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殺”字纔剛剛從這空氣中傳遍開來,沒有任何預兆的,一道赤紅色的劍光就已經沖天而起,帶着寒冰與烈焰,這兩種極端相反的力量,橫掃一切!
這劍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哪怕黃粱等七人早已做好迎戰的準備,哪怕他們的實力個個不俗,哪怕他們已經擺開陣勢!
但那劍光太快了,或者說,從那劍光才一出現,相對於他們來講,時間就已經凝固,兩道不可抑制的氣息瞬間就將他們的身體控制住!
一道是寒冰,一道是烈焰!
沒有慘叫,沒有支離破碎的肢體,更看不見漫天飛濺的鮮血!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了什麼也沒有發生,天上的星空依然璀璨,地上的篝火依然旺盛,和煦的晚風依舊清涼,黃粱等七人還是在全神戒備着,只有蜀月的那一雙明亮的,如同寶石般的眼睛眨了眨。
然後,是端木羽那不急不緩的話語在迴響,“——殺死他們!”
這四個字就像是充滿了無窮的魔力,讓蜀月的目光裡一下子就充滿了無窮的恐懼,這一個瞬間,他記住了這四個字,不,確切地說,這一瞬間裡發生的事情,將隨着他漫長的生命一直延續下去,永遠烙印在他靈魂深處,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已經知道,他這一生,也許都永遠無法勝過他這個有些古怪,讓人既感到親切又感到恐懼的師叔。
“不要做屍鳥,永遠也不要,明白麼?”端木羽站起身來,伸手在蜀月的小腦袋上拍了拍,說着很古怪的話。但是蜀月聽明白了,他不可能不明白,從今日白天開始,端木羽可是一連說了三次屍鳥!
第一次,那些狡猾的,讓大多數修行者束手無策的屍鳥羣被滅掉,第二次,黃粱那七個人死了,因爲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學了那自以爲很聰明。其實太愚蠢的屍鳥。這是第三次,這個教訓,足夠了。
“我們走吧!唔,等等,還需要留下點紀念!”端木羽笑道,隨手一揮,一道巨大的冰碑就憑空出現,他手指凌空一劃,那上面就出現了幾個極爲顯眼,龍飛鳳舞。仿若能夠活過來一般的大字!
“吞山汝七日後必死!”
英若的身影從遠處的黑暗中飄了出來,看了眼那冰碑上的八個大字,啞然失笑,“端木,你何時也開始學會這般揶揄諷刺別人的手段,吞山那些人可不知屍鳥,氣不死的。”
“嘿!此事天機不可泄露,我們走吧,獸潮快來了吧?”端木羽笑道。暗算吞山的事情可沒人知道,就連吞山自己都無法察覺,但是。還有七日,那隱藏在吞山體內的幽冥氣就會猛然爆發,將他體內所有的經脈一舉摧毀,讓他徹底變成一個廢人!
“嗯,你猜的沒錯,黃粱這幾個傢伙果然有問題,在佈置陣法的時候,在這附近埋下了月下香。並且妄想以烤肉和烈酒的味道遮掩,所以那些妖獸一旦開始躁動,肯定是會奔着我們這裡來,這一計當真毒辣,一旦我們被躁動的獸潮包圍,可是凶多吉少啊!還有,那呂仲譙的勢力還真是不小,竟然到處都有他們的人!”
英若感嘆一聲,然後瞅了一眼那依舊保持着原來姿勢的黃粱七人,便與端木羽蜀月,悄無聲息地沒入遠處的黑暗之中。
而大約一盞熱茶之後,地面上一陣微微顫動,然後是無數低吼的聲音傳來,隨着地面上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黃粱七人的身體也越發地開始抖動,最終,當大地顫動的力量超出了臨界點,他們七個人的頭顱和身體毫無預兆地被分開整齊的三塊,濃烈的鮮血,在這一刻,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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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明,那石山的輪廓也逐漸放大,不過這裡如今卻是靜悄悄,很少見得到妖獸的蹤影,所以端木羽一行倒也輕鬆,而這卻要拜昨夜吞山的陰謀,把附近方圓數百里內的妖獸全部吸引了過去,只是不知當那吞山看到那冰碑上的七個字後會有如何感想?
“嗯,可以動手了,蜀月,你看這塊岩石,用法力感應一下,就會發現其中藏着許多小小的空隙,空隙周圍又是一些獨特的晶體,那麼,這岩石下面多半是有一條淚螢石礦脈的,不過不會太大,頂多能開採出五百斤的淚螢石原礦,精煉一番後,大概能夠得到五斤左右的淚螢石精礦,此物與寒鐵融合煉製,會令寒鐵的韌性提升兩成左右!”
英若循循善誘道,蜀月雖是修煉上的絕頂天才,但那並不等於生而知之,必須要不斷地去學習,這一次域外之行,之所以帶蜀月同行,本身就有着讓他增長見識,拓寬眼界,感受生死危機的目的。
英若在教導蜀月辨認各種礦脈,以及怎麼開採,端木羽就坐在最高處的岩石上,微閉雙目,警戒四方,其實他們這一次能夠殺到這石山處,本身就已經是不虛此行了,收穫更是豐富,只要在這裡開採兩三日礦脈,回去落鳳城,不但能夠賺到數百玄晶,還能夠給徐塵風等人湊夠足夠多的煉製劍器的材料。
大黑也在警戒,當然順便也中飽私囊一番,它那龐大的身體在這陡峭的石山上竟是格外的靈活,就見它忙忙碌碌地從一塊巨石上跳到另外一塊巨石上,鼻子嗅啊嗅,偶爾還要撅起碩大的屁股,仔細傾聽一番,若是遇到合意的巨石,立刻就興奮地低吼起來,然後縱身而起,巨大的熊掌就把巨石給轟成粉碎,它再伸出粗糙的舌頭添啊添!總之,忙得是不亦樂乎,簡直就像是在儲存過冬食物的狗熊一般,迸發出難以想象的熱情!
時間過的很快,當正午時分,周圍陸陸續續地出現了一些妖獸的蹤影,不過端木羽也懶得理會,伸手把飛羽劍取出來,直接插在他面前的巨石上面,同時將飛羽劍上九顆鳳凰原石的波動解封,頓時,那些遠遠覬覦的妖獸立刻就逃之夭夭!
黃昏的時候,英若已經帶着蜀月開採空了六種不同的礦脈,並且收穫了九種域外特有的靈藥,英若雖然沒有來過域外,但他畢竟是活了近百年,單單是他腦袋裡記憶下來的東西,就足夠蜀月學上幾年了。
而端木羽則是有些無趣,因爲經過了昨夜之事,他已然失去了吞山等人的蹤跡,原來他們都是跟在二十里之外,這個看似足夠安全的距離一點都瞞不過端木羽的感應,可是現在,這夥人終於無影無蹤了,看來他們比屍鳥還要聰明許多。
夕陽很是壯觀,尤其是在這域外無比空闊荒涼的天空中,格外有一種無聲的悲壯,橘黃色的光線照射在石山上,呈現出一種很溫柔的曲線,另外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璀璨,似乎是在面臨死亡最後一剎那的爆發!
端木羽這麼想着,一道長長的影子也從夕陽落下去的方向緩緩走來,有些老態龍鍾,但這人走得很穩,背後光芒萬丈,很是有些神仙中人的味道。
端木羽饒有興致地看着那人走近,那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留着一把山羊鬍,眉毛又細又長,下巴高高翹着,與背後的駝背相得益彰,任誰一看,都會不自覺地覺得這是一個倔強頑固的老骨頭。
不過端木羽早在第一眼看去的時候,就知道,這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金目級別的妖獸,與某些人類異想天開不想當人,非得想變成鱷魚蟒蛇類似,妖獸之中也有些異類不想當妖獸,專門讓自己變成人,這位,就是其中的一個!
那老頭來到端木羽對面,也不客氣,學着端木羽的樣子坐下,然後自我介紹道:“此地乃云溪山,某乃云溪山山神,幾位到此做客,老朽招待不週,慚愧慚愧!”
若是其他人聽了,一定會覺得很荒謬,但端木羽卻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因爲他知道,這老頭沒說謊,與人類不同,妖獸之中都是各自有地盤的,或者佔據一座山,或許佔據一條河,或許佔據一片森林,等等不一而足,佔山的稱爲是山神,佔河的稱爲是河神,而且這多半都是妖帝親自封的,比如這老頭所謂的云溪山山神,就是端木羽當年身爲妖帝時封的,不過應該是封給這老頭的長輩。
不過當年的云溪山可是足足方圓八千里,幾乎將這附近所有的山林河流都給籠罩住,但是這三千年來由於人類的強勢,這老頭祖上留下來的封地幾乎是千瘡百孔了,如今只怕連他自己都要快沒有立足之地。
心中雖然感慨,但端木羽表面卻是淡然自若,他不會因爲這老頭的祖先與自已有淵源就手下留情,而這老頭裝模作樣來此,同樣也不是因爲閒得沒事幹!毫無疑問,這老傢伙是衝着飛羽劍而來的。
“你是爲了我這飛羽劍而來?是不是要說什麼寶物有德者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