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軒微微皺眉,並沒接話。
孫紅雲本來也不需要他問話,自顧自地就是一通發泄:“那個女人,居然敢跑到你媽媽面前去耀武揚威!阿軒!你可是我兒子!”
“我是你兒子,這是任何事都不能改變的事實,你不必總是強調。”週一軒語氣淡漠,嘴角帶着一抹諷刺又傷感地笑,“有什麼話直說就好了。”
“你那個女人……”
“她有名字。如果你還想讓我聽下去,請對我身邊的人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孫紅雲愣了愣,臉色越來越難看,但她很清楚兒子的脾氣,還是硬忍了下來。
“那女人叫徐子凝是吧?她居然跑到我跟前去炫耀!去示威!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丟臉!”
“臉面這東西,從來都是自己給自己的。”週一軒依舊十分淡漠的樣子,完全不爲所動。
“阿軒!你是我兒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講!你是在罵你親生媽媽不要臉嗎?”
週一軒的表情說不清是諷刺還是悲傷,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暴怒的母親。
“阿軒!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當初要不是我犧牲自己,你會有今天?”孫紅雲聲色俱厲地指控兒子。
週一軒臉上諷刺地笑容更大,眼神卻更冷。
孫紅雲看着兒子的笑,突然就有點心裡發慌。可她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繼續撒潑。而週一軒也從她嘴裡聽出了個大概,無非是徐子凝今天在美容會所碰到了她,孫紅雲覺得她穿得戴的比她自己好了許多,所以出言諷刺徐子凝花的是她兒子的錢。
結果徐子凝非但不否認,反而反脣相譏,讓孫紅雲氣了個半死,就跑到這裡出氣來了。
週一軒沒再聽孫紅雲在那裡嚷嚷些什麼,只是奇怪徐子凝爲什麼會這麼做。
早在兩人“同居”的時候,週一軒就給她買了很多貴重的衣服首飾,不過徐子凝平時壓根兒就不會穿戴。今天早上她出門的時候,週一軒記得她穿得也是平時的衣服,怎麼會一身華服珠寶跑到自己老媽面前去炫耀了呢?那女人要強的要命,按說她肯定不會承認花了周家一毛錢的,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週一軒還在這裡琢磨,一轉頭就看見徐子凝耷拉個腦袋偷偷摸摸地站在邊上。
孫紅雲也看到了徐子凝,立馬更加激動起來。
“阿軒!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踹了這個女人,以後你就不是我兒子!”
“不是你兒子?”週一軒玩味地笑笑,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我求之不得。”
孫紅雲的臉立馬變成了醬色,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指着週一軒,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渾身氣得都哆嗦。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週一軒又轉頭看着徐子凝,“還不上車?”
徐子凝小跑着上車,週一軒也上了車,直接開車走人,把氣得臉白如紙的孫紅雲直接給扔在了那裡。
“她一個人在那裡,不會有危險吧?”徐子凝對孫紅雲上次那個奇怪的病症可是心有餘悸。
“這會兒知道害怕了?你去挑釁她倒是想做什麼?”
“我沒挑釁!”徐子凝聲音剛剛一高起來,立馬想到自己可是才被人家老孃告過狀,不由自主地又低了下去。
“你別告訴我,你是想讓她說服我帶你去賭船。”
“我纔沒有。”徐子凝心虛地嘀咕一句,偷眼看看週一軒,見他俊朗的側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但是眼底分明流動着一絲痛楚,心裡忍不住就是一疼。
“我本來是想請她帶我去見你父親的。你父親不在公司,又不在家,我找不到他……”徐子凝小聲地解釋,那表情語氣完全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好像她還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這種樣子,週一軒側眼看到,心裡一軟,語氣也帶了三分調笑:“哦?這麼迫不及待地去找我爸?你該不會是想告訴周家的掌權人,你有了周家的骨血吧?”
徐子凝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頓時氣得粉臉通紅:“胡說八道什麼呢你!”
“行了,你不就是想跟我一起去嗎?安分坐着。”
徐子凝瞪大眼,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傢伙這樣就算是同意了?
“以後你想做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就行了,不要繞這麼大的圈子。”
週一軒原本是不打算帶她去,不是因爲別的,只是擔心在遊輪上萬一遇到什麼事情,無法保證徐子凝的安全。可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兩人在一起反而更好。
徐子凝去美容院也不是無意的,她早就打聽清楚孫紅雲的習慣,故意在美容院遇到她,又小小地激怒了一下對方。不過她原本是打算讓生氣的孫紅雲去找周浩天來收拾兒子,這樣她就能見到周浩天,從而跟他談一些條件,要求他派人阻止或是保護週一軒去公海蔘賭。可是沒想到,孫紅雲卻直接奔着週一軒出氣來了。
雖然計劃算是失敗了,但是徐子凝覺得能跟週一軒一起去,也算是個意外之喜。
兩人都在自己琢磨心事,都沒注意到前面道路上突然有條狗猛地竄了出來。週一軒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條狗一下子被飛馳的汽車撞到,發出淒厲地慘叫。
徐子凝下車一看,見那條土狗已經死掉,滿身都是鮮血不說,一雙眼睛還大大地瞪着天空。
徐子凝心裡一陣難過,轉頭對週一軒說:“時間還早,我們把它埋掉好不好?”
“埋掉?”週一軒嗤之以鼻,“丟在路邊說不定還可以被人撿回去吃了,也算做好事,埋掉做什麼!”
“你這人怎麼回事兒!怎麼這麼殘忍!”徐子凝瞪他一眼,不再搭理他,直接開始在邊上找地方。好在這裡已經臨近海邊,空地多得是,土質也是半沙質的,挖起坑兒來也不算太費力。
週一軒不耐煩地皺眉斜靠在車上看着她忙活,就是不幫忙。徐子凝也不指望高貴的周大神能紆尊降貴做這種事,自己挖好了坑。
不過,看着那狗滿身是血的樣子,徐子凝心裡真有點兒發憷,遲疑了半天,也不敢把它的屍體給拖到坑裡去。
週一軒看看時間,黑着臉走過來,很是嫌棄地拎起一隻狗腳,把它給丟到了坑裡。徐子凝嘴角抽了抽,忍住勸說他要善待小動物屍體地衝動,萬一待會兒惹毛了周大神,人家再把它從坑裡給扔出來呢!
埋好了小狗,時間已經是所剩無幾了。週一軒把油門踩到底,一路飛馳趕到碼頭。
“船呢?”徐子凝愕然地看着空蕩蕩地碼頭,“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不可能。”
“可是這個時間明明剛剛好,爲什麼沒有船在這裡?”
這問題週一軒也沒法回答,按照事先的約定,會有專門的小船在各個隱蔽的港口把參賭的客人接走,送達公海遊輪。可是現在這裡漆黑一片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
“難道船已經開走了?早知道,應該先把那個狗狗拖到一邊,讓你的手下們去埋就好了。”
今晚因爲船上並不允許帶保鏢,週一軒沒讓任何人跟着,這會兒見徐子凝懊悔地在那裡嘀嘀咕咕,週一軒反倒笑了。
“既然沒有船,我們就回去吧。”
“啊?這樣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大不了,不過是被人說我不守誠信罷了。”週一軒說着就拉着徐子凝回到車上,車頭一調朝回開。
他雖然說得輕鬆,徐子凝卻始終覺得心裡沉甸甸地,直到臨睡時還在念念不忘,反倒被週一軒取笑她纔是個隱藏很深的賭徒。
徐子凝又是一個枕頭飛過來,週一軒大笑着關上臥室的門,說自己還要看文件讓徐子凝早點休息。
等屋裡沒了動靜,週一軒輕輕推開臥室的門一看,徐子凝已經睡着了,立刻放下手裡的文件,推開連接隔壁的那道暗門。
劉夏已經等在那裡,見他過來臉上的焦急之色更加明顯。
“怎麼樣?”
“沒有有用的消息。兄弟們打聽到的情況是,別的客人都被正常接走了,而應該來接您的那艘船,也是按時出發了的,但是卻沒回去。”
“遊輪那邊有什麼異常?”
“目前還沒查到。遊輪一直停在公海上沒動,查起來也有困難。”
週一軒沉吟着沒說話,劉夏忍不住問他:“周少,您看這事兒……”
“這事兒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來接我的船沒有回去,本來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好好一艘船,說不見就不見了,只能是陳默了!您說,是不是有人在接您那艘船上動了手腳?”
“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是那樣,那艘船也該在我上船之後才沉。”週一軒冷笑一聲。
“也對,那他們好端端地,爲什麼要把這艘船弄沉?會不會只是意外?也不對,哪有那麼多意外!”劉夏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
“繼續讓人盯着遊輪,咱們的人並沒那麼容易混上去,但是可以遠遠盯着。”
“我已經安排了,不過也不敢靠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