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想承認,但連叄苦的出現打破了甘藍原本看起來很平靜的生活。
她心煩了一晚上,失眠了一晚上,今天值早班,甘藍早上起來連喝了兩杯苦咖啡纔去醫院。
剛過八點,還沒什麼病人,甘藍做完該做的事情,靠在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門後暫時休息會兒。
“怎麼了?昨晚沒休息好?”宋宇查房回來,見甘藍一臉疲憊。
“失眠。”甘藍揉了揉眉心,“沒事。”
甘藍今天值上午的班,十二點就下班了。
可沒想到,今天來的第一位病人是老熟人,他頭上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了。
宋宇見甘藍如此疲憊,便主動去接了這位病人。
不料這位病人指明要昨天的女醫生,雙方正僵持着,甘藍走進辦公室,對宋宇說道:“我來吧。”
“沒事,你去休息。”宋宇對甘藍微笑。
連叄苦迷了迷眼睛。
“甘醫生,能不能快點,我疼。”連叄苦插了一句,一副很疼的神情。
“宋宇,你去忙別的吧,這裡我來處理就好。”甘藍道。
“好吧,有事你喊我。”宋宇仍是不放心,囑咐了一句。
“沒關係,他的情況不嚴重,很快就好。”甘藍開始拆紗布。
宋宇這才走出去。
連叄苦笑了笑。
甘藍見他這幅欠揍的樣,氣不打一處來:“笑,還笑,你是不要你的眼睛了嗎?”
連叄苦笑得更盛。
剛走到門口的宋宇聽見這話,意識到甘藍與這位病人是認識的,難怪他指明甘藍。
回頭正好見到一臉笑容的連叄苦,這時,連叄苦還擡起頭看了宋宇一眼,那其中意味只有兩人明白。
“當初我就該狠心一點,讓你死在長江裡!”他越笑,甘藍就越氣。
“看來你還不夠心狠。”提及舊事,連叄苦總算收斂了一點笑容。
“要不是你這張臉,你以爲我會救你?”甘藍冷哼。
“看來我要感謝我的這張臉了。”
“眼睛閉上!”
甘藍神色已是顯示出她的不悅,連叄苦這才乖乖閉上眼睛。
沒兩分鐘,甘藍就處理好連叄苦的傷口,然後重新包上新的紗布。
“行了,繳完費就可以走了。”甘藍起身,端起用具放好,然後進了休息室去洗手。
看着手指上不小心沾上的他的血液,甘藍只覺得心裡在發抖。
一遍又一遍地洗手,手都被洗紅了,她還在洗。
“別洗了。”這時,一隻從身後伸過來的手關掉了水龍頭。
“你怎麼還沒走?”甘藍回頭一看,是連叄苦。
此時,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一臉嚴肅,以甘藍對他的瞭解,覺得他好像在生氣,可他爲什麼要生氣?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連叄苦看着甘藍被洗得發紅的雙手,臉色更加難看。因爲給自己處理過傷口,就把手洗成這樣!
嗯?甘藍徹底懵逼了,他今天怎麼了?這不像是連叄苦能說出的話啊,難道是輕微腦震盪的後遺症?
“不是你不想見我嗎?”
“我什麼時候。”連叄苦正想說自己什麼時候不想見她了,可又想起幾個月前自己確實說過那樣的話,頓時語塞。
“還有幾天我在這家醫院實習就結束了,這次是意外,以後你不會再在這裡見到我。”甘藍握着自己的手,率先出了休息室。
你幹嘛躲着他?不報仇了?身邊一身背吉他的年輕女孩與甘藍並行。
甘藍沒有回話。
也是,你早在六年前知道他眼睛瞎了的那一刻就放棄了。女孩笑了起來。藉着報仇之恨的理由去靠近他,好心機。
你怎麼又黑化了?是我不夠愛你嗎?甘藍轉頭看了女孩一眼。
可是你不只是愛我啊。年輕女孩委屈巴巴地說道。
好好說話。甘藍被氣笑了。
別跟他慪氣了,這不是你本意。女孩說道。
這就是我的本意。甘藍糾正。
阿藍,你騙不了我。在這個世界上,你騙得了任何人,但是你騙不了我。女孩說着,回頭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走出辦公室門口在跟誰通話的連叄苦,眼神瞬間變得溫柔至極。
甘藍深深地看了連叄苦一眼,轉身離去。
“總監,視頻找到了,需要發佈到網上嗎?”展濟在電話裡請示連叄苦。
那個MV發到破繭手中時,也出現在了網上,現在網絡上的局勢已經倒向《無味》那邊,畢竟人家從時間上來說早了《甜甜》兩年。
目前的局勢對總監和破繭非常不利,這年頭,無論是什麼行業,一旦和抄襲掛鉤,那麼後果非常嚴重。影響一時的經濟利益都算是小事,導致聲譽受損從而影響長期的發展纔是大事。
“嗯。”連叄苦轉頭,看見了甘藍。
“好的,馬上去辦。”
幾個月不見,頭髮長了一些,瘦了很多,潔白的白大褂讓她變得成熟,離他記憶裡的那個臭小孩相距甚遠。
這時,那人突然轉過頭來,看向自己。那樣的眼神,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好像在難過,又好像在不捨,又或者是無奈的溫柔。
“等等,先別放,把《無味》的作者請出來談談。”連叄苦聽見自己這樣說道。
當天晚上,某座寫字樓的一間會議室裡。
長條會議桌一邊已經坐了四人,其中有三人皆是西裝革履,神色嚴肅。另一人衣着休閒,神情淡然。
七點整,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走進來了三人,這三人正是甘藍、茶樹和衛將行三人。
剎那間,會議室的人互相打量,空氣中瀰漫着不友好的氣味。
最後還是那衣着休閒的男人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不對勁的氣氛。
“師妹,好久不見。咦,衛將行,你也來了。”聞乙率先跟甘藍打招呼,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衛將行也來了。
“我今天是我妹妹的律師兼保鏢。”昨天晚上衛將行研究了一整晚知識產權法,今天絕對不會讓甘藍吃虧。
本來茶樹讓甘藍找位專業律師,畢竟對方是破繭,肯定有備而來,甘藍要做足準備,不然肯定要吃虧,但被甘藍拒絕了。
甘藍篤定地表示,這事不會發展到鬧上法庭的地步,但衛將行不放心,要跟着來,順便充當甘藍的律師兼保鏢。
“保鏢?哎,那不至於。來,你們快坐。小魚,上茶。”聞乙招呼着三人坐下,同時讓門外等着的助理爲三人倒茶。
茶倒了,但沒人喝。
“甘小姐,你上次發給我們的MV公司已經看了,從時間上來看,《無味》的原曲《苦盡甘來》確實比《甜甜》發佈早兩年,這我們已經覈實。”破繭的一位高管率先開口,這人甘藍知道,是破繭公關部門的翁經理。
聽到這話,甘藍三人卻沒有放下戒備,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然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一陣仗了。
“《無味》有原曲,《甜甜》也有原曲,《甜甜》原曲的出現時間仍然比《苦盡甘來》早。”果不其然,翁經理接下來的話纔是重點,他示意自己身邊一人,那人在筆記本電腦上操作一下,會議室電子大屏幕上頭投射出一段視頻來。
看到那段視頻,甘藍神情嚴肅起來。
“這是我們連總監在2015年8月25日也就是破繭成立一週年慶祝會上演唱者一首歌,正是《甜甜》,《甜甜》的詞曲作者也是他本人。”翁經理繼續說道。
這樣從時間上看來,《甜甜》又比《苦盡甘來》出現得早。
但甘藍見對方胸有成竹的神色,感覺對方還有招數。
“甘藍小姐是聽過我們連總監唱這首歌的吧,換種說法,四年前你參加了那場一週年慶祝會,你當時就在現場。”大屏幕上又放出兩張照片,是甘藍在破繭一週年慶祝會上的照片,一張是她和同事談笑的照片,另一張是她在臺下看着臺上的照片,那張照片裡臺上正在唱歌的人正是連叄苦,“那時聽了《甜甜》,後來你發佈了《苦盡甘來》,接着今年又發佈了《無味》,抄襲連着抄兩次,甘藍小姐,這實在有點不厚道啊。”
何止是不厚道,甘藍心想這翁經理恐怕是想說她簡直無恥,抄襲就算了,還抄兩次。
“這圖是p的吧,藍怎麼會在你們公司一週年慶祝會上,還那麼巧聽到連叄苦唱那歌?”茶樹第一個表示質疑。
“是不是p圖,甘藍小姐心裡最清楚。雖然甘小姐當時是與徐業工作室籤的勞動合同,但公司內很多人很多錄像和照片都能證明你曾經在破繭工作。所以,你完全具備抄襲這首歌的條件。”翁經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藍,他說的是真的嗎?”茶樹還是不信,她只相信甘藍說的話。別人不知道,可她瞭解甘藍,那是她的故事﹑她的歌。
衛將行擔憂地看着甘藍,這下有點麻煩了。對方這些證據看來都是真的,如果包菜不能拿出新的證據來,恐怕就難以翻身。
“我確實在哪裡。”沉默良久,甘藍輕輕嘆氣。
她那時只想着避開連叄苦的接觸,也沒在意被拍下照片,因爲他沒見過自己,被拍下照片也沒什麼。沒想到今天來了這麼一出,失算。
“藍…”茶樹啞然。
衛將行與聞乙紛紛向甘藍投來擔憂的眼神。
“那甘藍小姐是承認抄襲了?”雖說翁經理嘴上似乎還是客氣問話,但實則他早已將甘藍定爲抄襲,並不客氣。
不查不知道,原來這甘藍在破繭工作了這麼多年,從破繭出去,還抄襲老東家的歌,這種行爲在業內可是大忌。
要不是來之前得知她與徐業和聞乙的關係,他就不會面上這麼客氣了。
承認抄襲?不可能,她又沒有抄襲,甘藍正準備反駁,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