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羽風與宋蓮女在多福樓的文擂上一見傾心,相互思念近三月,才能再次見面。然而這見面,卻因蓮女的羞澀而一波三折。
東嶺山的涼亭裡不見人影,羽風憑智慧找出她藏身之處,以爲終能一睹芳容,卻不料那張俏臉還給帷帽蓋了個嚴實,不僅如此,嬌羞的小姐未發脾氣,卻委屈地哭出了聲。
羽風可不想弄哭蓮女,一聽她抽泣就慌了神,心想如履薄冰地籌劃這樣久,就爲博佳人一笑,到頭卻還是惹得她不悅,或者真不該多此一舉地約她出來。
想得難過,手臂也向下垂,他下意識從榆樹前挪開,陽光便重新照上蓮女的面紗。
姑娘不想見他,他大模大樣地出現,本已尷尬,可要不出一聲又轉身逃跑,豈不更沒面子?此事若傳揚開去,說他寧羽風見了未來娘子,一句話沒敢說就落荒而逃,今後不管在吳興鎮或寧江府,怕都擡不起頭見人了吧?
正想得沮喪,卻救命般傳來一聲:“寧公子……”
“蓮女!”
他一驚,忙再看她,可那不識趣的紗幔偏要做他二人間的障礙,恨得他心裡火氣騰騰的,卻哪敢發出來?唯有故作從容地陪笑道:“羽風思小姐心切,便冒昧來見,不想惹小姐不悅,實在不該……小姐若覺今日非見面的良辰吉日,咱們不如擇日再會……”
這算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說完拔腿要逃,不料蓮女又輕喚一聲“寧公子”。那鶯聲甜如浸蜜,入的彷彿不是他的耳,而是他一身骨頭,那從頭到腳的酥糯,酥得他渾身沒了二兩重,輕飄飄就要給掛到榆樹枝上去。
然而年僅十七的他,文武雙全、少年老成的名頭也不是白得來的,心裡再把持不住,行爲舉止也能保端莊大方。他狠狠逼自己定神,又刻意把頭埋得低低地施禮道:“小姐有何吩咐,羽風一定照辦。”
蓮女第二次喚,預示其實約會成功,他無需再抱頭逃跑,心中也歡喜無限。不過就暗犯嘀咕,凡與宋家人打交道,大概都得進行兩次。大到求婚,小到與小姐見面,第一次肯定成不了事。但只要能有下文,受過幾次挫,一顆心給正反兩面煎熬幾次,又有何妨?
蓮女那聲哭,包含思念、怨恨、感動、歡愉、驚喜、害怕……總之是多到她數不清的情感。那樣多種感觸同時爆發,除去哭,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掩飾,纔不會讓他看出來。
卻不料他也是羞澀少年郎,一聽她哭就差點退走,她那個焦慮,只差一把拖住他衣袖,不許他打退堂鼓。不過宋家家風嚴格,她至死都做不到那般奔放,以至焦慮化作呼喚,出口時聲調還降了八度。
羽風老實地等她吩咐,她又不知該說什麼了,依然得感謝堅持要求她戴帷帽的子墨,真在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功過相抵,把她一人丟給寧羽風之事,回去就不計較了吧!
不過羽風還在等,眼前這關要過,這種時刻,實不知該說什麼算得體,乾脆實打實道:“能與寧公子再見,蓮女榮幸之至。不知多福樓一別,公子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