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湊近了點,擡手撫了撫畫紙上極其出挑的輪廓,顧南溪微微有些微微的愣神。
指間輕輕的劃過紙面,最後落在畫稿右下角的位置。
白色的稿紙,用涌暗紅色的彩色鉛筆勾勒出清麗的漢字——“末路輓歌嘹亮”。
“末路輓歌嘹亮……”顧南溪的薄脣輕啓,喃喃低語地重複着那句話。
她有些好奇,這名叫做蘇輓歌的女子,設計的這款晚禮服,爲何給定如此悽美壯麗的詮釋。
門外被李晨光提拉過來的蘇輓歌,懷裡抱着一堆的寶貝,推開門,半個身子探進來,大聲說道:“收拾好了嗎!?我來了!”
顧南溪被蘇輓歌突然嘹亮的聲音嚇住,當即愣在那裡,又想到自己似乎窺探了別人的秘密,當下更是做賊心虛地起來,撫着稿紙的手倏地收了回去,心虛着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蘇輓歌的視線瞄了一眼那幅設計圖,眸光裡暗啞涌動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扯了扯嘴角,快速將情緒收拾穩妥,跟着迎上去,笑着說道:“沒事,我也就是隨便塗塗畫畫,你別介意就好。”
她這樣一說,顧南溪倒是寬慰起來,笑了笑,毫不吝嗇地誇讚道:“衣服和設計稿一樣,都很漂亮。”
“你喜歡就好!”蘇輓歌已經拋開剛纔紊亂的情緒,將手中的小皮箱放在茶几上,拍了拍手中,對着顧南溪說道:“來,快給我看看你的手。”
顧南溪很是聽話,乖乖的將右手伸出去,“嗯……”
蘇輓歌託着她的右手,一邊打量,一邊嫌棄地說道:“嘖嘖嘖……晨光哥的包紮手藝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差啊,毫無美感可言!”
在顧南溪看來,李晨光的包紮手藝已經相當完美。
除去原本繁複的繃帶,將敷藥固定住,貼合的位置將原本的傷疤掩飾得極其精妙。
顧南溪皺了皺眉,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呀!”
蘇輓歌看了一眼顧南溪裹着繃帶和敷藥的右手,滿臉更是嫌棄,撇了撇嘴,指着她右手背中心的凸起,反駁道:“這哪裡好了,你看看,都沒包紮勻稱。”
顧南溪被蘇輓歌的完美主義逗樂了,笑了笑,這才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手背的中央正是我手上的位置,這裡敷的藥相對會厚一點,所以……”
她的話很在理,蘇輓歌雖心裡明白,嘴裡倒是不饒人。
朗月般的雙眸輕輕一轉,穩穩地落在顧南溪的身上,目光探究地看着她,挑着嘴角,笑着說道:“這麼幫着他說話,你是不是和李晨光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啊!?滿足一下我的八卦吧!?”
顧南溪被蘇輓歌這不斷跳躍的話鋒弄得很是無奈,笑了笑,高深莫測地說道:“既然你都說是不可告人的關係了,怎麼可能告訴別人呢!?”
居然這麼直截了當!
蘇輓歌挑了挑眉,頓時笑了起來,拍了拍手,說道:“嘿嘿,你這麼直白又不奉承
人的性格,倒是很合我口味。”
顧南溪也不甘示弱,眼眸沉浸,語態平穩直撲人心地說道:“你這表面陽光內心憂鬱的氣質,也讓我很感興趣!”
顧南溪仰着下巴,眼眸裡自然流露的率真讓她有些失神,彷彿又看到那個陪伴自己跨過青春歲月,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
蘇輓歌的眼眶,莫名的泛起些溼潤的潮意。
趕緊低下頭,裝作清理皮箱裡的東西,很快將情緒隱藏好。
很快,蘇輓歌擡起頭,笑着說道:“行了吧,我們倆就別相互拆臺了!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瞅瞅,看看怎麼補救。”
她的動作水到渠成,讓向來敏感的顧南溪並未有絲毫的察覺。
顧南溪挑了挑眉,看着一本正經的蘇輓歌,笑着說道:“補救!?你除了設計師的身份外,還兼當外科醫生!?”
蘇輓歌抓着她的右手,反覆打量着李晨光包紮的方式,一邊隨口說道:“……救死扶傷那是醫生的工作,我只負責怎樣讓別人看起來更養眼一點。”
顧南溪倒是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疑惑地問道:“養眼!?”
“嗯哼!……你很在意自己的右手吧!?”蘇輓歌託着她的右手,擡眼看着她,眼神無比的堅毅,笑着說道:“放心,我會將你這隻受傷的右手變成今晚最亮眼的武器。”
顧南溪皺了皺眉,無奈地說道:“不用亮眼,只要不嚇着別人就好!”
“……我向來說道做到……”蘇輓歌桀驁地看着她,嘴角掛着笑,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地說道:“不用太感謝我喲!”
顧南溪頓時感到腦仁發疼,反手捂着額頭,滿心無奈。
蘇輓歌的手法確實令人稱讚,不過是簡單的處理,略微做上修飾,便將右手傷口的包紮變得極具藝術效果。
蘇輓歌打開小皮箱,從裡面拿出一套冰藍色的蕾絲復古手套,打趣着說道:“這手套在我手上待了這麼多年,今日總算派上了用場!”
顧南溪曾今也見過不少上層人士的東西,對於珠寶鑽石也是另有一番見解。
光從蘇輓歌拿出的手套,上面精緻的金色挑絲,紋路里鑲嵌的碎鑽,成色品相,可堪稱上上品。
蘇輓歌並沒有猶豫,拿着手套就準備往顧南溪的手上帶。
顧南溪被嚇住,當下立刻收手,拒絕道:“這可不行!”
蘇輓歌皺了皺眉,語氣挑釁地說道:“怎麼不行!?嫌樣式老氣!?我告訴你,這可是法國……”
顧南溪沒想到會被誤會,立刻打斷她,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它太貴重了!萬一帶出去丟了怎麼辦!”
“丟了就丟了唄!”蘇輓歌笑了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拾起那隻手套,拉開拉鍊直往顧南溪手上套,一邊語氣平淡地說道:“這副手套在我這裡放着也是放着,今日終於等到良人,你就當善心大發,帶着它出去露露面吧!”
蘇輓歌這樣說,讓顧南溪一時不知如何拒絕,
只得任由她替自己帶上。
當後續的所有裝扮配飾完畢時,蓮城的天空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
雪花從天際的山凹處吹來,伴着冷風,直面地撲撒在城市的每個角落。
霓虹漸起,將鱗次櫛比的蓮城照耀得美妙動人。
這個寒冬酷冷的摩登城市,樹立在簌簌白雪之間,閃亮着水晶光滑的一處場地,即將拉開紙醉金迷的盛世晚宴。
天際白雪飛騰,一架私人飛機衝破雲層,帶着若隱若現的呼嘯,隨着柳絮的飛雪,穩穩地落了下來。
捲起地上細碎的融雪,螺旋槳呼呼作響,將原本安靜的雪景變得迅猛喧鬧。
通往“寒碧山莊”的必經通道,此時亮着一排明亮的路燈。
一衆身着統一制服的持槍警衛排開,警惕着周邊情況。
隨着夜色的落幕,路的盡頭瞬間亮起一盞明晃晃的車燈。
錚亮的車頭從暗夜裡露出照面,加長的豪車緩慢地滑入璀璨光亮的路道里,在場的警衛立刻站直身體行禮。
盛世看了看窗外,壓低嗓音說道:“爺爺,“寒碧山莊”馬上就到了!”
盛老爺子坐在豪車內,雙手搭着龍頭杖,表情嚴肅地哼了一聲。
維乙安坐在盛世旁邊,一身華服長裙,模樣端莊賢淑,好不容易等到開口機會,立刻開口說道:“沒想到“寒碧山莊”居然有這麼多的警衛!”
盛老爺子扶着柺杖,面色一沉,語氣不佳地說道:“李瑋韜這隻紙老虎,一天就知道瞎顯擺!裝威武!”
盛世看着滿臉怒氣的盛老爺子,無奈地說道:“爺爺,你們這已經鬥氣幾十年,還沒消氣!?”
盛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慍怒着吼道:“你懂什麼!”
盛世很是無奈,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一詞。
維乙安被眼前的這一幕愣住,看了看面色沉靜的盛世,又看了看氣得滿臉通紅的盛老爺子,立刻堆着滿臉的笑,討好着說道:“爺爺,盛世他就隨便說說,您別往心裡去!”
維乙安這軟軟糯糯的撒嬌聲讓人舒暢,立刻將盛老爺子的情緒安撫過來。
“還是咱乙安嘴甜,會說話!”盛老爺子當下面色緩和,看了看維乙安身上的衣着,滿意地點了點頭,連連誇讚道:“咱乙安今天這麼漂亮,不給咱們盛家丟臉!”
被盛老爺子這樣一誇,維乙安當即紅了臉,看了看旁邊的盛世,整個人變得更加不好意思,低着頭,嬌柔地喚了聲,“爺爺!……”
盛老爺子被維乙安這小女人的嬌弱神態逗得直樂,跟着呵呵地笑了起來。
旁邊的盛世斂着眉眼,眉峰黑沉,面色沉靜,語氣森冷地說道:“爺爺,你的記性似乎有些不好,她姓維,不姓盛!”
原本還滿心歡喜的盛老爺子,因爲盛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氣得當場變臉,面色泛怒,拿起龍頭杖往地面上使勁地跺了跺,語氣狠怒地吼道:“你這混小子!想氣死我是不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