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一聽,一拉鐵大可,兩人同時踏前一步,分別站在張傲秋左右,一言不發。
夜無霜看了剛要阻止,張傲秋揚天一聲悲嘯,嘯聲剛起,人已遠遠躍起,身在空中,星月刀左右迅速揮動,刀氣蓬勃,將下面死域人立即斬殺十人,空出一小塊空地。
張傲秋人一落地,刀芒亮起,身子跟着急速旋轉,就如一團綠黃藍交接的光繭,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紫陌跟鐵大可緊隨其後,還沒站穩,身邊白影一閃,再定睛一看卻是楊月華。
剛纔在大帳外,楊月華殺心太重,加上身法太快,後面幾個弟子一時沒有跟上,當時敵人太多,有一個抽冷子捨命一掌直往她背心而去,而那時楊月華一人對着四個靈境高手,一時難於躲閃,眼看就要中掌,恰巧夜無霜正在身邊,見狀合身撲上,替楊月華捱了這一掌。
楊月華本就因爲叛教之事一直存在心魔,這次又因爲自己差點把個聖女給賠進去,心中執念更重,漸漸有點進入走火入魔的狀態。
在她現在心裡已經什麼都沒有,跟張傲秋一樣,只想殺人,否則就那執念就要把自己生生憋瘋。
張傲秋猶如不知疲倦的機器,不停歇地揮動星月刀,像一個鑽頭一樣,生生將前面死域人隊形鑿穿。
紫陌跟鐵大可護其左右,楊月華則在後面斷後。
這四人都憋着一股氣,這一路殺來,把個死域人殺得叫苦連天。
後面的盾陣散開,再次三三組成品字形往武月城方向殺回。
一個時辰後,張傲秋帶着紫陌三人跟花連城會合,當時花連城看見一個光繭快速向自己接近,還真嚇了一跳,要不是那光繭一直在殺着死域人,花連城都準備命令弓箭射擊了。
張傲秋露出身形,跟花連城打了個招呼道:“花將軍,你帶人往左。”
張傲秋這一路雖然不停殺敵,但神識一直籠罩整個戰場,看見後面盾陣大致往右殺回,爲了避免誤傷,這才讓花連城往左。
花連城答應一聲,剛要問他怎麼在這裡,張傲秋已經轉身再殺了回去。
紫陌三人一言不發,跟着張傲秋後面再次殺入重圍。
張傲秋現在進入玄境高階修爲,是靠自己一步步積累起來,雖然這裡面有很大的運氣在,但畢竟還是紮紮實實的實力。
而紫陌、鐵大可還有夜無霜則是靠慕容輕狂煉製的丹藥,從靈境直接強行跨入玄境,雖然境界上來了,但根基不穩。
這次大戰卻是變相地將他們修爲穩住,使之不是虛而不實,所以只要他們這次能夠活着回去,以後的修爲就更容易再上一層。
張傲秋四人來回殺了四趟,個個就像從血水裡撈出來一樣,站在那裡真如四尊殺神一般,不要說死域人,就連自己人看了也是心生懼意,這可是戰場,是實打實地殺來殺去,可不是沒事閒庭信步。
好在張傲秋三人煉體術已經小成,雖不至於完全刀槍不入,但已經很大程度避免外傷,再加上又有莽皮背心護其要害,若不是真氣此時有所供給不上,真要殺他個天荒地老。
而楊月華雖然是斷後,但前面張傲秋鑽得速度太快,後面敵軍還沒有圍攏就已轉變方向,而她本就輕功冠絕天下,身形遊走,只要保證沒人往前就可以了,所以對她雖沒有煉體術,但也能安然無恙。
死域人到現在終於抵抗不住,不知由誰帶頭,一個個開始調頭逃走。
武月城的將士這麼長時間見到都是死域人悍不畏死,只這股精神就讓人心寒,在他們心中早已種下死域人不可戰勝的種子。
現在見死域人大軍全部調頭逃命,就知道這些死域人也是人,也有害怕畏懼,只要你比他更狠,一樣可以把他踩在腳下。
士氣一時再度高漲,一個個狂吼着,追着死域人後面狂殺,大局已定,剩下的就是儘量收穫更大的戰果。
而那一百盾陣跟着變陣,圓盾裂開,一個盾牌手帶着兩個短刀手自由追擊敵人,三才陣。
前面盾牌手兼長槍手在前殺敵,後面兩個短刀手護其左右。
兩邊會合,一直追殺敵軍百里,直到天色暗淡下來方纔鳴金收軍。
而此時整個戰場已是屍橫片野,血流成河。
這一戰極大的鼓勵武月城上下士氣跟信心,從而招募更多的天下有志之士共赴國難,而且這一戰也改變了以後對死域人整個戰爭大局。
這場大戰殲滅死域人四萬五千人,武月城軍士犧牲一千二百三十二人,聖教損失三十五名弟子,而盾陣裡的人,除了十個輕傷,再沒有任何其他傷員,也堪稱奇蹟。
在後史上將此次大戰列爲經典以少勝多戰役,史稱“城門大捷”。
張傲秋在此大戰中一舉成名,爲以後領導整塊大陸軍民趕走死域人並最終統一天下奠定堅實基礎。
大戰結束,張傲秋諸事不理,直往夜無霜而去。
夜無霜此時已沐浴更衣,硬撐着等到張傲秋回來,一看見張傲秋,一顆高懸的心頓時落下,跟着人沉沉睡去。
張傲秋看着夜無霜精緻的臉容,心中一陣心痛,抓起她手腕開始把脈。
真氣遊走到夜無霜後背經脈,張傲秋立即感受到那處經脈受損雖然嚴重,但還好都只是破而不碎。
幸好有那貼身的莽皮背心隔斷一半外力,再加上及時服用慕容輕狂親自爲他們煉製的保命丹,不然雖不至於廢掉修爲,但至少要比現在要棘手的多。
這種情況張傲秋做過不止一次了,倒是輕車熟路,綠色真氣抽出一縷,依附在夜無霜後背受損經脈處來回遊走,將破裂的經脈小心地縫補合攏。
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張傲秋就醫完收工,猶自不放心,一縷真氣繼續在夜無霜全身經脈裡遊走一圈,沒發現其他問題才暗鬆口氣。
張傲秋將真氣收回,起身將被角掖好,低頭親了親她粉嫩的臉蛋,轉身悄悄出門而去。
剛一推開門,就看見一身是血的楊月華正背對着大門靜靜地站在院子裡,其他聖教弟子同樣一身是血,靜謐無聲地分立兩旁。
安靜中帶着壓抑。
張傲秋輕輕帶好門,走到楊月華身旁小聲道:“前輩,聖女已經沒事了。”
楊月華聞言神情明顯一鬆,轉頭看了張傲秋一眼,眼神中帶着讚許跟感激。
張傲秋看她眼中帶着血絲,心頭卻是一緊,眉頭一皺道:“前輩,人生會遇見很多事的,過去了就過去了,太過執念反而……。”
楊月華聽了輕輕一笑打斷道:“你有心了。”
張傲秋知道楊月華心性高傲,在聖教那些老傢伙面前都不曾低頭,更何況是自己這個小輩。
當即心頭暗歎一聲,拱手爲禮道:“如此晚輩先行告退了。”
轉身走了兩步,身子卻是一頓,轉身又道:“前輩,聖女現在身子虛弱,也需要人照顧,各位師姐妹跟聖女同出一門,照顧時也好溝通,只是今日大戰一場,所有人都疲憊不堪,若是所有人都陪在這裡熬夜,恐怕明日……。”
楊月華看着張傲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嘴角一牽,一絲笑意抹過,冷聲道:“你們都下去休息吧。”
衛婉月聽了卻是心頭一懍,望着楊月華嘴角張了張,但見後者臉色清冷,心頭一嘆,只好低頭拱手行禮道:“是,師父。”
等衛婉月幾人離去,楊月華瞥了張傲秋一眼道:“怎麼,你還不去休息?”
張傲秋一拍身上血衣,湊前兩步,“嘿嘿”一笑道:“前輩,其實我也不放心聖女的,既然前輩在這裡,倒不如兩人一起,也不孤單是不是?”
楊月華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張傲秋“呃”了一聲道:“我看前輩此時眼帶血絲,雖人無恙,但精神卻是高度運轉,已不堪負荷,而晚輩正好會一種秘法,可以很快減輕這種精神壓力。”
楊月華聽了臉上立即露出一絲濃濃的悔恨,眼神閃爍,顯然是被勾起回憶,只是越是回憶臉色越是蒼白,張傲秋見狀急忙打斷道:“前輩,後面還有無數次大戰,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每次大戰中活着回來的,所以我們這裡還需要前輩照顧,扛起大旗的。”
楊月華思緒拉了回來,想到今日戰場上的情形,苦笑一聲道:“你們修爲已經很不錯了,用不着我照顧你們了。”
張傲秋搖了搖頭道:“在戰場上,個人修爲再高也只能救個人,不是麼?”
楊月華聽了心頭一懍,她現在聽懂張傲秋的意思了,他們幾個雖然修爲很高,但是現在威信不足,還不足以服衆。
所以在他們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之前,此時需要一個人進行過度,而這個人在目前來看還真只有自己。
慕容輕狂雖也是長輩,而且還是化境修爲,但多半時間都是在幕後,能見幾面都算不錯了,所以這個做不得準。
張傲秋見楊月華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也不再打攪,當即退後一步,靜靜站立一旁。
半響後,楊月華終於開口道:“那就麻煩你。”
張傲秋聽了心頭一喜,知道最難一關已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