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霖修想要讓男人通過詐死來擺脫女鬼的索命,但是要是被女鬼看穿了,到時候男人的假死說不定就要演變成真死了。
我嘆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走進了一家賣喪葬用品的店,按照墨霖修說的買了壽衣、香燭等東西,匆匆趕回了和男人約定好的地方。
我到了一看,倒吸一口涼氣,男人身上的陽火只剩下最後頭頂一盞還沒有熄滅,女鬼正陰測測地笑着看着他,若不是我留下了墨霖修,只怕等我回來見到的就是他的屍體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錯愕地看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霖修冷峻的表情龜裂,他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就算我已經提醒過他,他還是蠢到中了那女鬼的招,若不是我後來在他身上畫了封閉五感的符咒,他早就已經被吹熄最後一盞陽火,陰氣侵體而亡了。”
我看過去,男人就好像是一截木頭一樣直挺挺地站着,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到了。
“算了,那就這樣封閉着吧,”我也嘆了一口氣,感覺到了內心涌起的強烈的無奈,果然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東西已經備齊,但是現場的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好,我只好挽起袖子,扛起鐵鍬,接手男人的活,繼續挖坑。
詐死,尤其是想要騙過鬼,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可不是你僞裝個死亡現場就可以,鬼感應到是你的魂魄,只要魂魄不散,就算隔着千萬裡,它也可以找到你。
所以現在我要做的,自然不是撒點雞血僞裝一下死亡現場這麼簡單,而是真的要讓這個男人入土。
古人有云“蓋棺定論,入土爲安”,意思是說人死之後,只有將他放於棺木中埋於地下,死者才能夠得其所,生者才能不被死者所擾。
我費了半天的力氣,這纔在地上挖出了一個淺淺長長的坑,比劃了一下長度確定已經足夠男人躺下後,便停了手。
不等我歇會兒,墨霖修就將一大把香遞到了我手邊,“抓緊時間,再晚就要錯過最佳的時間了。”
聽到他這麼說,我也只能認命地接過香,顧不得休息一下,蹲下身就開始按照他說的在地上插香。
雖然通過詐死可以讓女鬼誤以爲這個男人已死而保住一命,但是人家女鬼也不傻,你當着人家的面詐死,她能看不出來?所以需要在這之前先將女鬼控制住。
現在我插香所設的陣法叫做迷魂陣,專門迷惑鬼魂所用,而索命而來的厲鬼往往只餘下心中的執念,並沒有多少理智,更是容易上當。
等到我插完最後一根香,擦着額頭上的汗站起身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白日裡的些許燥熱已經褪去,夜晚涼爽的風吹在我身上,我只覺被汗水浸透的後背一陣一陣發冷。
墨霖修掐着小拇指,口中唸唸有詞,一道明亮的火焰從他小拇指上燃起,他一彈小拇指,這道火焰就分成了數百點火光飛射出去,恰好落在了地上的香上,同時點燃了所有的香。
待光芒亮起後,這微弱的光芒竟然匯聚成了一條光線,開始流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等我再看過去,地上哪還有什麼香,就只剩下一個光暈流動的圖案正閃着熠熠光芒。
墨霖修這才鬆開了對女鬼的壓制,好不容易脫身的女鬼還來不及撲向那男人,就已經被一股看不見的強大力道拉向了迷魂陣。
方纔若不是墨霖修一直壓制着女鬼,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時間挖坑和佈陣,那呆立不動的男人只怕早就已經真的被弄死了。
女鬼被迷魂陣困住後,墨霖修解除了男人身上封閉五感的符咒,男人一恢復過來,茫然地四下張望着,不明白怎麼一瞬間的功夫,天色就黑成了這樣。
“行了,別看了,快點換衣服,再晚你的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我將買來的壽衣丟給男人,催促他快點換衣服。
他是幹站了半天什麼事都沒有做,我可是又買東西又挖坑,還要佈陣,忙得手腳發軟,巴不得快點回家休息呢。
男人愣愣地接住衣服,還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但是見我黑着臉,他也只好識趣地到一邊換衣服去了。
真正替死者換壽衣步驟相當繁瑣,需給死者淨身後才能換壽衣,不過此刻也不用如此考究,只需要換上就好了。
男人換好衣服後,就被我催促着躺到了挖好的土坑裡,我在他頭腳的位置各放了一個盛滿了清水的碗,裡面又放入了一支正在燃燒的蠟燭。
“這是在做什麼?”躺在土坑裡的男人見我這樣做,好奇地探出頭來看我。
“停靈!”我壞笑着對他說道,“你現在可是死人,還是乖乖躺着比較好。”
男人眼底藏着幾分驚恐,但是到底還是聽話地躺回了土坑裡,雙手抱着胸,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雖然他看不見墨霖修和女鬼,但是可以感受到這裡匯聚的森森陰氣,明明是吹着夜風的涼爽晚上,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仿照停靈時的儀式,香燭供品一樣不差的放在了土坑前,正準備起身,就聽到墨霖修跟我說讓男人吃一口土。
我不解地看向墨霖修,正想要詢問,他就已經看出了我的疑惑,先開口解釋了。
“他還是生人,身上生氣不散,就算用了這障眼法,只要女鬼一靠近,還是會發現他還活着,生人過陰曹,必須要在胸口壓一塊泥土,意爲已是入土的死人,含一口土在嘴裡,呼出來的氣就成了死氣,便不會被發現了。”
“生人的氣息對於鬼魂而言就好像是夜晚的明燈,非常的明顯,以前有個生人誤入了鬼市,就是靠着這個辦法才僥倖活着逃出來的。”
我瞭然地點頭,走到男人的身邊,抓起一把泥土塞進了他的嘴巴里,叮囑他不可以嚥下去或者吐出來後,再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便退回了墨霖修的身邊。
在他的腳下,一個陣法正若隱若現地發着黯淡的光芒,還沒有被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