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運輸艇上的白守川不知道,論壇上現在已經吵瘋了,所有人都在直播眼球的幫助下全程觀看了白守川的戰鬥,先不提最後一跳的瘋狂舉動,白守川先殺掉那個邪惡玩家,然後‘綁架’並‘殺害’那個半身人姑娘脖子時的舉動與對話,就已經讓邪惡陣營的玩家們無比憤怒了。
而且有人還在論壇喊出——‘這一次竟然這個傢伙逃掉了!可惡!那幾個破碎之劍的彎刀突擊手爲什麼不跟着跳過去殺掉他!’的言論。
於是這種囂張的行爲立即引來了很多活人陣營玩家的再一次聲討。
“兩百年前,那是一個我們的祖先坐在顯示器前用鍵盤與鼠標玩遊戲的時代,在那個時代裡,邪惡與正義陣營之間並沒有太多差別,玩家們只是操縱着遊戲中的人物戰鬥與收穫,聞不到血腥味,無法觸碰到傷口,甚至就連N死後也會刷新出來,死亡對於他們來說真的只不過是1和0。”
“但是現在,我們在那個世界裡,我們能夠感受到風雨,感受到白晝的溫暖與夜晚的涼意,感受到N的喜怒哀樂……而我們自己,卻還在向兩百年前那樣認知着N……不,他們應該是AI,而不是單純的1和0。”
“他們的確是1與0組成的,但是他們也有靈魂,在南方小鎮薩拉託恩,一位在戰鬥中失去了兄弟的AI在退役時告訴我,他們的家族在這場位面戰爭中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現在要回到後方找個婆娘,生上十幾個孩子,讓他們繼續爲了生存而戰鬥……在那個世界,他們比我們還像人。”
“那些卑鄙的背叛者!在神聖黑鷹在前方防禦時,他們卻破壞了剩下幾道城牆上的大多數防禦牀弩和投石器,甚至還殺害了一隊可愛的草原精靈牧師!我詛咒這些無恥的生物!他們不配被稱之爲人!”
當然,邪惡陣營也有的是辦法,一頂沉迷大帽就扣了上來,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論壇的這個貼子裡再一次瀰漫着雙方陣營互相攻擊,而管理員不停的將其中罵過份的傢伙塞進小黑屋禁言區。
直到一個標記了自己是AI的ID出現在貼子裡,用一句話擊碎了所有爭吵——‘用鋼鐵與血肉來代替謾罵吧,邪惡陣營的小傢伙們,我們戰場上見真章。’
……
白守川在臨進夜晚的時候纔回到普羅旺斯,而且是坐在自己的陸行鳥背上回來的——因爲能量耗盡,運輸艇不得不停在了距離普羅旺斯西側約十里之外的曠野中,白守川和駕駛員等待了近一個小時,纔等來了一隊騎兵和一輛帶着拖斗的履帶車。
騎兵們和白守川將運輸艇擡到託鬥上,然後年輕人召喚自己的陸行鳥跟上了隊伍。
在普羅旺斯的西側入口,白守川見到了坐在一張藤椅上的真,還有站在長橋口的佩恩,年輕人笑着從陸行鳥上翻身下地。
“我說過,我會安全回來的。”他拍了拍貓姑娘的腦袋,“你看,我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我就說過你肯定沒事的,結果佩恩不聽,有什麼辦法。”真一邊吃着手裡的蘋果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行了,走吧,你們今天晚飯吃了沒有啊。”白守川看着兩位隊友問道。
“沒有,準確一點來說,莫叔今天得罪了好多人,他被人揍的很慘,我們的家也被砸了,鍋碗瓢盆也都破了呢。”真繼續吃着手裡的蘋果。
“到底是誰幹的。”聽到這話的白守川立即皺起了眉頭,他覺得以自家莫叔的老好人脾氣,就算是結了仇,那也是邪惡陣營那邊啊,那些傢伙又怎麼可能穿過防線來到中心區砸了團隊的臨時住所與鍋碗瓢盆……能幹這種事情的,只有已方陣營的傢伙。
“別生氣,是莫叔和人爭風吃醋,然後被他的對手給打了。”佩恩一臉尷尬的回答道。
白守川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他的大叔雖然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人物,但是爲了那位姑娘半生未娶卻是事實,“我叔怎麼可能和人爭風吃醋,他喜歡的是誰你們還不清楚嗎!”
“就是啊,鈴音小姐今天就是兩位爭奪的對像呢。”咬下最後一小塊蘋果肉,青葉青將核丟到了身後,和尚站了起來,“現在太閒她們和對方正在拍桌子呢,老大,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這個熱鬧可不好看。”一看到原來如此,白守川連忙搖頭,不過他還是很好奇,自家莫叔雖然是侏儒,但是和草原精靈比起來也小不了多少,怎麼可能打不過對手呢。
“喔,你問這個啊,大叔被人羣毆了啊。”青葉真嘆了一口氣,“真是笨蛋侏儒,一個人殺到對方的地盤上搶妞,對方肯定不爽啊,如果是我的話,沒整死那丫就不已經算是開恩了。”
“那麼我還是回去看看吧。”白守川覺得莫叔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決定還是去看看,看一看有什麼是他能夠幫上忙的。
於是一行三人來到他們的租來的房子前,看着依然倒在地上的木門與窗框都消失了的窗戶,白守川扭頭看了一眼青葉真,後者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我們回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年輕人剛走門,就看到長桌兩方坐滿了草原精靈,雙方正在激烈的爭吵——如果不是爭吵的話,何必每一位都漲紅了臉呢。
還沒白守川說話,門邊就一個小傢伙下了逐客令,“哪兒來的大個子,一聲不吭的就進別人家,快點滾出去!”
於是下一秒,白守川就動用房子擁有者的資格,將這個小傢伙直接從窗戶丟了出去。
年輕人轉身,也沒看都對着他的桌上諸位,而是一臉恭敬的先走到了自家莫叔身邊,看着這位腫似豬頭的臉,白守川有些尷尬又有些心痛於長輩的可憐模樣,“叔,沒事嗎。”
“沒事,叔死不了。”侏儒說話倒是吐字清晰,只不過看着一堆青腫肉塊做肌肉拉伸,白守川自然知道這其中會有多痛。
笑了笑,白守川轉身來到另一邊,對着坐在一張矮桌前泡着茶的撒利斯與長輩,白守川跪坐到長輩身旁……他認出了長輩的模樣,雖然遊戲裡的她要比真實中的她還是矮一些,但是那容貌……還是沒變多少,只是當初的短髮如今留的極長……也許是遊戲中的調整。
“你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啊。”
“嗯,鈴音夫人,您也沒變呢。”白守川有些尷尬的回答道,這位說年齡的確是他長輩,但是輪輩份又是與太閒等人的姐姐。
“還是不肯叫我一聲小奶奶嗎。”鈴音微笑着問道。
“……我這一聲叫了,我叔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年輕人搖了搖頭……他不認她,不是因爲外公沒有娶她,而是因爲他知道外公其實也知道莫叔的心思。
白守川搖了搖腦袋,“外公對不起您,但他是想讓您更幸福一些,因爲他在很多人的眼裡,只不過是一個廢人,一個全身87%都是由鋼鐵與人工器官組成的怪物,一個連生育都需要用人工槽與DNA人工基因鏈來完成的失格者。”
說到這裡,年輕人低下頭,“夫人,我家莫叔雖然是個凡胎,但他等了你五十年……給他一個機會好嗎。”
對於白守川來說,莫叔和孟叔是他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他這個做晚輩的,能幫着他們就應該多幫一些。
“超然在世的時候,最喜歡聽一首歌,我一直都記得那裡面有一句歌詞……”白守川的長輩的聲音從他頭頂上響起來,“塵世似洪流,什麼都沖走,無論我多麼的想抓緊你手……小傢伙,你能感受到我的痛苦嗎……那種明明想抓住他的手,卻被他生硬推開所產生的不滿與怨恨。”
白守川沒有回答,他只是低着頭,一半爲了尊敬長輩,一半爲了拯救莫叔。
“你們都先出去吧。”長輩說道。
白守川知道這是在趕其他人走,於是年輕人繼續低着頭,他等待着這位長輩的最終決定。
“小傢伙,我老了啊……”一隻小手摸着白守川的大腦袋,“我只想找到願意陪着我的同胞好好過完這輩子。你說莫文那小毛孩子愛我……愛情什麼的,對於我來說就是毒藥,天邊有多遠,愛情最好就能滾多遠。”
這位長輩站了起來,白守川有些不死心的擡起頭,“夫人,我的莫家叔叔也願意陪你過完這輩子。”
“但是我不願意,我不能忍受一個過去的標誌整日在我的眼前搖來晃去,因爲這總會讓我回憶起被你外公拋棄的痛苦。”這位夫人搖着頭,他走向了房門,在房門下陰影的邊緣,她轉過身看着他。
“對於你們地球人來說,你的外公是一個了不起的救世英雄,他與他的戰友們拯救了彼此與整個聯邦……但是對於我來說,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一個拋棄了婚約對像的負心惡棍。”老夫人嘆了一聲,她轉過身走進了月下,同時給白守川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希望你在崇拜與追隨你外公的同時,不要也滿足於做一個懦夫和惡棍。”
1更達成,2更晚上。
這節終於把小白同學的大道鋪平了,長輩之言,警世之語。
男孩不是脫了處就能變成男人,那種14歲坐到駕駛室看一眼說明書就能變成ACE擊墜王的變態,我這本書裡應該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