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要殺你

清明節將至, 我在這雞窩也休養了一段時日,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便想着我得出去幹活了, 可不能老這麼待家裡無所事事。

關鍵是, 我冬天存的錢差不多要花完了, 所以我得出去賺錢啊。

這日天朗氣清, 很適合出行, 於是我悄無聲息的,沒告訴一個人一大早晨我就抗着我的龍頭柺杖去邑巴城裡我的小黑屋了。

很久沒有來,我以爲會有很多人叫我殺來着, 我估計這下可能會忙不過來,可是我想錯了~我太高看自己了!

破敗的小黑屋裡只懸着一封生殺令。

誒~我嘆氣拍拍屁股往地上一坐, 心心念念想着一定是那南墨沒死, 毀了我的信用和人氣!他們都不找我去殺人了。

我垂頭喪氣的揭開那封生殺令看, 我先看了看預付的定金。

一見到錢,我的一雙眼就亮了!尤其當看到那金光閃閃一袋的金葉子的時候, 我的兩隻眼習慣性的冒光了!

我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有這一單就夠了!我先把錢揣進了懷裡,然後再去看生殺令上讓我殺的人是誰?

這……恐怕有點爲難啊~

我在原地轉轉悠悠,思慮良久,內心裡還是十分糾結。

我這到底是去殺還是不去殺呢?

這誰啊?叫我去殺這個人, 他這不是爲難我嘛!

我想來想去想來想去, 沒想明白, 暫時就先拎了那一袋金葉子回去了, 令上說叫我穀雨前把那人給解決了, 我掐指算了一算,還有點時間, 這個得容我好生思量!

我回到家,揣着那一大袋金葉子一頭躺在牀上往屋頂上看,糾結得不行。

南墨見我一臉這個相,便湊了過來詢問我:“婆婆,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我點頭又搖頭:“糾結~糾結,我到底要不要去幹這一單生意呢?”

“是很棘手難對付的一個人嗎?”南墨試探的問。

我咬了咬嘴脣:“這……怎麼說呢?”我腦子裡還在思考,便有些不耐煩的揮手要他退下了:“你先起開,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

南墨“哦”了聲:“那婆婆有事叫我?”

我沒理他,掏出那袋子裡的金葉子倒在牀上數了又數,看了又看,盯着這些金子發呆的想着。

最終,我敗在了金錢之下!誰讓我愛錢如命呢?我邪惡的想通了,有錢的生意我爲什麼不幹!

我真真是像師父所說的那般掉錢眼裡去了。

我把那袋金葉子藏好,連夜我就趕去了雪嶺,我怕夜長夢多,我怕這時間一長,過了今天我又改變想法了,所以我得趁現在有殺人的這個念頭,得趕緊去把這個事給了結嘍!

於是,我抗着柺杖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南墨跟在我身後送我,他十分關心的問:“婆婆,這次要去哪?”

我閉口不言,這是個秘密不能說,在把僱主要我殺掉的人除去前。

他見我不說話,又囑咐了幾句:“那婆婆你不論去哪?都要小心些。其實……”他稍作停頓,又笑着異常自信的開口:“其實婆婆以後不必做這些殺人的生計,我做活也可以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我十分不屑的哼了一聲:“誰要你一個小白臉養,一般都是小白臉被包養!”

南墨撲哧一聲笑了,打趣的問:“那我這……算是被婆婆包養得嗎?”

我摸着下巴咂摸着:“姑且算是吧!”又朝他揮揮手:“我要走了,你守好這裡,待我回來,我要吃牛肉湯泡米飯!”

南墨笑着點頭:“那祝婆婆一路順風。”

我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半路失蹤!

這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我沒理他,拄着柺杖大步流星的往雪嶺方向去了。

走了一天一夜,我終於到了。

臨上雪嶺前,我特地去附近的集鎮上買了些燕窩啊,人蔘啊蟲草什麼的去孝敬我師父她老人家。還又要了一桌酒菜讓小二給我打包我一併抗上了雪嶺。

我要和師父她老人家好生吃上一頓。

雪嶺常年飄雪,因爲有那個公子雪的存在,所以這裡到處都是一片潔白的雪。

小時候聽師父說過,若公子雪死了或是他的雪噬神功蕩然無存了,那這雪嶺便再就不會飄雪了。

我站在雪嶺山腳下,仰望着那漫天飛雪,不由不讚嘆這雪下的可真好看。

誒~又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幹完這一單,我就和那南墨一樣,成了不義之人了。

你看,多麼般配!簡直絕配。

我拄着柺杖,揹着那些孝敬給我師父的東西一步一個腳印攀登上雪嶺了。

山門前爲防外人亂入被師父設下了一個陣法,我從十歲便在這裡生活,所以這個陣法被我輕而易舉的就抹去了。

進了山門便又有師父佈下的重重守衛,於是,我聰明的揭掉了我頭上所帶的斗笠和臉上帶的面紗,拄着柺杖一路無礙的直接來到了我師父的住所。

路上那些守衛對我都是相當的尊敬,婆婆婆婆的喊。

到了師父居住的雪巖洞口前,我禮貌的擡手敲了敲洞門。

裡頭的人警惕的吱了一聲:“誰?”

“咳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小聲應道:“師父,是徒兒我。”

師父問:“是傻婆子?”

我撇撇嘴點頭:“嗯,是阿傻!”

傻婆子,師父向來都是這樣叫我,我覺得很是難聽!每次她這樣一叫我,我都會不自覺的撇嘴。

撇嘴想這個期間,雪巖洞的那塊石門就被裡頭的人揮一揮衣袖便給打開了。

我歡喜的走進去,卻迎來師父的一頓臭罵:“我不找你,你倒還自己送上了門來!我叫你們去殺千少白,可結果呢,你倆倒好,給我送個活生生的人回來!”

“你倆是有本事哈!殺個人都殺不利索!一個殺手幹什麼吃的!”

我被罵的身子一抖,頭一低,戰戰兢兢的。

師父她老人家怒目而睜,一頭曳地的白髮張牙舞爪的,並不斷延伸,長長……

我……我我我看着有些後怕,她那頭白髮是她的必殺技,纏人得很!我忽然想臨時改變計劃。

我沒出息的往後退了又退~

可師父她老人家忽然之間又緩和了神色,收回了那頭不斷變長的白髮,冷淡的問了我一句:“來找我何事?”

我笑笑:“就是……就是許久不見,想您老人家了,所以特地買了些東西來看看您!”

“哦?”師父似是興致上頭,起身向我走了來又問:“帶了什麼?”

我道:“有酒有肉,還有燕窩人蔘……好多好多!”

說着,我把那些東西掏出來擺在一旁的桌子上。

師父她看見了實物,尤其是那人蔘燕窩,她還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可走到桌前時,她卻先喝了一口酒,抓了一把牛肉吃,我默默觀察着,發現師父她一臉很是享受的表情,然後便聽見她誇了我一聲:“你可比你那個師姐強多了,你還知道買東西來孝敬我,她啊,她現在就知道往她的青琅軒裡拐男人!”

“嗯嗯~”我狗腿似的附和着,小心的問:“師父,您吃着還合口不?”

師父她開始沒形象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空暇之餘,她嘴裡塞滿了東西含糊不清的回答我:“還行吧還湊合吧!”

我在心裡小小的腹誹了一圈,口是心非,明明吃的那麼歡,吃的那一頭白髮都神采飛揚的跳起了舞來,就只是還行?還湊合?

說來也是神奇,我師父的那一頭白髮,會隨她的心情變化而隨之改變,比如生氣時,白髮就狂長,高興時白髮就像現在這個樣子,飄舞飄得可歡了!

我師父墨秋影這個人吶,七八年前撿我時,是十三四歲少女模樣,如今已過十年,她面上看去還是隻有十三四歲少女般模樣,一點都沒變,但我估摸着她怎麼也得有七老八十了吧!可是公子雪比她小了那麼多,他還管我師父叫小影子!

有時候,我真想一巴掌拍死那個公子雪,我師父明明這般威武,這般神明!他怎麼能像叫個太監似的喚我師父呢?

我在一旁看師父吃的高興,神也吃的鬆散了,便暗搓搓的坐上了桌來,我覺得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

於是,我笑盈盈的將腦袋瓜湊到師父跟前,師父看着我,將手上吃的油抹了我一臉,我欲哭無淚,默默忍了去。

之後便聽見她又誇了我一句:“傻婆子你這小臉是捂得越來越白,越來越嫩了哈!”

我癟嘴咬牙:“這還不都是師父您教我的功勞嗎。”

“哈哈哈哈哈哈……”師父狂笑不止。

就在這個時候,我準備在她心口插上一刀。

我拿過我的柺杖來,拍拍師父的手,眼眨個不停,說道:“師父,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求你!”

師父拿過一個燕窩來直接和酒吞了,問:“什麼事?說,師父能幫你的一定幫!”

我沒再猶豫卻……結巴了。

“殺……殺殺……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