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你還是不要來了吧。”分開的時候,莫怡安啞着聲音和蘇熙說了最後一句話。
蘇熙心疼得沒有辦法,卻還是回頭,“恩,好。”點頭應了。
怡安不想她去,那她就不去吧。
本來……也沒打算去參加的。
可是心裡還是好難受,要窒息了一樣。和怡安認識這麼多年,她幫助她這麼多,感情那樣好,怡安是個聰明又開朗的女人,曾經給她很多鼓勵和溫暖,終於,她們之間的友誼要走到盡頭了嗎?
當真相被揭開,無言的沉默已經代表一切,怡安的最後那句話,就像是斬斷兩人之間情感的鍘刀,一切都回不去了,蘇熙知道。
從知道怡安的未婚夫是賀靜宇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預料到結果。從古至今,女人的友誼在愛情面前,總是不堪一擊的,更何況怡安癡戀賀靜宇這麼多年,如今兩人就要結婚,容不得別人破壞一星半點,哪怕是潛在的威脅。
莫怡安看着蘇熙一左一右牽着小孩離開的背影,站在原地眼淚不停的掉。懷疑,害怕,內疚,心疼差點要將她壓垮,她扶着一邊的樹幹哭道抽搐,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那樣傷心欲絕。
沒人知道她有多喜歡蘇熙,沒人知道她是多麼的珍惜與蘇熙的這段友誼。
可是昨天晚上賀靜宇好不容易回家,卻半夜起牀,拿着那本夾有蘇熙照片的書去到書房,待了整整一夜。
賀靜宇以爲她已經熟睡,可是他卻不知道,她已經失眠多日,晚上根本睡不着。
他曾經那樣愛蘇熙,毫不隱瞞毫不避諱,他身邊的所有人有目共睹。現在就算要與她結婚,他仍然放不下。
那日南宮靜的話就像是魔咒一樣在莫怡安的腦子裡面不停的迴盪。
好不容易纔等到今天,好不容易賀靜宇才終於要屬於她,可是,這一切卻讓人這樣的惶恐和害怕,連睡覺都不安。
如果沒有蘇熙,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終於約蘇熙出來,戳穿她的謊言。她想大聲質問蘇熙,爲什麼要騙她,想大罵她一通,讓她和她一樣難受,然後兩個人就像是從前一樣,沒心沒肺的繼續好着。可是,話到臨頭卻全部化成了淚水和不甘。
爲什麼是蘇熙?
爲什麼要插足在她與賀靜宇之間?
爲什麼讓賀靜宇到現在還念念不忘?明明與他訂婚的人是她,要與他結婚的人也是她。
害怕賀靜宇忽然反悔,害怕賀靜宇取消婚禮,越臨近結婚的日子越害怕,終日惶惶不安,不敢直視賀靜宇,連賀靜宇的電話都不敢接了。
不能再讓蘇熙出現在賀靜宇面前,絕對不可以。
害怕失去,嫉妒和惶恐籠罩莫怡安全身,她對蘇熙說出決絕的話。
終於趕走了蘇熙,她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賀靜宇的生命裡。可是她並不開心,一點也不。
莫怡安一個人站在樹下哭了很久,哭花了臉,來來回回路過的人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可是她都全然不在乎,只是很傷心,她聽信了南宮靜的話,那個她一直最喜歡最珍惜的朋友,從今以後和她成了陌路人。
蘇熙一夜未眠,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就有些精神不濟。現在銷售部的員工都很服她,即便有少數幾個對她仍然頗有微詞,但在蘇熙大刀闊斧的修整下,至少都能對蘇熙維持着表面上的恭敬。
“經理,外面有位小姐要見您。”
秘書敲開蘇熙辦公室的門,說話的時候神情略有些怪異。
蘇熙從文件堆裡面擡頭,用手揉着額頭,頭部隱隱作疼,睡眠不足導致渾身乏力,天塌下來都有高個頂着,蘇熙哀怨着暗想,她還有兩個兒子,以後至少懂得要珍惜和保護自己。
“她有預約嗎?”
公事堆積如山,身體也不舒服,蘇熙按着章程十分刻板的問。
“沒有。”秘書直接搖頭,“可是……”
“原來我到我未婚夫的公司來,見個小小的經理還需要預約。”
秘書吐了吐舌頭,她今年才二十三歲,從學校畢業一年,性情仍然十分的活潑。
連忙給身後面說話的女人讓開了位置,這個女人幾乎所有傅氏的員工的認得,不止一次出現在他們的年終尾宴上,當初她與他們總裁訂婚的時候,媒體爭相報道,聲勢浩大得讓所有a市的人矚目。當時秘書還在讀書,但是全寢室的人對這個女人羨慕不已。
“怎麼是你?”
蘇熙卻並不歡迎她。
當初在傅越澤的總裁辦公室前就已經撕破臉皮,這麼多年了,蘇熙對來者不善的人從來裝不出好言以待。
“李潔,你先出去吧。”蘇熙轉頭對秘書說道。
銷售部的所有人都知道蘇熙和總裁之間的關係不一般,這一個多月來,不止一次見到總裁直接過來找人,現在總裁的未婚妻親自找上門,是來示威還是警告?李潔雖然對這兩個人的碰撞很有八卦下去的慾望,但是比起八卦,顯然工作更重要,爲兩人合上門,李潔退了出去。
南宮靜隨意打量了一下辦公室,不用人請,直接坐在了沙發上,短裙避無可避的上移,露出一雙白皙的長腿交疊,又美麗又香豔。
“澤給你的這個辦公室還不錯,比我那個辦公室還要大。”漫不經心的開口,南宮靜伸出十指,打量着自己新作的指甲,幾粒水鑽貼在指尖,像是想要振翅高飛的蝴蝶。
“你來這裡做什麼?”頭疼得很,蘇熙懶得與她繞圈子,直接問道。
“你怎麼這樣沉不住氣?”南宮靜擡頭說道。
乍一聽好似在抱怨,回味過來,才聽出語氣裡面的淡淡嘲諷。不過蘇熙一點也不在乎,手虛指了一下門的方向:“如果沒什麼事,就請你離開吧。”
她沒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招呼她。
南宮靜卻笑了笑,“還有精力來上班,趕人的時候也中氣十足,看來失去莫怡安這個朋友對你來說也沒什麼關係,既然你這麼不歡迎我,我也不繼續留在這裡惹人厭,還是走了算了。”
話雖這麼說,卻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直勾勾的看向蘇熙,嘴角還漾着近乎勝利一般的笑容。
蘇熙皺了皺眉:“你對怡安做過什麼?”
難怪昨天怡安忽然對她說那樣的話,這中間,南宮靜又擔任了什麼樣的角色?
“不過是讓她多提防你而已,怎麼,賀靜宇這麼多年來喜歡的人難道不是你?莫怡安真是傻,還一直被你蒙在谷裡。”
“這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但你肯定不知道吧,莫怡安早就知道,只是沒有戳穿你而已,你想當聖人,還要看看有沒有人來配合。”
蘇熙心頭一震,原來莫怡安早就知道,卻像她隱瞞她一樣,同樣選擇了佯裝不知。
“南宮靜,你到底想說什麼?”蘇熙不得不正視南宮靜,又一次問道。
“這只是給你一個警告而已。”南宮靜仍然是一派悠閒的模樣,紅脣勾起,語氣嘲諷:“不要以爲澤真的會爲了你和南宮家決裂,他只是哄哄你而已,你卻當真,看你被矇在鼓裡活得這麼自在,我不得不親自出面來提點你幾句。”
原來是來示威。
從和傅越澤在一起開始,蘇熙就已經預料到總有一天會和南宮靜正面對上,因此聽南宮靜這樣挑釁的話,蘇熙的心裡反而平穩了不少。
“那還真是要多謝你。”蘇熙面無表情。
“你還要謝我的地方有很多,我早上才知道這個消息,就馬上來和你說,免得你待在澤的身邊久了,失身又失心,你看我是不是對你很好。”
蘇熙見到南宮靜的手輕緩的撫摸上肚腹,不禁渾身一僵。只聽見南宮靜又繼續說道:“我懷孕了,你不恭喜我嗎?”
南宮靜的笑容既溫潤又柔和,手撫摸着肚腹就像是在撫摸珍寶。只是瞧着蘇熙的那雙眼,冷冷的彷彿淬着毒。
“是澤的呢,你說,我有了孩子,澤會不會馬上和我結婚呢?上次澤就答應過我,說只要我懷孕,就和我結婚的。”南宮靜抿着笑容說道。
蘇熙不知道怎樣回答,事實上,南宮靜也並不需要蘇熙回答。她冷冷的瞧着蘇熙,看蘇熙就好似在看一個失敗者。
蘇熙心神俱亂。
南宮靜懷孕?
蘇熙一點也不懷疑南宮靜肚子裡面的孩子是別人的。她不會那麼傻,懷着別人的孩子栽贓給傅越澤,假如東窗事發,是不是傅越澤的孩子,一驗即知。
“到時候我和澤的婚禮,我一定會親自將喜帖送到你的手上,邀請你來參加的。”
說罷,南宮靜站起身,“知道自己懷孕,我一時也是太高興了,澤不在國內,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樣令人開心的事情怎麼能不和人分享呢?我在國內又沒有什麼朋友,只好說給你聽了,說完果然神清氣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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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這辦公室一圈,南宮靜對着蘇熙又是一笑,語調卻已不同剛纔的得意,神色又冰又冷:“好好享受現在吧,等我和澤結了婚,你恐怕就不能再在這麼大的辦公室裡面上班了,真是可惜。”
說罷,南宮靜轉身便要走了。
她的月事已經一個多月沒來,今天去醫院檢查,才發現懷孕。算一算,正好是……
所以說,天無絕人之路,峰迴路轉,老天都在幫她。
“你確定你肚子裡面的孩子真的是傅越澤的嗎?”
就在南宮靜起身走兩步之際,卻聽到蘇熙的輕輕的沒有起伏的聲音。
南宮靜頓住腳步,猛然轉身,雙目瞪得猶如銅鈴般大,“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你自己都不能確定肚子裡面的孩子是誰的,還是不要貿貿然告知越澤的好,你覺得呢?”蘇熙接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