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親自起身,拉着她的手輕輕拍着,溫和安慰道:“薇兒猶如我親生女兒一般,自小看着長大的,若真是有人欺負她,自然會替她做主,要緊的是先給薇兒治傷纔好,來人,宣太醫。”
皇后身邊的得力麼麼親自將魏薇帶下去清理傷口,沒多久太醫也到了,手腳麻利的給她上藥包紮。
一番忙活後,魏薇整張臉包的像個糉子,怎麼勸都不肯離開,經由皇后做主,讓她坐在身邊,留在水榭裡。
皇后銳利的目光在幾個主要人員身上轉一圈,尤其在打量沈晏寧的時候,停頓了許久,這才溫聲開口道:“你便是沈將軍的女兒沈晏寧?”
沈晏寧上前叩首,道:“臣女沈晏寧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擡起頭來。”皇后並不喊起身,這是有意立威。
沈晏寧起身挺直了背脊,靜靜擡起頭,眼睛卻尋了一處凳角看,並不直視上首打量的目光。
“呦,好個標誌的美人兒!”一聲柔媚的調笑聲插進來打趣。
聲音來自皇后的左邊,自然是在宮中十餘年聖寵不衰的宜貴妃娘娘。
皇后看她一眼,抿一抿脣衝沈晏寧開口道:“當時情況如何,你據實說來,若是說謊欺瞞,可是要殺頭的,明白嗎?”
“臣女明白。”
沈晏寧挺直背脊,說道:“稟皇后娘娘,當時臣女正坐在那個位置看池中游魚,魏小姐站水榭門口問我是不是沈將軍府大小姐,我回答是,她的婢女就上前來拉扯臣女衣服,說是邀請臣女跟她們一起去作詩,實際上是想把臣女推下池塘,那婢女見拉不動臣女自己失足落入池中。接着魏小姐不高興,拿出鞭子抽打臣女,臣女不敢對抗,只是躲避鞭子以免被傷到,臣女的母親自小教會臣女一些拳腳功夫,故而能稍稍躲避一下,不曾想魏小姐氣怒之下越發發狠的抽打,不小心傷到了她自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惹來衆人圍觀。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照你這麼說,整件事情跟你無關,婢女是自己跳水的,魏小姐臉
上的鞭傷,是自己抽打的?!”皇后語含威懾,很是懷疑的問道。
“噗——!聽說過監守自盜的,還是頭一次聽到自殘誣陷的。這魏小姐倒是有趣……”一旁的宜貴妃再次噴笑插嘴。
她本就是美人,即便不再年輕,可那掩脣挑眉嬌笑的動作十足十的風情萬種,無外乎皇帝如此喜愛她,確有些資本。
皇后頗爲不喜的看她一眼,含着警告。
宜貴妃倒是不甚在意的自顧自嬌笑,並不打算收手,在宮裡悶久了,難得出了這麼好玩的事情,她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再說,她一向都與皇后不對付,能逮着機會看皇后家裡的笑話,她何樂而不爲呢?
“胡說!”魏薇“噗通”一聲跪在皇后腳邊上,尖聲叫道:“我和她無冤無仇,爲何要自殘來誣陷她?”
由於她臉上包着厚厚的幾層棉布,影響說話,聲音像是漏風的破鑼,嘴也不太利索,聽上去悶悶的卻是尖銳得十分怪異。
沈晏寧勾脣,奇怪問道:“這話也是臣女想問魏小姐的,我與魏小姐素不相識也素無交情,爲何她要不惜自殘,毀了女兒家最最看重的容貌來陷害我,這緣由該是如何,還請魏小姐說明白些。”
“這……我……”魏薇被堵得埡口無言,自知自己說漏了嘴。
既然不認識就不存在相互切磋詩作一事,即使是剛剛認識,那她就承認了是她跑來找沈晏寧的,這不就等同於在說她找茬一個意思麼。
魏薇情急之下,指着跪在一邊渾身發抖的玉屏道:“你,你來說!”
魏薇像是發現救命稻草一般,篤定的衝皇后邊叩首邊抹淚道:“皇后娘娘,當時我的婢女也在場,不能只聽沈晏寧一人胡說八道,還請娘娘……替,替薇兒做主哇……”
玉屏被猛然間點名,嚇得一個顫抖癱倒在地上,還是魏夫人身邊貼身的麼麼一個拉扯硬是將她撐起來,讓她跪趴在地上回話。
玉屏突然一個激靈,抖着嘴脣說道:“小姐……小姐聽說沈大小姐搶了她妹妹的衣服,就
替沈二小姐打抱不平,說了幾句沈大小姐的不是,沈大小姐就……就……就罵我們小姐多管閒事,把奴婢推……推下水,後,後面的事……不,不清楚……”
沈晏寧一聽她那句“搶了妹妹的衣裙”,眉頭不自覺的擰了一下,瞬間明白了魏薇爲何突然跑過來找她麻煩,原來是想替沈晏姝出頭出氣的!
她不由朝沈晏姝看去,卻見後者一臉的爲難,尷尬立在唐氏身邊,一幅欲語還休的樣子。
唐氏也注意到魏薇話裡的意思,原本就黑沉的臉更是陰了幾分,目光凌厲的掃一眼沈晏姝,但見她臉上委屈之色,也不好說什麼。
唐氏若此時出聲反駁,指不定外人以爲她是欲蓋彌彰,這沈將軍府的嫡出大小姐生母去世半年就要去搶二小姐衣服穿,怎麼說都是件丟臉的事,且還要落得她刻薄孫女的罪名,不如不說!
但在場的都是人精,自然全都明白了事情的起因,雖說這沈家主母已經去世,可沈也是大戶人家,不至於給嫡出大小姐做件衣服的錢都沒有吧,可這大小姐進宮還需要靠搶妹妹的衣服穿纔能有些體面,這也太……太過苛刻了些。
於是有些人的眼光便不懷好意的飄向沈老夫人唐氏,唐氏原本就黑沉的老臉,在察覺到那些目光的時候,漲的通紅,卻只能憋着,不能說話。
不過,這件事情怎麼看都是小女孩之間的一些小摩擦,先不論別的,光沈大小姐出手就是毀了人家的臉,這也太過惡毒,不爲禮教所能容忍,更不是能成爲好妻子好媳婦的好人選,於是,家中有適齡男子又沒有婚約的夫人們自然將沈晏寧劃入選媳婦的黑名單。
沈晏寧淡笑着拂了拂衣袖,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容稟,這個丫鬟先前掉入水中說看清楚是臣女揮舞着鞭子傷了她的主子,此時又信口雌黃編造子無須有的話語來誣陷臣女,可見她滿口謊言,她說的話不足爲信。”
“不不,奴婢沒有。”玉屏慌了,她再怎麼蠢笨也知道,當着皇后的面撒謊那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她還不想死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