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213

lily已經走出幾步了, 五月想了想,追上去, 小心問:“那個,不好意思, 方便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嗎?”

“嗯,可以,如果需要的話, 我把地址也告訴你。”

五月記下她號碼和地址, 然後向她解釋說:“你的傷應該很快就可以出院,你出去以後, 我會隨時把澤居總會的消息告訴你。”

lily的眼睛又紅了, 極力忍住,伸手抓住五月的手搖了搖:“不用了, 我會每天都來看他。不過, 還是謝謝你。”鬆開五月的手時, 她忽然又說, “你身上燙得厲害, 是不是也生病了?”

五月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呂課長打來的。他家相對近一點, 已經趕到醫院了。進了醫院大門, 七轉八轉, 就是找不到急診部,於是給五月打電話。五月向lily匆忙揮了揮手,出去找呂課長。

走出急診大廳, 在小賣部門口看見他呂課長的身影,五月急忙迎上前去,呂課長急得衣服鈕釦都扣錯了位,一路小跑過來,大老遠就開始嘮叨:“哎呀,真是!我都給嚇死了,怎麼會出這種事情?怎麼會出這種事情?一路上我提心吊膽,害怕死了……”

五月想向呂課長微笑,然而眼睛裡卻有淚水在打轉,喉嚨裡哽咽着,說了一句話,卻沒發出半點聲音來。呂課長忙又安慰她:“別慌別慌!對了,不是說沒買到火車票嗎?不是說明天也要請假的嗎?哎呀!五月,五月,五月——”

五月伸出手去,想拉住什麼,然而,什麼都沒有拉住,身體軟軟地、慢慢地倒下去,倒在離呂課長還有一步之遙的冰冷水泥地面上。

五月發燒咳嗽沒有及時醫治,反反覆覆,終於發展成肺炎,暈倒在瑞金醫院急診部,也在瑞金醫院住了兩天的院。她出院的這天是工作日,大家都在上班,她謝絕了呂課長派人來接自己出院的好意,自己給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醫療費等呂課長已經幫她墊付了,所以不過是籤個名字的事情。

自己把自己的出院手續辦好,收好□□,從住院部出來,去急診部打聽澤居晉的情況。值班護士告訴他:“那個外國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一條命算是保住了,但現在的情況還是不太樂觀,人持續昏迷不醒,在重症監護室內觀察。他家和公司來了很多人,但只有他爸爸才被允許進病房呆了幾分鐘,看他一眼,其餘人都只能在門口隔着玻璃門看看。你回去吧,他病房不允許外人探訪的。”

所以,儘管知道他就躺在這一棟樓的某一個房間裡,但仍舊沒有見到他。

走出醫院大門,在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把呂課長及同事們送的一堆水果零食等先丟進去,人也跟着坐進去之後,打開金秀拉留給她的一份事故次日的新聞晨報又拿出來看。在社會新聞的那一版面上,登有澤居晉那場事故的報道。

新聞上說,出租車司機王某於大年初六深夜十時在機場載到一男一女兩名乘客,由機場駛往目的地的途中,經由一座鋼筋水泥橋時,車子突然失控,猛撼橋邊鐵欄杆,發出隆然巨響。由於撞擊力猛烈,橋邊的鐵欄杆當即損毀,車門撞飛,導致部分欄杆鐵條插入車內。懷疑車內一日籍男子未扣安全帶,上半身被拋出車外,背部撼向橋上石柱,當場昏迷。日籍男子身受重傷的同時,肇禍出租車由欄杆缺口栽入橋下小河內。現場一片混亂,交通一度受阻。

警車接報到場,迅即進行打撈救助活動,但因當晚雨大路滑,打撈工作難度較大,警察連同過路行人齊心協力,費時半小時纔將困在車內的三人打撈上岸,並緊急送往瑞金醫院救治。兩名乘客中的日籍男子失血嚴重,情況危殆,另一名美籍華裔女子手臂骨折,無生命危險。涉事的出租車司機王某面部多處受傷,送往醫院途中一度休克。在醫院,對王某進行抽血化驗後,證實沒有飲酒。後據王某稱,導致事故發生的主要原因是因爲雨大路滑,視線不佳,最終釀成事故。據悉出租車公司相關責任人已前往醫院探望了受害者,王某也表示會積極配合警方調查。云云。

新聞晨報上的報道看完,打開自己的小包,拿出錢包和手機,開始給各家銀行打電話,掛失銀行-卡。換了幾次工作,共辦了三張不同銀行的工資卡,加上最近申請的一張信用卡,手頭上共有四張卡。用時五分鐘,四張卡掛失了三張,還有一張在用的工資卡內有餘額,要本人前去櫃檯辦理。

卡片掛失完畢,車子開到了距小區不遠的一條小路上,小路叫鹹塘浜路,路上有座小橋,名曰鹹塘浜橋。浦東張江一帶工廠密集,污染較別處嚴重,橋下的河水終年都呈烏糟糟的鐵鏽色。她請司機停下,下了車,走到橋邊,手機關掉電源,然後在水泥欄杆上大力敲擊機身。司機伸頭催她:“還走不走?”

她回頭,說:“這就走。”一揚手,敲得七零八碎的手機屍體掉落河內,聽見撲通一聲水花響起,然後,對着水面漣漪笑了一笑。再然後,擡起頭,對着陽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神清氣爽,宛若新生。

下午沒去上班,在家裡休息了半天。在這半天時間裡,帶着手上所剩的唯一一張工資卡去了銀行,把兩月份的工資取出來,卡片當場銷掉。然後叫上出租車,去兩公里外的另一家分行申請了一張新工資卡。銀行都是建設銀行,雖然地址不同,但也都還在浦東張江地區,不知道這樣做有無用處,姑且這樣做了。

□□的事情辦完,接着去買了新手機,換了一個新號,最後去超市採購,順便買了幾包貓糧。天上黑影的時候,終於回到家中,從金秀拉那裡把醜貓接回來,打火機要回來,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和貓兩個慢慢吃完。飯後,把家中又重新收拾了一遍,丟垃圾的時候,順便出去散步。

這一次走了很遠,從家走到公司,再從公司走到世紀公園,沿着世紀公園兜了好大一個圈子,然後再原路走回去。晚上九點鐘,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洗了一個澡,看了一部《當幸福來敲門》,然後關燈睡覺。第二天起來,陽光明媚。吃完早飯,經過三樓時,叫上金秀拉一起去上班。

五月不在的這兩天,財務課新來了一位部長,中國人,四十多歲,姓萬,是施總介紹來的,就坐在澤居晉辦公桌的隔壁。因澤居晉現在情況不明,短期內是不可能來上班了,呂課長權限有限,財務課羣龍無首,日本母公司在一時之間來不及派遣新人來頂澤居晉的位子,於是就由中方臨時推薦了一個人選過來,暫時頂替一下澤居晉。

這幾天澤居晉他爹,津九的代表取締役澤居寬一直在上海,大和田及施總等人全部出動,跟前跟後,和醫生溝通,聯繫律師,與出租車公司交涉等。這個時候,公司內頗有點人心惶惶的意思,也沒人想起來給萬部長辦個歡迎會。婆娘們聚集在一起八卦的音量也降低了很多,由嘰嘰喳喳變成了嘀嘀咕咕。茶水間,洗手間,不論去哪裡,都能聽到這樣的對話:“……才兩天,他爹的頭髮就急白了不少,可憐是可憐,就那麼一個兒子,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是啊,真是沒想到。對了,聽說他媽也來了,病房不讓進,忙麼又幫不上,一直呆在酒店,估計急也急死了……”

“那麼年輕,不可能是他媽吧。施總的司機在羣裡說,看起來只有四十來歲的樣子……”

“你懂個什麼,那是人家保養得宜,而且不是和施總寒暄說:‘我們家阿晉他一直以來承蒙您的關照,十分感謝,這次更是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麼?話說,我老公要是這麼有錢,我也……”

別人無意聽她酸溜溜的、永不可能實現的假設,打斷她的話,說:“新聞看了沒有,搞了半天,他女朋友原來不是上海人!”

“呂課長在醫院裡和她說過話的,人肯定是上海人,說正宗上海話的,只不過一家人早年辦了移民,拿美國綠卡,留在上海做生意而已……知道伐,人家是皮衣設計師,在新天地也有店的……”

婆娘們憑着聽來的隻言片語,爲這場事故想象出無數或香豔或離奇的情節,然後散播出去,換來同伴們各種“真的假的”、“天啊,這樣啊”諸如此類的驚歎。車軲轆話翻來覆去的說,到最後,話題會自然而然轉到財務新來的財務部長身上:“那個萬部長把自己當成誰了?抗日戰士嗎?也太恐怖了吧!”

“就是就是,我早上去找他蓋章,他和我說:‘日本人答應了,我也不能答應,不要拿日本人來壓我!’幫幫忙好伐,不批就不批,反正又不是我家用。到時候生產跟不上,讓他自己和日本人解釋去!”

還沒來得及和新部長打過交道的,紛紛咋舌:“他一個新來的,說這話真的合適嗎?”

大家貌似對這位新來的萬部長頗有怨言,不過他本人並不介意,跟打了雞血似的,把澤居晉以前處理完畢或是處理中的工作全部找出來翻檢閱讀。看不懂的,就把資料丟給五月,叫她翻譯。五月剛去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的第一天,就忙到頭暈眼花,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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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前半部分是五月努力從小服務員成長爲專職翻譯的奮鬥歷程,

後半段則是人格的完善(擺脫家人),和對於感情的追求,(和澤居的那點事兒,分分合合,相愛相殺)

好像有人一直管澤居叫居澤~

澤居老家福井,靠海,依水而居,所以纔有澤居這個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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