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佘寒向姜楚橋透露自己的處境時姜楚喬就把自己想要幫疾風營的想法告訴了李昱珩。而在姜楚喬將自己制定的計劃書交到李昱珩手裡時,李昱珩便感覺這事是可行的。只是這樣的大事必須也要向李承極透露,哪怕是爲了姜楚喬的安全,所以李昱珩不得不又將此事與李承極秘談了。
李承極剛剛登基,李昱珩對他來說不但是親弟弟這樣簡單,他更是李承極絕佳又信任的幫手。這樣的事情雖說敏感了些,但在這個時期還是可以提的。李昱珩自己心裡當然也清楚,可能是童公公的忠心打動了上天,所以老天挑了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候讓疾風營出事,還好,事情是有補救的餘地的,若是這件事情發生在新皇登基多年以後,恐怕疾風營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姜楚喬這個時候又靠着李昱珩的肩頭睡了。一來因爲她起來的實在是太早,二來則是因爲外面下着小雨,馬車又輕輕晃盪着,這分明就是睡覺的節奏嘛。
李昱珩微微低頭看了姜楚喬一眼,他寵溺地笑笑,將她的另一隻手也一併握了起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呢!他分外喜歡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子,她漂亮,可愛,有趣,有時又如男子一般豪爽不羈,要命的是她的腦袋裡裝的都是天外來物,讓自己忍不住要將她看透,捕捉。她對自己有一萬分的信任,她對自己無話不說,哪怕是疾風營這般大事她也能將它從政事轉化成生意上的小事!
大概是老天看到了他爲了天朝江山兢兢業業,所以纔派下這麼一個小妖仙來伴着他的吧!
馬車在城外的樹林裡停下了,穀雨下了車,他查看了馬車底下好一會兒這才叫了香娘一聲:“香娘!你幫我拿着這個錘子一下,我這馬車這裡鬆了!”
香娘應聲便去了穀雨身邊,她也蹲着身子幫着穀雨查看那馬車底下,這時馬車簾子輕輕一動,李昱珩帶着白露出了馬車,而姜楚喬她本身便會些身手,她側是按照李昱珩先前告訴她的躲到了一棵樹後,只是她剛剛藏了身子,霜降便立刻出現在了她的身邊將她背上了樹幹。
李昱珩手裡的那把大傘將身邊的白露遮擋到了肩膀以上,他衝穀雨道了一句:“前面便是染坊了,你修好了馬車快些趕上來。”
穀雨應了一聲,香娘手上一邊幫穀雨扶着馬車,她一面扭頭看了一眼,只見李昱珩與傘下一個女子漸行漸遠了,她還以爲那人是姜楚喬,便也只顧着幫穀雨修馬車了。
這件事情,李承極可以心裡有數,但騰龍密諜不能知道。
穀雨的馬車走後霜降才帶着姜楚喬從樹上下來往遠處去。姜楚喬便對霜降抱怨道:“唉,都說伴君如伴虎,我看呀,你家世子伴的不僅是隻老虎,還是隻挺變態的大老虎,不過也是麼,君上的心思本來就這異於常人的。”
霜降知道姜楚喬喜歡“胡說八道”,便也沒有接她的話,只是道:“姑娘,碧落閣的小五在前面等着姑娘呢,一會兒我們便要下地道了。”
正說着,姜楚喬便看到了對着自己狂揮雙手的小五。小五看到姜楚喬興奮極了,就好像見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姜楚喬那種感覺又涌上了心頭,她就是感覺小五對自己太怪了。爲什麼這個小五第一次
見自己時對自己那般客氣又親切呢?重要的是他與自己並不算親朋好友,他這第二次見自己也熱太情了吧?好像自己是他好幾年未見的寶貝閨女一般!
“姜姑娘!您可來了!我接到消息後沒吃早飯就過來等姜姑娘了!這都快兩個時辰了!哎呀,好餓呀!”小五一面說着一面忙撥開了地上的雜草,露出着蓋着地道的大理石板來。
姜楚喬衝小五笑了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小五的熱情讓她實在是難以招架呀!
穿過了一段長長的地道,小五引着姜楚喬與霜降重新回到了地上。這裡像是某個宅院的後院子,小五將跟在最後面的霜降拉了上來,他笑道:“姜姑娘到了!穿過這個月牙門便是我家閣主平時住的院子了!”
姜楚喬衝小五點點頭帶着霜降往前去。
小雨越下越小了,姜楚喬進了前院走廊她便被地上青石板上的畫吸引了。眼見這地上畫着一大幅畫,畫上是藍色的海水,海里還有各種魚兒在遊動,再加上青石板上已經鋪了一層細細的小雨,那本來就活靈活現的魚兒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輕輕的晃動着。
姜楚喬便道:“這畫兒畫得可真是惟妙惟肖,出自何人之手啊?”
小五就笑道:“自然是我家閣主,我家閣主平日裡沒事兒便喜歡在這石頭上寫寫畫畫,我家閣主這石畫的造詣恐怕也是這天朝第一人了!”
姜楚喬點着頭道:“的確是大家一般手筆。”
小五又道:“姜姑娘您和霜降姑娘先在這廂房裡等一會兒,我去叫我家閣主,估計呀我家閣主又在研弄漆墨呢!”
姜楚喬點着頭,她與霜降被小五引到了一間廂房裡小五便忙去了另一個院子。姜楚喬轉着身子打量起這間廂房來。
只見這廂房裡放着好多石雕,大多數石雕上還有精美的畫兒,姜楚喬感嘆了一句:“這田方園看來也是個名家呀!能把石雕和石畫做到這種地步的,真是少見呀。”
霜降點點頭,也沒回姜楚喬的話。以前是白露跟在姜楚喬身邊,現在是香娘跟在姜楚喬身邊,還有那個呂婆子,姜楚喬都習慣自己說一句她們跟着自己道一句了,眼下霜降的沉默讓姜楚喬也不適應,就連驚蟄那般木訥的人還知道回個話兒呢!
於是姜楚喬扭頭看向了霜降:“霜降啊?你有心事啊?”
霜降搖搖頭沒說話。
姜楚喬又道:“你這話也太少了……姑娘我好不習慣……”
霜降便無力地望望天,不知作何語了……
屋外的雨停了,天色也快速晴朗了起來,屋子自然也就亮堂了起來。那些屋子裡的石畫也因爲光線的變化變得更加鮮豔奪目起來,姜楚喬一個一個地看去,看一個便誇讚田方園一句,直到她聽到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
姜楚喬忙從石畫上擡頭往外看,她看到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正負着手往這邊走來,他的頭髮鬆鬆地挽着,臉上也帶着慵懶的神情,小五在他後面垂頭跟得緊緊的。
他就是田方園?原來是個如言不盡一般的書生!哦不,他的氣質與楊千歌更爲接近,言不盡走的是逗逼腹黑風,人家走得可是文藝高雅風!
這雨後的
天氣份外清爽,田方園那清悠的氣質也如這雨後的空氣一般清爽,姜楚喬本來是想像田方園行個禮,然後恭維一下他高超的作畫技巧,可當她的視線再次落到走廊外的青石板路上時,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剛纔這地上的海洋魚畫呢?她分明在來時看到那樣大一幅巨畫畫在青石板上的!裡面還有魚的!魚在雨水的晃悠下還活靈活現呢!
姜楚喬忙雙手扶着走廊的欄杆伸着脖子去瞧眼下的青石板,只見地面上大多幹了,而走廊邊種着的竹絲裡還有一絲水窪,那水窪裡只剩下了一小片藍色的海水魚畫!
她不會大白天見鬼了吧!姜楚喬臉上慢慢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來!
耳邊傳來清脆又自帶低音炮的笑聲,姜楚喬有些侷促地看向了田方園。
“在下田方園給姜女官行禮了。”田方園眯起了一雙丹鳳眼。
姜楚喬也忙向田方園行了禮,她忍不住又去看那畫消失了的青石板去了。她卻不知田方園這個時候正在悄悄的眼含深意地打量着她。
田方園還以爲如此拼命給李昱珩辦事的女子一定是個鋼鐵般的女漢子,但至少臉上會帶着些戾氣,沒想到他眼前的姜楚喬卻不過是個美麗又柔弱的嬌娘子,要命的是他收到探子的消息都是說這個女子刁鑽又精明,可是在他看來她不過只是一個對什麼事情都好奇的清麗嬌娘而已。
“呃……讓田閣主見笑了,楚喬來時分明見這裡有一幅海水魚戲圖的!可是爲何現在卻是不見了呢?”姜楚喬頗爲不好意思地問田方園。
田方園站到了姜楚喬的身邊,他比姜楚喬高上了一個頭,他順手一指,姜楚喬忙順着他的手看過去了:“不是在那水裡麼!”
姜楚喬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
小五忙笑着在一旁解釋:“姜姑娘,我家閣主這漆墨是不同於一般的漆墨的,那畫呀,遇水則顯,水一旦幹了,那畫也就消失了。”
姜楚喬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田方園的眼神像看神人一般頗具了幾分崇拜的意味。田方園很是享受姜楚喬看自己的這種神情,他只是笑笑,也不多作解釋。
“還可以這樣啊……真乃神作也……”
“姜女官謬讚了,田某不過是喜歡鑽研各種漆墨而已,雕蟲小技。”
田方園說完給了小五一個臉色,小王立刻退下去了。姜楚喬也忙衝霜點點頭,霜降退到了走廊以外。霜降這個距離,她是聽不到姜楚喬講話的,不過她還能保證姜楚喬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
田方園扭頭看向了姜楚喬,他見姜楚喬的視線還在那未乾的角落裡的水漬上留連,他便又笑了:“不怕姜女官笑話,本來田某人作這樣的畫就是用來討好姜女官的,可是看到姜女官對那畫作如此感興趣,田某都不好意思與姜女官談生意了。”
姜楚喬回過神來忙道:“我來也是有求于田閣主的,所以田閣主有話儘管說,親兄弟明算帳,我們交情是交情,銀子是銀子,多談交情只會傷了銀子,到時候田閣主便又會不開心了。”
田方園笑得開心,笑過之後他臉上的神情便慢慢憂鬱了起來,姜楚喬的笑容也收了,她不明白田方園爲何要作如此姿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