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個庶女在屏風後面的小飯桌上吃吃喝喝,姜楚喬因爲眼睛不方便沒有與姜楚苗她們坐在一起,白露端了一碗粥正在另一個小桌旁喂姜楚喬喝。
“姑娘你還想吃點什麼?”白露末了問。
姜楚喬小聲說:“肉。”
白露也放低了聲音道:“可是桌子上沒有啊。”
“那算了,等回咱們院子裡再說吧。”姜楚喬說着,提起帕子來擦了擦嘴。
正說着,外面有婆子來報說是圖山郡主來了,叫大家快些去大門上迎接。姜林氏忙放下了碗筷催着孫婆子道:“快些與我穿上禮服!”
孫婆子立刻招呼了兩個丫鬟便伺候姜林氏去了,這邊另有婆子引着姜楚芸與幾個庶女先往前院裡去了。
白露在姜楚喬的面前蹲下了道:“姑娘,白露揹你過去。”
姜楚喬爬上了白露的背,她輕聲在她耳邊問:“圖山郡主是誰?”
白露一面跟着往外走一面也小聲回道:“是圖山王的小女兒,聽說一直在邊疆來着,是近日回到都城的。”
“她一堂堂郡主,來我們小小的姜府做什麼?”姜楚喬又問,她聽着自己周圍的腳步聲越來越多,應該是府裡的人都過來了。
“誰知道呀,咱們去了大門口就知道了。”白露在人羣裡排好了隊,慢慢往大門口那邊移去。
雖說姜府雖不富貴,但也是家大業大,這婆子下人也有百來號人,姜楚喬眼睛不方便,又是個庶女,便排在了隊伍的最後面。她隱約聽到了老夫在遠遠的前方說了些禮詞,然後她感覺白露揹着她不停地往後退,再接着人羣有了散去的形勢。
這樣說來那圖山郡主已經受完禮進府來了?
白露扭扭頭衝背上的姜楚喬道:“姑娘,沒咱們的事兒了,咱們是回夫人那裡還是回小院裡?”
“回小院兒,我在她那兒根本就沒吃飽。”姜楚喬道。
白露說着往回走,姜楚喬半開玩笑地拍拍白露輕聲喊了一句:“駕!”
白露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往花園那邊去了。
姜楚喬進了屋,白露將一杯花茶送到了她手裡便收拾起了屋子。姜楚喬抿了口花茶叫了一聲:“白露呀!”
“在呢姑娘!”白露應了一聲。
姜楚喬換了個姿勢道:“問你個事兒唄。”
“姑娘你說。”白露一聽姜楚喬這斷句兒,心裡便有數了,這絕對是姜楚喬又憋了好幾天的一個問題。
“聖水之所以是聖水,一定是因爲它不普通,而且萬分珍貴,一般人得不到,對吧?”
白露想了想,應了一聲。
“所以,你們家世子是以什麼代價換得那聖水呢?我可不認爲你說的那個什麼迪巴聖女會白白將聖水給了他。”
白露望望天,她就知道姑娘早晚會問這個問題,她家姑娘多精啊!
“姑娘,說實話,只有我們世子能見到迪巴聖女,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不過我家世子好像受了傷,你放心吧姑娘,不重。”
姜楚喬不說話了,她捧着手裡的花茶發起了呆。
白露瞧姜楚喬又在胡思亂想了,便道:“要不,奴婢去叫楊千歌給姑娘說書?”
“算了,眼下姜府里正在辦大事,他出入姜府不方便,我也不想讓別人嚼我的舌頭根子。”
“哦
。”
白露拿着抹布看着了楚喬好一會兒,在確認她家姑娘沒話問她了之後,便又去收拾屋子去了。
少時,姜楚喬聽到院子外響起了一陣喧譁,接着又聽到了白露跑出去的聲音。她站起身來摸索着往外走,走到屋子門口後外面的聲音便清晰了起來。
就聽到有一個很傲慢的女聲道:“這間院子小是小了點兒,不過比其他的可好太多了!然而這也不能讓景元住啊,既然你們姜府確實沒有景元的地兒,所以他還是住在我的郡主府吧!”
“郡主,這是我們三姑娘的院子。”這是白露的聲音。
“哦?看樣子你們姜府的三姑娘待遇不錯嘛。”又是那個傲慢的聲音。
“郡主,我們姑娘是長樂府的女官。”是呂婆子的聲音。
接着,姜楚喬聽到那一行人進到了院子裡,那傲慢的聲音又問:“站在門口那個就是你們三姑娘?”
姜楚喬被點名,她一怔,下意識擡腳就往前去,白露一時性急喊了一聲:“姑娘小心吶!”
姜楚喬只感覺自己一腳踩空,身子直直向前跌去,就在她準備伸手護住臉時,她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個寬闊又結實的胸膛,男子濃烈的荷爾蒙包氣息包圍了姜楚喬,姜楚喬瞬間心跳加速了起來!
只是她來不及分辨這個氣息的主人,她便被送到了白露的手上,一個男人渾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家姑娘眼睛不方便,你們便小心伺候着。”
“多謝這位官人。”白露連連稱謝。
就在姜楚喬也打算謝一下剛剛扶住她的男子時,那位傲慢的郡主發飆了,就聽她氣急敗壞地道:“這裡有你什麼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你扶住人家那姑娘算怎麼回事?你是感覺她嬌弱可人嗎?你在邊關呆得時間長了禮數都忘了嗎?我們女子寧願跌在地上也不能讓男人扶的!”
男人不悅地開口:“郡主,你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我小題大做?我練功摔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去扶我!你與人家第一次見面就去扶人家?你是不是看上了這姑娘!”郡主的聲音越發尖厲了起來。
“郡主!”男子明顯不悅了,聲音也越發清冷了。
“你還不高興了!你不是叫我郡主麼!我現在要你跪下!”郡主氣呼呼道。
接着姜楚喬聽到了重重的膝蓋落地的聲音。
姜楚喬仰天在心裡喊了一句:好尷尬呀!
整個小院子裡又安靜又尷尬,姜楚喬又什麼也看不到,她也不知道怎麼辦。這時呂婆子看了看那氣鼓鼓的郡主,她上前開口了。
“郡主,您也站了好半天了,不如奴婢們送您去花廳坐坐,我們姜府雖沒有什麼好吃好喝的,不過婆子泡得一手好花茶,想着郡主嘗過之後,一定會感覺與邊關的茶不同風味的。”
在這尷尬又僵持的氛圍裡,呂婆子的聲音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天籟呀!
那郡主什麼也沒說,倒是很生氣地哼了一聲,擡腳往院子外去了。
那郡主一走,姜楚喬也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她冷哼一聲道:“那位圖山郡主是不是有病啊?人家又不是她夫君,她管得倒挺嚴厲!她就這麼缺存在感呀?再說了,她練武跌倒人家爲什麼要扶她?萬一她正氣自己練不好提手給人家一劍呢?別人豈不是要冤死了?缺男人的話就花銀子買一幫小哥圍着她轉不
就得了!在人家的院子裡還這麼囂張,好像是我故意要裝白蓮花似的!哎,白露,剛纔扶我的那男的是不是特帥?要不那郡主也不能炸毛了是不是?”
白露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姑娘,扶你的那位男子還在您旁邊跪着呢……”
姜楚喬一聽白露的話便擡頭望向了天:“呃……今天天氣不錯……”
旁邊傳來了男子的低笑聲,那男子輕聲道:“看來小妹的眼睛快要好了。”
姜楚喬一怔,她感覺自己被白露交到了那個男子手裡,男子扶着她往屋子裡去,還貼心地提醒着她:“小妹小心臺階。”
姜楚喬大腦重啓中……
男子瞧着姜楚喬怔怔的,他又輕聲在她耳邊道:“反唱歌,倒起頭,娘十七,爹十六,哥哥十八我十九。”
“你是雲將軍?”姜楚喬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將視線投向哪個方向。這男子唱的不就是自己與呂婆子在樹林裡迷路時唱的那首麼?
男子輕笑道:“小妹你糊塗了?我是你大哥,姜景元。”
姜楚喬大腦再次重啓……
“說實話,我並不願意到姜府來。可是既然以將軍的身份回來了,總也要向姜府的長輩行個禮。雖說我不願意讓他們那樣早看到我,可是我卻極想看看你這位世子口中脫胎換骨,還救了我性命的小妹。嗯……小妹果然是變得又有趣又調皮了,也怪不得世子如此愛惜小妹。唉,我可是扮作郡主的隨從來的,除了你,別人都不認得我。”說到後半句,姜景元的聲音越發的低了。
姜楚喬的大腦終於又重新運作了起來,她也輕聲道:“大哥就是雲將軍?”
姜景元拍了拍姜楚喬的手,並沒有作答。
姜楚喬又伸着脖子問:“那將軍你的傷如何了?”
姜景元輕輕扳了一下姜楚喬的肩膀道:“大哥在這個方向,你衝書架說什麼話。”
姜楚喬:“……”
感覺姜景元在靠近自己,姜楚喬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後仰去。姜景元一隻手按住了姜楚喬的腦袋道:“小妹別動。”
姜楚喬僵着身子不敢動,她也不知道姜景元在作什麼,只是一小會兒後,她感覺自己的脊椎好累……
好一會兒,姜景元按在姜楚喬頭上的手鬆了,他低聲道:“小妹不必太過擔心自己的眼睛,明日我會讓白芷過來給你施針。”
原來他是在看自己的眼睛……姜楚喬不禁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白露,你且好好照顧三姑娘,我現在得去郡主那裡了。否則,接下來幾天我可安生不了了!”姜景元的聲音說着說着便遠了,白露應了一聲,接着姜楚喬聽到了白露關門的吱呀聲。
“白露?”
“姑娘!”
“他就是姜景元?”
“是姑娘,也是世子身邊的那位雲將軍。”
姜楚喬努努嘴擰起了眉:“他去軍營還特意給自己換了個身份?”
“興許是大公子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吧。”
姜楚喬皺皺眉頭喃喃地道:“那你說那位郡主知道不知道他其實也是雲將軍呢……就連我這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郡主特別喜歡他,郡主不光要他住郡主府,而且連他多關心一下別的女子都吃醋的要命。我看吶,這位常年在邊關的圖山公主回來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爲這位姜府的大公子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