝敬皇后’,朝夕供奉,任何人不得打擾忤逆皇后的安泰,如有半點冒犯已故皇后的行爲,必將滿門抄斬,以示天下。’
拿到了詔書,祠堂的僧人立刻恭恭敬敬的重新清掃皇后的牌位,並且用最上等的待遇孝敬供奉,生怕有半點閃失。
月幽香親自把詔書交到了主持的手中,並且仔仔細細的叮囑了許多,這才念念不捨的離開了。
或許,她這一走,就不曉得什麼時候還能有機會來爲母后上柱香了……
回到鳳陽宮,月幽香交出了水晶包裹的火種,用純潔的冰水浸泡着水晶玻璃,纔是之漸漸融化開,用乾淨的錦帕包裹着火種,交給了媚妃。
傳說中的珍寶,名不虛傳。媚妃派了內探子連夜把火種偷偷的放入了敵軍的糧草中,在做伙食的時候,濃濃大火燒盡了整個軍營,而各種奇異的瘟疫在敵人的軍隊中肆意的蔓延着,可怕的病魔吞噬着無數人的性命,西域之國從原本的必勝,演變成了一片混亂狼藉。
與此同時,媚妃支開了皇上寢宮的所有奴婢,一個人伏在牀榻上哭訴着,“皇上,銘月國要完了……嗚嗚……臣妾該怎麼辦纔好?銘月國一滅亡,臣妾會不會淪落成西域之國的階下囚?皇上……臣妾會不會成爲另一個君王的妃子……”
皇上的病情本來就日益加重,加上最近幾日戰事不斷,要瞅着就要被西域之國殺
的片甲不留,他心急如焚,加重了病情的惡化,如今整個人癱倒在牀榻前,無力掙扎了。
聽了媚妃的哭訴,他更加的焦急,兩行老淚從眼角滑過,滴落在枕上,想他堂堂一代君王,竟然會成爲亡國之君,他一向愛民如子,到底哪裡做得不對了,要讓上天這樣的懲罰!?
“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情對不起您,臣妾在您沒有歸天之前,必須要說出來,否則臣妾一生都難安啊!”媚妃擦拭着眼角的滴水,落寞而悲傷的樣子好像是被雨水打溼的花朵,處處惹人憐愛。
皇上艱難的動了動脣,“說吧,朕都會原諒你,不會責罰於你的。”
媚妃眼底的淚花閃爍,百轉流珠,臉上的悲傷之色消失,復而被詭異的笑臉取代,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清楚楚的飄進了皇上的耳朵裡,“當年,皇后不是普通的病逝,姐姐她是被臣妾所毒害的。臣妾嫉妒皇上和她恩愛,臣妾明明比她聰明,比她漂亮,爲什麼不能夠成爲皇后?憑什麼要低她一等呢?臣妾不服氣,她死了,後宮纔是臣妾的東西。”
“你?你!你竟然害死了朕的皇后!?你這個瘋女人!”皇上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他吃力的擡起手,想要掐住媚妃的脖頸,可惜手緩緩的擡到了半空中,又沉重的落下,砸在了牀榻上。
媚妃眼波流轉,笑靨如花,“還有你們的女兒三公主,當初是臣妾害她入獄,臣妾故意把她趕走的,聽說她很不幸運,已經在葉火國客死他鄉了,臣妾真爲她感到悲哀啊,可憐的公主,就這樣沒了。”
“什麼!?香兒她……”皇上氣得瞠目結舌,動了動嘴脣,卻沒有發出來任何的聲音,兩行老淚順着眼角流淌,急促的呼吸着……
媚妃輕輕的按了按他的胸膛,裝出了心疼之狀,嫣然笑道:“皇上啊~~,您現在很難受吧?是不是呼吸困難了?臣妾告訴你,這病啊,不是一兩天得的,臣妾早已早已在你的補藥中動了手腳,讓您早日歸天,與心愛的姐姐團聚啊!
臣妾有了後宮,卻沒有前朝,心急如焚您知道嗎?皇上,您就安息吧,就算是銘月國滅亡了,臣妾自然有辦法讓它起死回生,您就好好的去找姐姐,臣妾定會厚葬您的。”
“……”皇上千算萬算,卻沒想到他寵愛的妃子,竟然這般的毒辣,甚至惡毒到了陷害他這個堂堂的天子!?一股怒火夾雜着愧疚之情,還有絕望和痛苦,在他的心底蔓延衝撞,身體被氣和恨劇烈的包裹着,他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絕望,痛苦,他的皇后和女兒,他的國家,一切都被他最信任的女人毀滅了……
終究,一切都崩潰了!
皇上瞪着眼睛,掙扎了幾下,就這樣悲慘的死去!
媚妃親眼瞧着他斷氣,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哀傷,然後用手闔上了他的眼睛,輕輕嘆氣。
復而,更加詭異猙獰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浮現出來,這麼多年的忍耐,終於,她統一了天下!
月幽香交出了火種之後,就一直都被軟禁在太子府的偏房。
本來風雅的意思是把她軟禁於鳳陽宮,可惜風逸百般阻攔,終究被她帶回了自己的太子府。
太子妃婉苓依舊是住在鳳霞宮,風逸去看她的次數,用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而且,從未主動的寵幸過她,任由着婉苓如何嫵媚的勾、引下藥,都無濟於事。
每每瞧見婉苓,就會讓風逸想起了她毒害最好的姐妹月幽香,所以他恨她,就好像在內心的某一處,怨恨着姐姐和母妃一樣。這股恨意在慢慢的凝聚,從萌芽開始紮根在心底,越來越成長,如今已是枝繁葉茂。
西域之國退兵認輸,皇上不幸駕崩,已故皇后享受尊貴待遇,太子風逸繼位,媚妃成爲獨一無二的皇太后……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讓銘月國上上下下一片慌亂。
可惜媚妃是何等的厲害!風逸和風雅在她身邊多年,深得了她的真傳,想要擺平了已成爲事實的定局,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更何況媚妃仁義寬厚,頒下了懿旨,讓皇上和皇后一同下葬皇陵,供奉祠堂,不得有任何人大不敬,享受了病逝後最尊貴的待遇,自然是堵住了悠悠衆口。
外加上她平復了西域之國的戰亂,早有先見之明埋伏在葉火國密探,偷得了火種解救一國危機,單單是憑藉着這一點,銘月國便示她爲救世主般的大恩人。
打理好了一切事宜,前朝後宮都漸漸平息,新帝順理成章的登基爲王。
風逸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他的皇位穩固而不可動搖,風雅封賞爲‘開國大公主’,官及一品。
而婉苓,卻沒有被風逸賜爲皇后,依舊在鳳霞宮獨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