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項菲儀這纔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瞪着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們這是……被綁架了?”
“……”赫連炫沉默了半晌,實在不知曉要用怎樣一副表情面對這個奇特的女人。忍了又忍,想到即將面對的事情,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口:“不是綁架。我們是被擄來的。聽他們的意思,可能是要殺了我們。”
“殺了我們?”項菲儀驚呼出聲,嗓音尖銳的連她自己都嚇得捂了捂耳朵。在赫連炫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後,聲音放輕,湊到了赫連世子身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爲什麼要殺了我們?你確定你沒有弄錯?”
“我聽的一清二楚,剛纔來送飯的丫頭讓我們多吃一些,說等我們吃飽了,死也不至於死的太悽慘。”
“爲什麼啊?爲什麼要殺了我們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項菲儀一臉茫然和焦急,卻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也不知曉是赫連炫的話實在太沒有說服力還是她真的一點也不怕死。
“爲什麼?我怎麼知道爲什麼?若不是你非要追着那個黑衣人,非要去揭他臉上的黑巾,卻又偏偏失去了警覺性,我們會落到這樣的地步?要問爲什麼,本世子有比你還要多的疑問。”瞥了項菲儀一眼,赫連炫沒好氣的回到。
“對啊。那個黑衣人的功夫肯定沒你好。只是我一個人倒了,爲什麼你也被抓來了?按理說,就算你救不下我,自保的能力總該有吧。”
“我們中埋伏了。本來那個黑衣人就是派去引誘我們的,那個死衚衕根本是個陷阱。你被劈暈的時候,我身後就蹦出來了很多高手。”
“怎麼會這樣。那豈不是說……這個黑衣人一開始就是衝着我們去的?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吧。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要處死我們啊。”
“原來你也不算太笨。”總算正眼看了眼項菲儀,赫連炫輕嘆。“我探聽過了,這個地方是西風寒的聚集地。”話畢,便看到項菲儀微挑着眉露出迷茫的表情。
想也知道項菲儀不知曉西風寒是什麼,赫連炫主動開口解釋:“西風寒是一個是由項朝皇室之後組織成立的一個幫派。他們殺了很多當朝的貪官污吏,又幫助窮苦百姓,教養沒有父母親人的小孩。”
喝了口水,又繼續到:“但是這些人對當今皇室抱有強烈的不滿,覺得現今百姓之所以生活的水深火熱,皆因爲太后獨斷,皇上無能。他們認爲整個皇室都是向着蕭太后的,所以爭對一切和皇室有關聯的人,他們都抱着寧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宗旨。”
聽到此,項菲儀悄悄吸了一口冷氣。這本來應該還是個挺不錯的組織,爲百姓着想,專殺貪官污吏。但是……對於皇室中人實在是太獨斷了一些吧。項菲儀有些委屈,更多的卻是覺得自己無辜。
“桌上還有清粥,趁着還沒涼,你趕緊喝了吧。就像那丫頭所說,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吧。呵呵。”
項菲儀很是佩服赫連炫,這種時候竟然還能夠開得出玩笑來。剛想開口說他兩句,忽然發覺,自己好像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她甚至心裡面很是認同赫連炫的說法,甚至於都已經不由自主的坐在了桌前喝起了清粥來。於是一邊喝着粥,一邊心裡面暗暗批評自己。
項菲儀很想從內心裡找出一些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來。比如說害怕,驚恐,不知所措,更甚者大哭小叫着喊人出來,求人放過自己。
但是這一切的情緒她都沒有產生,她只是覺得淡淡的遺憾,以後可能再也見不着爹孃了。還有茵兒一個人在皇宮裡,又被皇上冷落,自己沒有機會去看她,她會有多寂寞啊。
甚至與當今皇上,項菲儀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也很可憐,身不由己卻又不得不肩負着一整個江山的重任。有一個霸着重權的母后,一羣整天只會爭寵算計的妻妾,連孩子都沒有一個。新封的璇美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真心對他的茵兒又因爲那樣的事情讓他傷透了心。容貴妃不理世事,也說不上話。原來算來算去,他也只有自己一個人啊。
項菲儀腦海裡充斥着亂七八糟的念頭,一邊重複着舀粥、吞嚥、舀粥、吞嚥的動作。連有人走到了她身邊都不知道。
“咳咳。”突兀的聲音響起,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項菲儀嚇了一跳,半張着嘴看向發出聲音的陌生人。
“你是誰?”傻乎乎的開口問到。
對方一怔,似乎沒想到項菲儀會有這樣的反應。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中年男子纔開口:“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要死了。”
項菲儀忽然覺得很無趣,既然都已經要死了,就說些有意義的話啊,不停的向對方強調“你快死了”這個信息,該害怕的人依舊害怕,沒感覺的人仍然沒感覺,除了白白浪費口水,還有些什麼別的作用麼?
於是項菲儀決定無視這個忽然出現的討厭的男人,低着頭繼續喝碗裡的粥。倒是坐在不遠處注意這邊動靜的赫連炫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再一次被項菲儀的反應弄的一愣,中年男人有些哭笑不得。笑也不是,又並不覺得太生氣,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這句話說得完全沒有什麼用處。一開始也不過是爲了說出來嚇唬人,結果發現似乎完全沒有效果。於是他又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項菲儀吊起眼掃了眼又在乾咳的男人,放下勺子老大不樂意:“大叔,我說你要是生病着涼了,你就去看病。再不濟你去加件衣裳也成啊。何必在這裡一個勁的咳,萬一弄的我也生病了怎麼辦。有沒有公德心啊。
鳳先生覺得自己差不多快要對這姑娘的特別免疫了,她似乎沒說一句話都可以讓自己驚訝半晌,卻並不令人討厭。相反,她的話特別卻又完全不做作,是個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姑娘。
鳳先生勾起嘴角笑的優雅,自己主動坐了下來。“姑娘性格很特別。不知曉是哪家養育出來的小姐?”
項菲儀挑起半邊眉,覺得這人總算是真誠了一些,這才願意說上幾句話。“我爹是朱翠庭朱大將軍。”
“哦?”聲調輕揚,鳳先生做出一副奇怪的模樣來:“若是沒弄錯,姑娘似乎姓項?”
“是啊,我並不是朱大將軍的親生女兒。小的時候家裡出了事故,差點死掉了。恰巧將軍路過我家,便救下了我,並且當做親生女兒來教養。”
“原來如此。看來姑娘似乎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那可否說上一說?”
“做什麼要說小時候的事情?”
“在下很是好奇,是有怎樣的父母親,才能生出這樣有趣性子的姑娘來。”
“你這人倒也是奇怪。剛剛好奇我是誰家養育的,現在又好奇我是誰生的。”
“是在下失禮了。在下只是以爲養育姑娘的父母會是姑娘的親身父母。實在很抱歉,若是姑娘不願意說,便不要說罷。”鳳先生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開口到。
“倒也無妨。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給你說說就當回憶過去吧。”項菲儀聳了聳肩,端過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
“我爹孃是很可愛的一對神仙眷侶,我出生之前他們一直住在山裡面,後來不知爲何,又搬回了有人煙的地方。”
“我有一個哥哥,是爹爹在山裡救下來的。他出生沒多久就出了事情,之後被恰巧路過的我爹爹救下來收養。呵呵,說起來,這經歷和我的好像,原來趙哲哥哥竟然和我還有這般緣分。”自言自語了一句,話畢,還笑了起來。項菲儀的笑容很詭異,提起趙哲的名字時,她的臉色露出了神往而懷念的表情,之後笑容裡又滲透了嬌羞和幸福。
鳳先生沒說話,靜靜的聽她回憶。在她話頭剛起的時候,赫連炫便也湊了過來,坐在另一邊的凳子上,安靜的聽她講述。
“我爹孃特別疼我們兩個。有什麼東西都給準備兩份,誰都不會少。不過哥哥總是喜歡欺負我,好像對於他來說,每天欺負我就是他的生活他的樂趣。他搶我的紙鳶,搶我的枕頭,搶我的木雕娃娃。”說到這裡,項菲儀又詭異勾起嘴角笑,眼神遠遠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一臉神往。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很愛哭的小破孩兒,每次被欺負了就只會哭,什麼都不懂。不過雖然哥哥總是欺負我,但是其實他特別疼我。我頭髮散了,他會給我綁好。我的鞋掉了,他會出去給我找回來。爹孃晚上回房了我睡不着,他會給我講故事。”
“你怎麼總說你哥哥?莫不是喜歡他?看你講述了這麼久,有一多半都在講你那哥哥。”赫連炫壞笑着朝項菲儀擠擠眼。
項菲儀冷撇了他一眼,回嘴到:“我就喜歡他,管你什麼事。若不是哥哥後來失蹤了,我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樣一幅模樣。我也肯定早就嫁給哥哥了。”
“小姑娘家的,也不害臊。你就知道你那哥哥也喜歡你?”赫連炫繼續逗她。
“我就是知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反正我也是快要死的人了,以後也沒機會再見到趙哲哥哥了。想起來,還真是挺遺憾的。”項菲儀輕嘆了口氣,有些傷感。
“姑娘說你那哥哥後來失蹤了?是怎麼回事?你爹孃出了事故,也和這件事情有關聯麼?”鳳先生忽然開口問到。
“是啊。本來我們家過的好好的,什麼事情也沒有。我還記得,那天哥哥又搶了我的紙鳶,我一直哭一直哭,哥哥無計可施,就把紙鳶還給了我。他當時還說,我這麼愛哭,以後會嫁不出去的。呵呵,現在我遇到什麼事情都不哭了,結果還是沒有嫁出去。不過哥哥不在,我還能嫁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