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陰着臉看扎克從門檐上摸下一把鑰匙,開了門。
“你應該感到高興,這代表巴頓市是個讓人有安全感的城市。”扎克這樣說。
詹姆士作爲一個在巴頓市生活了兩個月的警探,無法認同,也無法反駁。在複雜的情緒下,他進行了非法入侵。
“沒人。”詹姆士掃了一眼房間。
“你以爲呢?”扎克關了門,從詹姆士身邊走過,“如果有人,我會敲門。”
詹姆士皺起的眉頭牽動鼻樑,隱隱作痛。
“呃。”扎克劃破了自己的指尖,順手撕掉了他鼻子上的創口貼,隨便丟在沙發旁的垃圾桶中,滲出血珠的手指按上詹姆士鼻樑。
詹姆士下意識的去護,碰觸到鼻樑的時候,傷口已經消失,腫起的鼻樑恢復原樣。詹姆士看向垃圾桶中那片被丟棄的創口貼,準備撿回來,畢竟這是別人的家。
“不用多此一舉。”扎克繞過了沙發,走向後方的臥室,“這人跑路了。”
詹姆士保持着彎腰的姿勢,看着垃圾桶,他也得出了這個結論,因爲已經裝滿的垃圾桶中散發出一股酸臭氣味,這說明這垃圾已經在這裡至少發酵了三天。
這裡是巴頓市北區多數單身的人,或者中產階級以下的家庭會選擇的公寓式住房,地段比曾經的公務員威爾斯的公寓所在要更偏遠一些,但面積似乎要更大些,至於內部,就比威爾斯要好太多了。
“你在找什麼?”詹姆士聽到扎克開始在別人的臥室翻動,有些不快的問。
扎克站在臥室中,攤開雙手,“找靈感。”
詹姆士看着吸血鬼身邊已經散落一地的東西,衣物、鞋子、雜物……
扎克並不是亂說,他現在完全不知道曾經住在這裡的人是什麼‘物種’,所以只能亂翻、亂看。
首先扎克已經確定了這傢伙不缺錢。作爲一個新到一個城市的人,他雖然沒有詹姆士那麼誇張,但也比威爾斯那種本地人要過的好太多了。然後這傢伙並沒有工作,因爲衣櫃中沒有一套真正的正式服裝或是工作制服,最多的是休閒式的正裝外套,算不得正裝。
再然後這傢伙要麼性別認同比較特殊,要麼是**,要麼是花花公子之類的。因爲扎克發現了許多不同尺寸的女性**。
最後,這是一個很謹慎的傢伙。異族通常都有需要隱藏的東西,比如扎克的血庫、本傑明的毛髮和時常撕爛的衣服、易形者吃剩的東西……
而這傢伙好像除了他有些奇特的收集癖外,並沒有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扎克有走向廚房,打開了冰箱,皺皺眉陷入了思考。
“發現什麼了?”詹姆士剛參觀完臥室出來,問。
“他的飲食十分健康。”扎克挑挑眉,“對一個人類來說。”
詹姆士皺着眉,繞過扎克開了冰箱,看了一遍,蔬菜、魚、雞肉、雞蛋、牛奶……確實十分健康,因爲連一罐啤酒或是汽水都沒有。
扎克摸着下巴,看向掛在牆上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三十歲左右,不算很壯碩,但身材勻稱,多數照片中他都是一副開心的樣子,一排白牙足以去給牙醫診所做廣告,照片的情景也是各式各樣,釣魚、登山、游泳、旅行……照片都是能夠快速顯影的拍立得,這臺相機剛纔已經被扎克找到。
“他可能是普通人。”詹姆士又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一個完美的普通人,突然丟下一切逃跑了。”扎克補充着。
詹姆士聽出了一絲不尋常,“你想說什麼?”
“他太完美了。”扎克指向牆上的照片,“他旅行,做各式各樣的事情,有完美的牙齒,讓所有人羨慕的外形。”扎克又指向臥室,“不用工作,卻有足夠的錢。而且。”扎克偏偏頭,“他很招女人們喜歡。,有一堆‘戰利品’。”扎克又指向廚房,“而且他的生活習慣簡直無可挑剔。”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詹姆士對這種‘已經提示到這種地步依然無法得出答案’的挫敗感十分厭煩。
“他就像處於人們幻想中的人一樣。”扎克做了總結。
我曾問過吸血鬼,異族的分類,不同於之前關於社會等級的提問,是分類。
吸血鬼這樣解釋:“三種。十分好分辨,一種就是我、本傑明、金這樣的,我們的不同來自於我們的*,我們的能力體現在物理*上,包括魅惑之瞳。”
我表示理解,就是洗腦嘛,難得在吸血鬼面前秀智商的我示意吸血鬼繼續說。
“不錯哦,能夠理解。第二種就是和瑞恩一樣,以靈魂爲基礎發展出來的異族。”
“以靈魂發展?”我動起腦筋,“就像天使惡魔之類?”
吸血鬼在表揚了我的領悟力之後,提示着:“這是兩個極端,還有中間,從最初的縛地靈開始發展的,影人、遊魂、幻人、夢魔……”
我勉強理解着,繼續問,“第三種呢?”
扎克想了想,決定用具體的名子來形容這第三種,方便我感受,“你,愛麗絲,絲貝拉,帕帕午夜……”
“哦。”
這裡,扎克說的第二種。
“你想說這個丹尼爾是‘幻人’?”詹姆士半張着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解,“我以爲‘幻人’只會出現在商業繁華的地方。”
“不是,‘幻人’只是在金錢交易頻繁的地方容易誕生而已。”扎克說出了一個事實,金錢是人最重的*,因此衍生出的幻想也就最嚴重,但如果幻人不追求強大的力量,在任何有*的地方就能生存,“你忘了他是因爲‘傳言’而來巴頓市的底層異族,他追求的不是主流異族的價值觀很正常。”
詹姆士皺着眉,“幻人有能力讓人消失再出現嗎?”
“如果時機剛好,*夠強烈,幻人可以讓任何事成真。”扎克解釋着。
詹姆士的臉又陰沉下去,握緊了拳頭。這位警探顯然不是很理解幻人和帕帕午夜的區別。
扎克看了他一眼,“你的偏見未免太大了些。我需要提醒你,帕帕午夜是人類,是你們人類中的異類。真正的異族對玩弄人類的感情並沒有興趣。”扎克又補充了一句,“你會在吃午餐前先和自己午餐玩會兒遊戲嗎?”
扎克的解釋並沒有讓詹姆士好受一丁點兒。
“他們靠吸取聚合人的幻想維持靈魂不散。”扎克不管瞪着他的詹姆士繼續說,“但靈魂的容量就那麼大,當容納不下的時候,自然就會排出。然後幻想成爲現實,是一種可悲的生物。”扎克指着這公寓中的一切,“這些,這些‘完美’的東西,可能只有那些相片是他自己想要的,其他的全部來自‘你們’的妄想。”
扎克爲什麼會說這樣一種健康又讓人羨慕的生活方式是妄想?
因爲,不會在有什麼收穫的兩人離開了這位丹尼爾的家,敲響了他鄰居的門。僅僅是剛開啓的門縫,詹姆士就可以聞到瀰漫出來的煙味,乾瘦的男人眼圈烏青,明明只有三十不到的年齡,看上去卻彷彿要死了一樣,他瞪着兩個陌生的男人,“找誰。”
扎克赤紅的雙眼沒有給男人什麼時間反應,直接推開了門,詹姆士看到了被籠罩在煙霧中的屋子,比丹尼爾的公寓要小了一圈,骯髒的桌椅上擺滿了披薩盒和空酒瓶……
扎克隨意的問了幾個關於他鄰居的問題,告辭,敲響另一戶。
陰冷潮溼的房間中,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只穿着一件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過的**,全身散發出一股讓人反胃的氣味,手上還拿着一團皺巴巴的衛生紙。
扎克一樣是問了幾個問題,告辭。
敲響另一戶,扶着輪椅的少年看着兩個陌生男人,“有什麼事嗎?先生。”
吸血鬼在心中嘆息,原來那些照片也不是‘真的’。扎克短暫的晃神讓詹姆士搶在了前面。
“我們來找丹尼爾,但是他不在,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詹姆士儘量平息着自己因爲看到現實和妄想同存,而激烈鼓譟的心臟。
“你們是誰?”少年突然警惕起來,瘦弱的手已經按在了自己輪椅的轉輪上。
詹姆士按住了少年想要關上的門,“我是詹姆士·蘭斯!我們不是壞人,我是巴頓警局,蘭斯警探!”詹姆士肩膀抵住門,掏出了自己的警徽,“我們懷疑丹尼爾失蹤了,正在調查,希望可以找到他。”
扎克沒有打擾詹姆士,站在一旁看着。
少年看了看詹姆士的警徽,依然保持了警惕,“他沒有失蹤,只是去旅行了。”
詹姆士看了一眼扎克,前兩個人對丹尼爾的行蹤都只有三個字,不知道。而這個少年似乎因爲某些原因,在幫丹尼爾擺脫‘麻煩’。
“去哪裡旅行了?”詹姆士問。
“不知道。”少年盯着詹姆士回答。
詹姆士不放棄,依然用人類警探的思考方式套取信息,“你知道他的聯繫方式嗎?電話?我們需要聯繫過才知道他不是失……”
扎克看不下去了,一把推開詹姆士,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這位殘疾的少年,臉湊到少年的身前:“格蘭德之家,扎克。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看着名片,又疑惑的看看扎克,“你不是警察。”
“我不是。”扎克笑着,“你不需要信任我,但是我想問,丹尼爾讓你站起來過嗎?”
少年的瞳孔一收,兩隻手按在門上,想要關上!
“我猜他這麼做過了。”扎克毫不費力的就擋住了門,赤紅的雙目看着少年,“轉告丹尼爾,我有些事要問他,電話在名片上。”
扎克鬆開手,門哐的一聲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