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他,只是警告他不要再跟着我,然後,我徑自轉身向巷子外走去。
我心裡已經暗暗下了決定,只要這個FBI再跟着我,我一定設法先弄暈他。這傢伙是不是真的FBI還有待考證,總而言之,這個傢伙是什麼身份,對於我來說,都是“討厭的人”。
我豎起了衣服的領子,快步出了小巷。途中我不時地回頭看着,那個自稱勞倫斯的人並沒有跟上來。
我暗自嘆了一口氣,自從我被捲入絨猴俱樂部的事件以來,我已經做好了被各種各樣古怪的人糾纏的心理準備,也做好了面對各種敵人的打算。
半小時後,我找到了查羅斯所在的大學,我直接找到了校務的負責部門,想找查羅斯這個人。
很快,有一個負責人模樣的人出來接待我,但他在聽完我的敘述以後,搖了搖頭,說並沒有查羅斯這個人。
我頓時大失所望,我本來掌握的線索就極其稀少,如果查羅斯用了假名,或者是別的人和我一樣,冒充查羅斯,那想要找到我真正要找的那個人,難度就要大上許多了。
我禮貌地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起身正要走人。
忽然,我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就在辦公室的最後幾排,有一名老嫗一直向我眨着眼睛。我有意識地看了她片刻,發現她似乎想向我暗示着什麼。
我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校務處。
我順着鋪滿落葉的水泥小道走向大學的校門,勞倫斯站在校門邊的小賣部,喝着飲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厭惡的感覺,快步從他身邊走過。
我回到下榻的酒店,在房間的窗口觀察了一會,果然看到了勞倫斯像一個不散的陰魂一樣,在樓下左右四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傢伙一定也住在這附近,甚至和我同一個酒店,他就對我所要調查的東西這麼好奇?
該死的,關鍵是,我現在都不知道我將要調查到的是什麼,除了一個叫做查羅斯的死人。
而且,我在目前的情形中,很有可能處在一個被動的地位,也許美國人知道一切,只是想利用我達到某種目的,這是最危險的情形。相對好一點的情況,就是勞倫斯和他的同夥(如果有的話)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想從我身上打開突破口,這種情況相對好辦一些。
我靜了靜心,從冒險箱裡拿出一整套便攜的電子檢測設備,確定房間沒有被人監控或者監聽之後,我開始拿出一系列用來改變容貌的小玩意兒。
古代的武俠小說中,常常有武林高手隨身攜帶者人皮面具,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易容成另一個人。但現實中的易容,不但過程十分繁複,而且要求經受過專業的訓練。
我自從入主了絨猴俱樂部之後,曾經對這方面有一定的興趣,於是老唐便給我介紹了這方面的生物專家,提供了一些實用的易容工具。
我把工具一一攤開,先戴上擬真的頭套,緊緊和額角的皮膚緊緊貼合在一起,然後,我在假頭皮上種植了一些稀稀落落的頭髮。然後,是一些異常痛苦的改變——利用電擊,外加OPTO這種藥物,可以短暫地在皮膚表面增加皺紋,持續大約6個小時。同時,我在皮下注射了花青素,讓自己的皮膚變得粗糙,有不規則的斑痕。
很快,我就從一個壯碩的青年男子,變成了一個法國老頭。
等我換好衣服,粘好鬍子,戴上眼鏡之後,我照着鏡子,都無法認識我自己了。
“我老了之後就是這樣。”我自嘲道。
我又刻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走路姿勢和口音,讓自己更像一個西方來的商人,帶着厚重的法國南部口音。
當我走出酒店的大廳的時候,我注意到勞倫斯坐在沙發上,看着電梯口東張西望,完全沒注意到我的出現。
我的心情頓時輕快了許多,立時出門像查羅斯的大學走去。
我在門口等了很久,直到傍晚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在辦公室裡對我使眼色的老嫗,踏着一輛腳踏車出了校門。
我迎上前去,用俄羅斯語很客氣地和她打招呼。
她瞪着我大聲道:“先生,我好像並不認識你。”
我打着哈哈,說了一些無關邊際的話,然後突然低聲道:“我是查羅斯的朋友。”
老嫗吃了一驚,神情立時變得鎮定了起來,大聲道:“原來是你,這麼多年沒見,不太認識你了。”
“找家咖啡店坐坐麼?”我聳了聳肩,“我想我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老嫗看了看四周,和路過的同事打着招呼,但我注意到,她似乎十分緊張,肩頭微微聳動。
我和她走過了幾條街區,一路上她要在某個小咖啡店門口停下,都被我拉住了。我帶着她繞了更遠的路,確定根本沒有人在注意我們之後,進了一家小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天啊!”老嫗抖抖索索地搓着雙手,盯着我道,“我認識你的聲音……你到底是誰?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在俄羅斯再提起查羅斯的名字了。他是一個被政府抹殺的人。”
我吃了一驚,老嫗張口就告訴了我這麼重要的情報。
“你不怕?”我微微一笑,“就這麼告訴我?”
“我認得你的聲音……你是上午的……”老嫗緊張地四下望了望,現在咖啡店裡的人還不多,店裡瀰漫着濃郁的拿鐵味道,我很奇怪俄羅斯人也會喜歡拿鐵。
“我聽你的口音。是中國人。”老嫗點頭道,“如果你不是中國人,我不會向你吐露任何一個字。中國是俄羅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我知道你既然來調查查羅斯了,那你的背景也絕不簡單。我想,查羅斯的事情,如果俄羅斯不想讓人知道的話,讓中國政府知道倒是一個可以不讓真相被埋沒的好辦法。”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那麼,中國人。你就保持着這幅西方面孔吧,免得軍隊會把你抓起來,送到諾石韋克去服勞役。”
老嫗看了看窗外,天色越來越暗了,俄羅斯的夜晚,並沒有其他大城市那麼喧鬧,自有一種恬靜的感覺。
“事情要從好多年前說起,那時候,我的丈夫福列夫斯基作爲他們那所大學的科研代表,受邀參加一個考察項目。這個考察隊的領頭人,是著名的地質學家迪米爾.阿薩戈夫。起初,我丈夫還向我反饋一些考察旅途的見聞,但漸漸的,我和他失去了聯繫,後來,我才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他們的行蹤,被軍方掩蓋了……”
“我在大雪裡有一些渠道,我想知道我的丈夫去了哪裡。我想找到他……”老嫗望着窗外出了神,“我們的兩個兒子都死於衛國戰爭,丈夫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我忍不住插口問道:“那您的丈夫找到了嗎?”
“沒有……但我知道他們那個考察隊的最後一站是哪裡。那是當時的蘇聯境內最人跡罕至的地方——帕欽加地區。”
“他們去考察什麼呢?”我好奇道,“那個帕欽加,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帕欽加……”老嫗冷笑起來,“那是蘇聯最荒無人煙的地方,地形也很惡劣,連蘇聯試驗原子彈都不願意去的地方。但是那裡保留了成千上萬年來最古老的地貌地質,被稱之爲西伯利亞地質考察的聖地。但他們那個考察隊所考察的,並不是什麼地質,而是一個深孔。”
“深孔??”
“差不多在1960年代吧,美國首先提出“深海鑽探計劃”。它與“登月計劃”被譽爲人類在1960年代的兩大壯舉。從70年代開始,前蘇聯也實施了龐大的大陸科學深鑽工程,其科拉超深鑽孔深達12,262米,爲當今世界最深的超深孔,併成爲世界第一個深部實驗室。這個最深的超深孔,俄羅斯科學家將其比作繼空間站、深海勘探船之後的第三大科研成果。我丈夫,他們就是去的這裡。”
“那他們的目的是……?”我的好奇心愈發重了起來,整個事情越來越顯得怪異。在我和老嫗之間,似乎也瀰漫起一種奇特的令人全身發毛的感覺。
“科拉超深鑽孔的設計深度是兩萬米,但是當時的考察隊打到12262米,就再也打不下去了。而且,當時的鑽孔隊成員全部離奇失蹤,黑匣子裡也查不到任何資料。我丈夫他們那隻考察隊,是全蘇聯各專業的超級精英,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追查當年的鑽探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聽着老嫗的描述,腦子裡不斷猜想着當時驚心動魄的情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我很快想到了一件事,急急問道:“你當時找到了你丈夫?還是你去了那裡?”
“我沒去。”老嫗面無表情道,“他們也全部失蹤了。”
“什麼?”我吃了一驚,“那你怎麼知道這個事情?”
“查羅斯。”老嫗冷冷道,“查羅斯是我的同事,是蘇聯最優秀的科研專家之一。他是唯一的倖存者,而且逃了出來。”
“逃?”我注意到她用了這個詞,“查羅斯在逃避誰?他們的敵人是……?”
“軍方……還有……還有……”老嫗似乎在想什麼樣的詞才能準確地答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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