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用從近到遠、從熟悉到陌生的順序開始吧。
巴頓的邊上,紐頓。
某個在羅馬式辦公桌後、雙眼墨黑的人挑着眉,放下報紙,撥通了一個電話。
趁着電話被接通前的短暫時間,我們撇一眼被放下的報紙——
‘巴頓南區原警局局長行兇現行,被當場擊斃……’
“艾瑟拉~”通了,“我看到你的損失了,是時候談合作……”
“她不在。”凱撒的聲音,“打辦公室電話。”青少年的冷漠語氣。
“啊!你一定是凱撒了。”
“撒凱。”青少年的不耐煩語氣,“辦公室電話是xxxx……”
掛了。
黑眼的人,握着聽筒愣了愣,眯着眼彎起了嘴角,繼續撥了這個號碼。
“凱撒,你能等你母親回來了通知她給我回個電話嗎。”
“不。”超乾脆。再次掛掉。
嘴角彎不起來了,黑眼的傢伙開始皺眉,越來越緊,眼角的皮膚,裂了。
“嘖。”這人按住眼角,再鬆開的時候,撕裂的皮膚癒合,他再次撥通那個號碼,“你再掛我的電話,我就把你的靈魂撕成一千片。”
聽筒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彷彿不是對着話筒說的,“愛麗絲,我的靈魂要是碎成一千片了,你能復原麼。”
微小又無奈的回答聲,“是茜茜嗎?你別惹她,恩不,你就不該和她混在一起……”是愛麗絲的聲音,“好了,放好了,我還加了個防護巫術,現在你父親自己想打碎它都不可能了,除非用銀……呃,好了,不說了,凱撒,要上學了。”
聲音對着話筒了,“你要能撕,就來吧。”依然是青少年的冷漠語氣,然後變調成不耐煩的疑問,“呃,你誰啊?”
黑眼男沒回答,反倒沉默了,沉默過後,“你嘴裡的茜茜,不會巧合的是聖徒吧。這個名字並不常見。”
“你誰啊?”不耐煩的疑問。
黑眼男眼角一抽,皮膚又裂了,也不管了,直接掛掉電話,眼中的黑色開始翻滾。
片刻後,他開始對着空氣說話。
“給我個新容器。”
“市長暴斃、失蹤……我不管新聞會寫出什麼!我討厭這具容器!給我找一個新的!然後把他弄成新市長!”
“我不關心市長是選出來!我也不想等!我要一具新容器,紐頓就會有一位新市長!”
“很好。還有一件事,撤銷對巴頓艾瑟拉的支持。”
“是,不然我是什麼意思!收購掉艾瑟拉丈夫家族的所有產業,我要他破產。”
“爲什麼?爲什麼我需要解釋?執行我的命令!”
“嘖。越快越好。可以,就這麼做,我不想看到紐頓的一分錢流向和聖徒攪在一起的人手中。很好,隨時告訴我進展。”
……
遠一點。
中部,塞勒姆。
月華彎着嘴角在凌亂的牀上翻轉,白而光滑的手臂直接在翻身後繞上了枕邊的百影,報紙已經摺好,立在了剛睜開眼的百影眼前,“看,扎克又做有趣的事情了。”
百影撥開散亂的長髮,看着報紙上的一張素描照片,微微皺眉,思考着。
“不記得了?祖母曾經講過的,莫卡維的始祖,嫁了一個又一個男人,最後都被拋棄了。”
百影的眉展開,變成了微笑,“然後發現了都是女人的黑女巫~”在本就凌亂的牀上翻身,貼上了月華,“度過了一段難忘的自我發現之旅~最後,嫁給了一幅風景畫~”
果然是個只說重點的女人哎。報紙已經被丟到牀下,讓牀更凌亂些吧……
“月華百影。”緊閉的房門外,陌生的聲音,似乎很年輕,“集會的時間到了。”
“呃,差點忘了。”月華從百影的長髮中擡起頭,無奈的搖搖頭,看了眼門口,“進來吧。”
門開了,雖然注意的低了頭,但其實不用,黑女巫擺擺手,一切凌亂已經消失無蹤,連地上的報紙都回到了牀頭櫃上。
月華百影圍着浴巾,走向浴室,“委員會有什麼消息嗎?”是月華問的。
“投票嗎?”年輕的印安女孩兒,隨手拿起了報紙,“沒有,不過我看那些委員們好像已經達成了什麼共識,一副相互默契的樣子,等投票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浴室裡已經傳出了水聲,但不知道黑女巫用了什麼方法,對話的聲音依然清晰的不受影響,“恩,那就是滿票了,要麼全票去巴頓,要麼全票留在塞勒姆。”
女孩兒看着素描照片,又看了看報道,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總感覺嫁給畫的莫卡維,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你們呢?你們是親自去巴頓的人,你們想留還是想去?”
“我們嘛~”月華在笑,“我們的意見不重要,投票的結果才重要。”
女孩兒撇撇嘴,“不公平,讓去都沒去過的老太太們投票決定這麼重要的事情,真正親身經歷過的你們卻沒有投票權。”
“正是這樣才公平哦~”月華只說了前半句。
重要的後半句是百影,“親身經歷的人有主觀感情,會影響判斷,只有只接受到情報的委員會,才能做出最客觀、正確的判斷。你還太年輕了,不明白的事情很多,還需要學習。”
女孩兒抿抿嘴,“再跟我講講愛麗絲·螢火吧,她呢?她不明白的東西應該更少了吧。”這應該是少女的小性子吧。
“是愛麗絲·格蘭德。”月華糾正了,“她啊,她懂的可不一定少,她的老師可是託瑞多和阿爾法。”
“我記得你們說過,你們剛去的時候,她什麼都不懂。”
“那是對她自己,對報喪女妖,其它的,她懂的很多,你忘了我們說過,她有一個人類朋友,還是接納她的人類朋友。你呢~”
女孩兒臉紅了,小聲的,“我沒有機會,五歲就被送來塞勒姆了,哪裡來的普通人朋友……”音量回復正常了,挑着眉,“你們很喜歡格蘭德吧,所以其實是支持去巴頓的嘍。”
浴室裡月華露了個頭出來,溼漉的手臂伸出,指向某處,“乾毛巾。”女孩兒聽話的行動,月華繼續了,沒有表情,“當然。在混亂的中部,‘柯爾特’的威脅隨時有可能捲入我們,而在巴頓,我們沒有被‘柯爾特’威脅的可能。也當然,我認爲的沒可能,是和格蘭德相處過後產生的主觀。”
毛巾被遞給月華,兩條,“你說託瑞多手上的‘柯爾特’是真的嗎?恩,還是中部的‘柯爾特’是假的?”
“不要想這種沒有答案的事情。”百影的聲音,伴隨着她圍着浴巾出來,紅色的咒文撩撥着溼漉的頭髮。
“其實我也是想去巴頓。”女孩兒抿了抿嘴,“塞勒姆保護了我,我也想保護別人。絲貝拉要保護的那些巫師們,和我們一樣,都是被家族拋棄的人,現在他們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了。”
“呵呵。”月華拍拍女孩兒的頭,“別小看巴頓,曾經沒有‘結界’的時候,絲貝拉就把自己的隱退生活保護的很好,被整個隱秘聯盟通緝的託瑞多,也把自己保護的很好,而且失去了狼羣的阿爾法,也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即使是現在,墮天使,也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女孩兒似乎被說服了什麼,抿着嘴點點頭,“還有聖徒,還有天使……”
月華卻看向了百影,兩人的眼中都是無奈,化作無言的微笑。因爲,真不知道,巴頓的這和平,是怎麼來的。在巴頓的時候,不明白,現在,更不會明白。
“好了。集會。”
儀容衣裝一切就緒,三個黑女巫出發了。
……
再遠一點。
還是中部,哪裡,我也不知道。人物,算……認識吧。
蜷縮在潮溼陰冷的地下通道中的女人顫抖了一下,擡起手,擋住了即將滴落在她身邊一幅發黴畫框的水滴。在雜亂糾結的頭髮隱藏下,一雙暗紅的眼看向了個將水滴抖向這邊孩子。
“快停下!”一箇中年男人制止了孩子繼續甩動雨傘的動作,同時向女人遞來了抱歉的眼神,“你甩到這位女士身上了。”男人的表情回到嚴肅,看着自己的孩子,“快道歉。”
“對不起。”孩子抿着嘴,看着女人一張骯髒的臉。
男人朝女人看看,神色換回歉意,同時也明顯注意到了這位女士的窘境。似乎是位無家可歸的女人,那被緊緊護在身側的木板(畫框),大概是她的牀吧。
男人一手夾着還在滴雨傘,一腿擡起頂着自己的包,開始翻。看起來這個男人也不是什麼有錢人:普通的工作的裝束,在下雨天還帶着孩子走地下通道,顯然是沒車,又要親自送孩子上學。
女人亂髮下的紅眼褪去,不想理會了。她現在不餓。看,這條地下通道,在陰雨天本該擠滿了真正的流浪漢,但,這裡只有她,和她背放畫框。
啪嘰。
男人的手上確實拿着打開的錢包了,但是一份摺好的報紙卻掉在了溼漉的地上。
女人只撇了一眼,視線移不開了。
這是一份顯然被翻開到一半被折起的報紙,邊角的小格子裡,有一張素描照片,正在被水浸染,變的暗沉。
“呃……”
“爸爸報紙……”
男人拉住了試圖撿起報紙的孩子,“算了。”抽出了二十多爾,放在似乎在發呆的女人面前。也不等待一個感激的迴應了,拉着自己的孩子走了。
留下這個女人,顫抖的撿起了這份報紙,盯着被水沾染的素描,看了眼標題。
“放屁!!”她的聲音的地下通道里迴盪,讓父子加快了腳步,“艾琳娜是什麼鬼!第幾代的小-婊-子-!我怎麼不認識!憑什麼用老孃的臉去炸人!達西是哪個鬼!巴頓是什麼爛地方!”
關注點有點怪,沒事兒,莫卡維都是瘋子,扎克說的。
……
最後遠一次,已經是我們完全陌生的傢伙了。
西部最東邊的城市。
帶着帽兜的人圍成圈,站在一家科齊爾店前。開店的小妹顫抖的從這些人身邊走過,顫顫巍巍的開了門。
“先,先生們,我,我們還有半,半個小時才正式營業……”沒人迴應她,她迅速關上門,跑向了櫃檯,躲躲藏藏的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這樣做的一點意義都沒有,爲了更好吸引客人進入店裡,這店沒有牆,只有透明的玻璃櫥窗,她在裡面幹什麼,外面的人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還聽的一清二楚。
“她報警了。”一個帽兜男說話,公鴨嗓,聲音真難聽。
“管她的。”另一個帽兜男說話了,聲音一般。他手裡拿着一份報紙,是之前在店門口的臺階上撿的。抿了抿嘴,遞出了手裡的報紙,“看這個,和畫結婚的莫卡維。”短暫的擡頭,讓他的側臉露出。醜男一個,滿臉坑,青少年時期管不住自己手的後果吧。
“畫像是對的。”帽兜女說話了,“名字是錯的。”是疑惑,擡頭彷彿在徵求大家的意見,呃,不是女的,是男的,呃,或者是女的,長的卻是個男的……
“巴頓。我沒聽過這個城市。”還是別分辨誰在說話了吧。
“東部的,馬薩州。”還是有人知道的,“墮天使的城市。”
“你從哪裡聽到的?明明是阿爾法的城市。”
“你們都錯了,是巫師的城市。我聽說巫師在那邊建立了什麼結界……”
“魔宴的。科齊爾親自入駐的城市,這個達西,也是魔宴的人。”
“呃。”坑臉男拿回了報紙,“我們到底怎麼了?一條準確的情報都沒有。”
沒人說話了。
鴨嗓男說話了,“我們本來就只擅長接受情報,整理和應用是託瑞多的事情……”他閉嘴了,所有人一起搖頭。彷彿在默哀。
“等一下。”坑臉男猛擡頭,“託瑞多……”他應該是想到了什麼,“這個巴頓,有可能有勢力知道莫卡維事情的人存在嗎?”
帽兜下的,眼神在急速的相互交流着。
一張張醜臉中,暗紅的光芒在閃爍。
又有人開口了,“警察快來了,我們還找科齊爾談交易嗎?”
“我投不。”雌雄莫辨的傢伙開口了,“我們都看到那個最後的人造種了,他已經失去延續種族的希望了,因爲科齊爾的利用,我們真的想和那個人造種一樣嗎?”
“但爲了復仇,只能和科齊爾交易!”某人說。
某人補充,“只能讓科齊爾做中間人,和魔宴直接交易,就憑我們,下場會更慘。”
“但是……”坑臉男再次出聲,“我們也不知道魔宴託瑞多的血統秘密對魔宴有沒有價值,如果什麼也換不來,我們不但無法爲同胞報仇,自己也說不定會被科齊爾轉眼賣掉……”
大家又不說話了。
警笛在街角響起。
帽兜們動了,在還斜在東方的太陽照顧下,他們或轉身,或前行的散開,在車影、建築的遮擋、行人的錯身中,沒了蹤影。
空留一個慌張跑出店外,迷茫的和警察解釋的妹子。
迷茫去吧,諾菲勒,是十三氏族中最擅長隱匿的氏族。
遲到的前情提要:喬治娜和羅伯特在中部時候,魔宴託瑞多屠了一支諾菲勒氏族給兩人練習技巧。人造人厄爾的曾曾祖父日記,獲得自由人造人小隊被科齊爾利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