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喬已經派人去找呂婆子了,她本以爲是呂婆子事先知道了什麼所以故意躲着她,可是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了消息說呂婆子已回了錦繡府,姜楚喬突然有些不解起來。難道呂婆子不是在躲她?
因爲事情着急,姜楚喬便也不再坐馬車了,她帶人騎了馬便往錦繡府去,等她到了錦繡府的時候,下人忙告訴她李昱珩已經在這裡等她多時了。
姜楚喬快步往溫陽園去,零露緊緊跟着她的身後。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姜楚喬一進院子便看到了正站在梧桐樹下的李昱珩,她腳步一停,一滴香汗從她的額上滴落在了青石板上。
李昱珩轉過身來,微風撫起了他肩頭的一縷髮絲,他負着雙手衝姜楚喬盈盈地笑:“你先去沐浴更衣吧,呂婆子跑不了,我也跑不了,瞧你這一臉的汗。”
姜楚喬看到李昱珩心便安了下來,她這個時候才感覺自己騎了一路的馬腿早就軟了,她這精神一放鬆下來,身子便不由自由地往前直直倒去,李昱珩的嘴角一彎,他身形一動便到了姜楚喬的面前,姜楚喬雙手撐住了他的胸膛道:“嚇死我了……”
“有什麼好害怕的,我都對你說過多少次了,萬事有我。”李昱珩說着幫姜楚喬斂了一把有些散亂的頭髮。
“我先去收拾一下自己,你等着我!”姜楚喬說着,強行扶着李昱珩站直了身子。
李昱珩垂下頭抵了抵姜楚喬的頭,這纔給了零露一個眼色,零露會意,立刻扶着姜楚喬往屋裡去了。
姜楚喬一走,呂婆子便從耳房裡出來了,她看了李昱珩一眼,李昱珩臉上笑容已經消失地乾乾淨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厲之氣。
“世子,一會兒要對姑娘說實話麼?”呂婆子問。
李昱珩不悅地扭頭看向了呂婆子:“你說呢?”
“是,婆子心裡有數了。”呂婆子忙垂下了頭道。
李昱珩負着雙手擡眼望向了遠遠的天空,他壓低了聲音道:“有些事情她暫時不能知道,她會有好多負擔,她好奇什麼你便告訴她什麼,一句話也不要多說,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本世子在。”
“是。”呂婆子又彎了彎身子。
趁着沐浴的時候姜楚喬將自己腦子裡的東西捋了一遍,她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看來只能好好問呂婆子了。然而想到李昱珩也在這裡,她心裡便又有了些疑惑:李昱珩究竟是比她先知道的還是他也是剛剛知道。
零露輕輕爲姜楚喬擦着身子,姜楚喬的視線越過了零露落在了窗外剛巧經過的香孃的身上。她立刻將胳膊從水桶裡伸出來,帶出來的水都將零露的袖子弄溼了。
“香娘!”
香娘一回頭,立刻彎身向窗子裡的姜楚喬作了個禮:“姑娘!”
“你進來。”姜楚喬指着香孃的手並沒有放下。
香娘面帶微笑進了姜楚喬的屋子裡,零露輕聲對姜楚喬道:“姑娘,可以起身了。”
姜楚喬從水桶裡站了起來,零露立刻將她的身子裹了,姜楚喬拐去了屏風後穿衣服去了,香娘瞄了一眼屏風,眼裡溢出了無限深意。
穿了薄紗的姜楚喬很快便從屏風後面轉出來了,她身上還帶着藥材的清香,香娘抿着嘴嗅了一口,想着呂婆子真
捨得給姜楚喬用藥,光泡澡的這些藥也得上百兩銀子吧!
“想什麼呢?香娘?”姜楚喬一面繫着自己衣服上的帶子一面觀察香孃的臉色。
香娘立刻笑道:“沒有,姑娘。”
姜楚喬坐在了香孃的面前,她死死鎖着她的眸子問:“香娘,姑娘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對我說實話懂嗎?”
“是,香娘不敢欺騙姑娘。”香娘倒是會順水推舟。
姜楚喬這才道:“關於盈雪郡主身體越發不好的事情,李世子是剛剛知道還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沒有告訴我?”
“這……”香娘猶豫了。
姜楚喬就知道香娘會是這個反應,她嘴角浮上一絲微笑道:“香娘,你可是騰龍密諜的人,你可是要爲聖上負責任的。有時候李世子爲了爲聖上分憂,或者爲了不讓姑娘我擔心,有好些事情他要麼就壓了下來,要麼就一個人扛了起來,你我也知道李世子是爲了聖上好,爲了姑娘我好,但是李世子只是一個人吶,他連個幫忙參考的人也沒有,事務多了,難免會出錯啊!如果是小事兒也就罷了,可是如果是盈雪郡主性命與東海王與朝廷這樣大的事情上,香娘,你可不能糊塗啊!”
香娘一怔,隨後她眼珠動了動道:“姑娘,李世子早就知道,只不過呂婆子一直在試藥,眼下盈雪郡主的身體根本瞞不住了,而呂婆子好像也沒有辦法了,姑娘又去過清泉山了,李世子便不得不向姑娘坦白這件事情了。”
姜楚喬擰了擰眉毛,她又問:“那你可知道呂婆子前兩天去了哪裡?她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情?”
香娘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便不介意再多告訴姜楚喬些事情了,於是她便又接着道:“呂婆子是沒有辦法了,去見鍾婆子了。李世子在姑娘回來時先讓姑娘沐浴休息而不是說盈雪郡主的事情,恐怕也正是因爲這個。”
“因爲這個?這個是哪個?”
“自然是鍾婆子也會來的事情,想來這個時候鍾婆子也應該到了錦繡府了。”
姜楚喬深吸了一口氣,李昱珩果然瞞了她不少事情,她當初接了盈雪郡主這個單子時,也想到自己後續會有許多麻煩,可是日子過了這麼久了,她發現自己的日子過得有點兒太滋潤了,她本以爲是盈雪郡主一心想要低調,故意將所有的事情隱去了,原來不是!事實上是李昱珩擔了大部分的事情!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姜楚喬向香娘揮了揮手,香娘彎身一禮,退了下去。
姜楚喬伸手托住了下巴,零露便上前勸道:“姑娘,你可千萬不要生世子的氣,世子可是什麼都是爲了姑娘好啊。”
“我沒有生他的氣,他爲我做的我心裡還不清楚麼,只是感覺盈雪郡主這件事情有些措手不及罷了。竟然在這個時候才知道,是我大意了!”姜楚喬說着揉起了眉心。
“姑娘,現在去世子那裡麼?”零露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姜楚喬揉眉心的手一僵,她剛剛反應過來,剛纔香娘說鍾婆子會來,鍾婆子與呂婆子還有交情?呂婆子是疾風營的,鍾婆子是太后與嘉寧公主的人,呂婆子竟然去與鍾婆子有所結交?
想到這裡姜楚喬立刻站起了身來,她擡腳就往外面去,零露立
刻跟了上去。
姜楚喬往溫陽園的書房裡去,她先是站在屋子門口往裡面看了一眼,結果正好看到鍾婆子在向李昱珩行禮,李昱珩擡手示意鍾婆子免禮,鍾婆子起身時還與呂婆子交換了一個眼色。
原來她們兩個人這樣熟!
姜楚喬給了零露一個眼色,零露立刻故意弄出來了些動靜,表示她與姜楚喬剛剛到這裡來。李昱珩聽到屋外的動靜立刻站起了身來,他看着姜楚喬從外面進來,她頗爲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放在了鍾婆子與呂婆子身上,李昱珩瞬間明白了,姜楚喬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事情了。
“折騰了這樣大半天,咱們誰也別說廢話了,呂婆婆,鍾婆婆,你們就抓緊時間說說盈雪郡主的事兒吧,她現在情況可越來越緊急了!”姜楚喬開門見山。
鍾婆子看了看姜楚喬,上前作了禮低聲開口了:“姜女官,這件事情聖上是不知道的,而且太后也沒想到盈雪郡主的身體會差到這個樣子,如今只能又依靠李世子與姜女官收拾殘局了。”
“聖上?太后?”姜楚喬從鍾婆子的話裡聽出了陰謀的味道。
李昱珩上前了一步,他給了鍾婆子一個眼色,鍾婆退了兩步。
“其實說起來這件事情也簡單,不過就是太后感覺東山王勢力太大想要控制他,但是太后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手段,太后並沒有想到後果,而這件事情,聖上是不知道的。所以這件事情才更爲嚴重。”
姜楚喬擰着眉將視線從李昱珩的身上移到了鍾婆子的身上,鍾婆子便又補充了一句:“幫盈雪郡主向章將軍下蠱人,是婆子的手下。”
這下姜楚喬全明白了。
這又是一個坑人的局!
東山王有許多兒子,偏只有盈雪郡主這一個女兒,於是對她便珍愛有加。太后便想利用盈雪郡主來鉗制東海王,於是這纔有了盈雪郡主與嘉寧公主爲了章涵的事兒翻臉的局!太后想通過鍾婆子用蠱,但是因爲鍾婆子也是第一次用這種蠱,所以後果是怎麼樣的,她們也料想不到,她們可以控制盈雪郡主,但絕對不能讓她死!
“起初我以爲那長情蠱只會讓章將軍失去清醒,可是婆子萬萬沒有想到長情蠱會附在胎兒身上像吸血鬼一樣折磨盈雪郡主。若不是阿呂提醒我,便要出大事情了!盈雪郡主接下來的一個月恐怕會迅速瘦下去,而在這一個月之中,她必須將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要不然她的命就保不住了啊!”
一向穩沉的鐘婆子的語氣裡竟帶了幾分慌亂,姜楚喬默默在心裡對比着她與童官子的話,他們兩個說的話真的是一模一樣!
姜楚喬擡眼看鐘婆子,她可不認爲鍾婆子只有這點要求而已,她沉着臉問:“還有呢?如果想要盈雪郡主生下孩子,催生就可以了,而且她也已經快要足月了,催生的話,盈雪郡主的危險性也小,鍾婆子,你還有別的話沒有說對不對?”
鍾婆子心虛地看了姜楚喬一眼,又扭頭去看李昱珩。
李昱珩便道:“鍾婆婆,事情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太后讓你過來不就是要解決這件事情麼?”
鍾婆子微微點着頭,然後突然跪在了李昱珩的腳下,她這一跪,呂婆子也跟着跪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