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染再一次堅定不移的說出要走的時候,柳夏年的臉上的神情凝固成石頭,冷硬的像是外面地上的經過一夜而凝結成的冰塊。
陳墨染忍不住吞吞口水,看見這樣的一張臉,心裡總是覺得怕怕的。陳墨染是典型的欺軟怕硬以及吃軟不吃硬的矛盾糾結體。所以聰明的人知道,對陳墨染這樣的女人,不能太好,好過頭了就會寵壞她,不能太壞,壞到後面,也來個狗急跳牆,貓急了抓人的悲慘下場。
故,女人難養,女人中的陳墨染最難養也。
“爲什麼還要走?”柳夏年硬着原本清朗的聲音。發聲的地方壓倒最低點,哽着,聽的人也不舒服。
“因爲……因爲……因爲……”陳墨染在柳夏年的眼神的注視下,慢慢的縮了脖子,再強盛的氣勢都抵不過柳夏年的無形的怒氣。
“因爲要開學了?”柳夏年的聲音輕柔的,緩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聽起來,耳朵會覺得癢癢的,很有魅力的聲音,陳墨染心裡小小的傾向了敵方。
“恩恩。”陳墨染用力的點着頭。
“因爲想朋友了?”繼續用魅惑的聲音勾引陳墨染。
“恩恩。”
“不想跟我在一起了?玩膩我了?”柳夏年的聲音突然硬了起來。
慣性的點頭點的不亦樂乎的陳墨染擡起頭,看見就在眼前的盛滿怒氣的眼睛,心啪的一聲爆炸了。
“你生氣了?”陳墨染問。
“哼。”柳夏年冷哼一聲,說:“跟你胸大無腦不識好歹的女人沒話說。”
“我不是胸大無腦。”陳墨染聽到以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站起來,挺直了胸部,大聲的辯解、
“你不是還有誰是!誰對你好你都不知道,我對你那麼好,慣着你寵着你,你卻巴不得離開我,你不是大腦小腦發育的養分都到了你的胸部還有什麼理由!”沒想到溫文的柳夏年可以這樣毫不留情的說出這樣的話來,陳墨染傻傻的看着眼前嘴角掛着一絲諷刺的譏笑的柳夏年,說不出話來。
“你……”
“滾啊,你給我滾出去,我瞎了眼睛了看上你這樣的女人!”柳夏年看着陳墨染的眼神,從憤怒到譏笑,到最後是一種狂亂和暴躁,陳墨染來不明白怎麼了,就被柳夏年抓着手臂,拉到了門口,柳夏年把門大大的打開,外面的冷空氣直接撲到身上,只穿着簡單的柳夏年的衣服的陳墨染反抓住那隻手,說:“等下,我還沒有……”
柳夏年看都沒有看她,就把她推出了門,重重的把門摔上了。
陳墨染看着大門在她門前關上,傻了,她伸手想要去敲,其實,她只是想說一句話,可是裡面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好像是玻璃瓷器之類的東西身不由己的飛向堅硬的牆壁,然後痛苦的尖叫着,但是還是不能逃脫摔成千萬塊的命運。
陳墨染看看自己腳上的室內拖鞋,羊毛底子的拖鞋很柔軟,腳在裡面感到無比的舒適。腳趾在裡面動着,自在的很。身上穿的是柳夏年的衣服,自己的,還在陽臺上掛着。
陳墨染想着就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明明剛纔,還被當成女王一樣的照顧着,一個那麼幹淨的女人爲你任勞任怨的剝橘子,把上面的纖維都清理的乾乾淨淨,一點都不剩,一片片的塞到嘴巴里。可是下一秒,卻突然被像是換了一個人的女人趕了出來。
還在神遊階段,電梯叮的響了,從電梯裡走出來一個穿着白色貂皮大衣裡面是緊身的裙子的女人,在到膝蓋的貂皮下,穿着黑色的絲襪,大約是七八釐米的高跟鞋讓她已經很高的個子變的更加的高。標準的情婦打扮。畫着淡藍色眼影的細長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可憐女人,就直接掏出鑰匙打開門。恍若這裡是她自個的家一樣。
陳墨染看着那個女人走出電梯門,走過她的身邊,在她身上聞到了很熟悉的香水味,在掛在浴室的旁邊的毛巾上聞到過。
當她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陳墨染低頭看着自己的拖鞋上的咖啡色毛,好像要從中看出裡面的跳蚤來。
那個女人在走進門的片刻,高傲的說:“進來吧。”
陳墨染不敢相信,但是還是乖乖的跟着她後面,走進門的片刻,卻被裡面凌亂的地面嚇了呆了,那些本來還好好的活着的飾物雕塑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的碎片,一片狼藉的就好像戰爭打過的廢墟中,柳夏年獨自坐在沙發上,沉默着,不說話,表情很正常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她的眼睛裡好像也看不見這一切。
那個美麗的女子皺皺眉,嫌惡的語氣表示她的不滿:“你發脾氣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摔我的從英國帶回來的骨瓷,那是古董好不好。”
柳夏年回頭看見那女子,嘴脣微微的上翹,露出陳墨染熟悉的痞子一樣的笑容,輕輕的說:“我忘記了,很久沒有發脾氣了,都不知道那些便宜的碗藏到哪裡去了。”
“切。”女人冷哼。轉頭對遮遮掩掩躲在門口不肯出來的陳墨染喊了一聲:“喂,你還躲着幹嗎,她發神經已經過去了,不會砸你的。”
門框旁邊,出來一個頭,然後是一張臉,陳墨染的眼睛看看那女人看看屋子裡的恢復了正常的柳夏年,有點不確定的說:“她叫我滾。”
“她叫你滾你就滾你也太沒有骨氣了吧!”女人三八步,雙手叉腰,鼓起b+罩杯的胸部,一副就看不起你的樣子。
“可是……”陳墨染的頭往回縮了一點點,眼睛看着沙發上那人,看到她只是用後腦勺對着她,心裡也冷了,想那人也許真的是不願意看見她了吧,何必犯賤一樣的留着呢。腦子說要走可是腳就是邁不開。
“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一句話,別磨磨蹭蹭的,跟個小媳婦似的,真是叫我怎麼看得起你。”女人揚着和柳夏年幾乎是一個磨子出來的漂亮下巴,說出的話真算是尖酸刻薄。
陳墨染小聲的說:“我想走。”
柳夏年突然轉過頭來,把陳墨染硬生生的嚇的跳了起來,可是看她的樣子卻不像是在發怒,稍微平靜了點,現在陳墨染成了驚弓之鳥,被柳夏年一嚇,膽子小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我還沒拿我的衣服。”陳墨染委屈的說。
柳夏年站起身,走到陳墨染面前,陳墨染仔仔細細的研究了柳夏年的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幾十分鐘前的她沒有兩樣,她又回覆到正常的她了。雖然陳墨染不知道什麼叫正常不正常的,只是覺得剛纔那個人很可怕。
“我……”
“你的衣服還沒有幹,等幹了再走。”柳夏年和顏悅色的說,暴風雨後燦爛的陽光突然出現,天地間出現了一片和祥的樂聲。
“啊。”陳墨染傻傻的點頭,乖乖的跟着柳夏年走進了前十分鐘前被趕出來的房間。
那女人失望的嘆氣,對陳墨染沒有骨氣的行爲徹底的唾棄。她尖長的指甲指着陳墨染,尖叫着:“你從哪裡找來的那麼笨的女人啊!叫她滾她就滾叫她留她就留。”
“小心咬到舌頭。”柳夏年回頭,輕輕的提醒。
“你知道麼?她人格分裂!她有精神病!”女人的手指指向柳夏年的臉。
“你怎麼知道?”陳墨染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腦子裡自動的畫出幾條框框,心想,也許這個美麗的女人是柳夏年的姐姐也說不定,那麼漂亮,也許是做模特的。龍生龍,鳳生鳳,生出的女兒各有特色。
“她是我妹妹。和你一樣大。”柳夏年淡淡的說,陳墨染的眼睛在一個瞬間瞪的比燈泡還大。
“我纔不是你們柳家的人!”女人高聲尖叫。
陳墨染看看那張美豔成熟的臉,那魔鬼般的曲線身材,再轉頭看看柳夏年的那張乾淨俊秀的中性臉蛋,覺得真的不能在腦子裡畫出女人的年紀=自己的年紀
柳夏年看見陳墨染的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在無比糾結的眼神,好心的給了一個答案:“她是我的妹妹,她叫沐未央。是個很有名的模特,如果你有看見過就該知道,那個在廣告上穿着一身的破網,拿着一款破手機還敢說高檔貨色的女人就是她。”
“切,沒有品味的女人,你知道那身破網值多少錢麼?那款手機是全球限量發行的紀念版手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代言的。”沐未央抖抖腰,臉斜了三十角度的看柳夏年,明顯的就是在說鄙視你這個沒品位的人。
柳夏年無所謂的笑笑。
陳墨染有點被搞混了頭,她索性轉身,朝着溫暖的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先去睡會兒,對了,你什麼時候送我走?”
這句話一出,客廳裡的空氣立刻凝結,就這個房間裡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塊,裡面的人連心臟都不能跳動。
柳夏年輕輕的說:“你什麼時候開學?”
“後天。”
“那就後天早上送你去,你先好好休息。”柳夏年給了一個平和的笑容,說明她現在的狀態是很正常的。
“哦。”陳墨染乖乖的走回去了。
關上門,陳墨染靠着門,急促的大口呼吸,拍着胸口,剛纔拼命的壓抑着胸中心臟的跳動,都快難受死了。現在好了,自由了,還是覺得後怕。
太可怕了,這樣的柳夏年,像是一個不□□一樣的恐怖。陳墨染下定決定,一回學校就可以斷絕和她的任何往來。不能再陷下去了。尤其和柳夏年這樣的女人,太完美了,越是在一起時間久,人就越是會貪心,到時候受傷的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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