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涅等待百年,終於等來了與心上人永結同心的一天,然而行至新房前,她卻喊停,請求江南君在房門口就爲她揭開蓋頭。
喜娘一聽嚇得胖臉變色,連連擺手道:“夫人這萬萬使不得!從古到今就沒這樣的規矩,在房門口揭蓋頭可是大爲不吉呀!”
然而鳳涅一求,江南君與跟在後面的靈宣洛就都懂了。靈宣洛兩腿抖得厲害,趕緊找根樑柱支撐,臉上儘量保持祝福的笑,眼中卻已有淚水打轉。
江南君一如既往地平靜,凝望鳳涅道:“娘子無論要爲夫做什麼,爲夫都斷無不從之理。除去我兄弟靈宣洛,各位都暫且退下吧。從今往後,我與我娘子度過的每一天都會大吉大利,誰也別想再帶厄運給我們。”
“啊!江南公子,這……這完全不合規制呀!老身,老身這輩子都沒辦過這樣的婚禮……”
喜娘恪盡職守,只覺這古怪的兩口子是在破壞一屋子喜氣,怎麼都不答應,卻聽身後一聲吼:“你們再不照我哥哥嫂子的吩咐做,就休怪小爺我不客氣,要一個個請你們離開!”
吼聲來自靈宣洛,倚着紅柱誰也不看,儘量保持眼淚不落下來。
各司其職的婚慶人員大受驚嚇,全一鬨而散,洞房門口,只剩下新郎新娘與靈宣洛。
江南君放鳳涅在地毯上,擡起右手掀開那塊紅紗,鳳涅嬌羞帶笑的面容,就出現在他眼前。他驚訝,百年來早知鳳涅很美,她的美,卻從未如今天這般深刻地走進他的心裡,讓他顫慄,讓他不安。
“相公……”鳳涅輕啓朱脣,輕聲呼喚,“原諒鳳兒,大婚之夜,要讓你一個人守空房獨過。請你相信,我只是去去就回,我們一定還有來生,一定……”
話未說完,江南君已俯身撲上去,緊緊將她摟住,冰冷的脣狂熱地吸上她火焰般的紅脣,只恨不能將她融化在自己的血液裡。
這一次深吻,他的眼睛沒有變紅,牙齒沒有伸長,更沒有吸血的慾望,就算她的血香讓他眩暈,他也只想吻她,只要她能活着,就再不鬆開。
鳳涅享受他的熱吻,幸福的淚水一串串滑落,浸溼了二人的面頰。可這一次,是她將兩手隔在他們之間,再猛力一推。也不知她打哪裡生出那樣大力氣,就把他推開去,連退幾步,退到了靈宣洛身邊。
“鳳兒,別……別逼我走開!我們一起入洞房,一起飲合巹酒,明日清晨,再一起欣賞初升的朝陽……”明知挽留她無望,江南君依然在做無謂的努力。
鳳涅倒地,卻儘量大睜鳳目,哪怕只能再多看他一眼,多聽他說一句話,也心滿意足。然而萬惡的聖火火焰,已在她腹內燃燒,很快她的意識就越來越模糊,除了保持微笑,再也做不了什麼。
憫心閣的新房門口,鳳涅消失了,連骨都沒有剩下。空蕩蕩的新房裡,擺設的物件一樣都未給人移動,江南君只坐在喜牀邊緣,望着身邊本該坐人的位置出神。
整整一夜,他都在與假想的鳳涅交談,時而哭時而笑,時而又沉默不語,仿似在用心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