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蝶夢春朝【三】

【三】    『懼怕』   那日後阮夢蝶讓我去她身邊伺候,爹不忍,剛想替我說句話,就被大娘凌厲的眼神盯了回來。   “到底是姐妹,姐姐照顧妹妹本也沒什麼不妥。”大娘一句話,我便被打發到阮夢蝶身邊伺候。   阮夢蝶在我過去伺候的當天,就當着府中衆人的面將我臉上面紗扯了下來,我沒了面紗頓時惶恐異常,阮夢蝶卻笑着把面紗拿在手中說:“這麼醜,有什麼可遮掩的,我就是要曲公子看見你的臉,對你感到噁心。”她將面紗放在燭火上燒燬,得意的靠近我身邊道,“你娘是個狐媚子,她搶走了我爹對我孃的愛,我也要你看着我幸福,我想那種感覺一定很不錯。”   她讓我給她端茶遞水,洗臉洗腳,入夜卻還要爲她坐在長廊守夜。   寂靜深夜,我忍着寒意,告訴自己,這樣的煎熬終究會過去,姥姥定會來接我回索拉峽谷,我會變成真正有法力的朝顏蝴蝶,在孃親出生的地方長命百歲。   曲雲深常常來看阮夢蝶。   他教她撫琴,帶她去遊船,告訴她那首曲的名字叫《鳳蝶飛》。   這些或許本來是要說給我聽的話,現在都給了阮夢蝶。   阮夢蝶故意在一個春光明媚的午後讓我給曲雲深送茶,沒有戴着面紗的我,拿着茶盞的手都在發抖,曲雲深接過我的茶盞時便瞧見了我的臉,他的目光露出了一絲驚詫,雖然只是短促的一瞬,卻被我看在眼底,而阮夢蝶在旁邊故作天真的說:“我家婢子嚇到曲公子了吧?”   “沒有,沒有。”曲雲深慌忙解釋。   “這婢子自小就醜,沒人願意要她,我看她可憐,求娘將她帶在身邊,也不會讓旁人欺負了去。”   “阮小姐真是好心腸。”曲雲深誇道,目光落在她美麗的容顏上,卻不再看我。   我慢慢的退出房中,春意綿綿的暖日,我竟渾身冰涼,連走路都不穩,一個趔趄跌倒在蝶花園裡。   曲雲深終於看見我醜陋的樣貌了,他害怕了,雖早就料到是這樣一幕,但發生的時候卻依然控制不住的失落,彷彿血液凝固,腦海一片空白。   後來有人將我扶起來,溫柔的在我耳邊問:“摔疼了嗎?”   我轉頭,看到正準備離去的曲雲深

,我嚇得推開他,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曲雲深一定想不到,那個曾經在束影河畔與他交談鬥嘴的姑娘,現在就連與他對視都失了勇氣吧。   伍·『落水』   有些東西若是沒有揭開,都能假裝美好,若是一旦揭開,鮮血淋漓的被傷過之後,也就麻木了。   我像個旁觀者一般,看着他們從疏離走到親暱,看着他從喊他阮小姐,到喊她夢蝶。   他漸漸不再懼怕我的長相,好多次在府中看到我,學着別人喊我:“阿顏。”   他會走到我的面前,衝我溫柔的笑,開口說的卻是:“你知道夢蝶喜歡什麼東西嗎?”他總是迫不及待的想了解阮夢蝶的喜好,將最好的東西捧到她的面前,爲她做她喜歡吃的彩雲酥,爲她走遍洛花國買朵雀胭脂。   他爲阮夢蝶做了很多事,可是阮夢蝶總是對他若即若離,他有些苦惱,卻依然變着法的討她喜歡。   漸漸的,阮夢蝶對曲雲深從開始的報復我變成戀戀不捨,曲雲深很高興,買些好吃好玩的來謝我,我淡淡的笑着,將他買的東西珍藏在櫃子裡。   這一晃三年的時間便過去了,我十八,阮夢蝶十七,出落得愈發聘婷秀麗。   尚書千金阮夢蝶與左相公子曲雲深的故事在洛花國盛爲流傳,才子佳人,成爲坊間人人豔羨的一對璧人。   曲雲深曾爲阮夢蝶寫過一首詩,提於束影河畔的古亭上。我卻只記得前兩句:雲深不知夢歸處,似是彩雲舞蝶衣。   我總自作多情的以爲那是在寫我與他的相逢,可是那日相逢太匆匆,他認錯了別人續了這個夢,而我卻早已退出他的夢裡,做了身邊的看客。   很多次他在院中撫琴,風聲綿延的吹過他的鬢角,我都會化成蝶飛舞在他四周,有時候落在他的肩上,他靜靜的注視着我稱讚:“好美的蝶兒。”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纔會誇我美麗。   我很想問他,當初的驚鴻相識算什麼呢?他真正愛的是最初那個我,還是後來的阮夢蝶,亦或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的夢境呢?   這些,都無法再探究了。   曲雲深和阮夢蝶的婚約定在來年初春,爹與曲老爺商議的時候我恰巧路過聽見,他們在商討三書六禮,爹的臉上掛着笑意,能與左相攀親,對阮家來說,再好不過。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悲傷,獨自一人跑出阮府,路人的行人都對我的醜陋的面容紛紛回頭,驚詫,恐懼,嘲諷,我都看不見了,只癡癡呆呆的走到束影河畔。   曲

雲深與阮夢蝶泛舟而行,好一對佳人遊湖,引來許多人圍觀。   我是人羣中微茫的存在。   就在此刻,成批成批的蝴蝶飛來,一瞬間,烏雲罩頂,河上的小船不受控制般晃動起來。   我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阮夢蝶驚恐的聲音喊道:“雲深落水了,誰來救救他。”   姥姥不知何時出現在我面前:“阿顏,姥姥替你教訓這個負心人。”   “姥姥,誰讓你自作主張。”我顧不得那麼多,一下便跳入河水中。   蝶羽族人天生水性奇佳,很快我就摸到了一個曲雲深下墜的身體,一把將他抱在我的懷中。他的頭緊貼着我的肩,我握緊他的手:“雲深,我來救你了,你要撐住。”   我將他放在岸邊,幫他擦去臉頰上的水珠,阮夢蝶一把推開我,整個人撲倒曲雲深的身上,哭着喊:“雲深,你沒事吧?”   曲雲深咳嗽了幾聲,從口中吐出幾口水來,微微的睜開眼。   “夢蝶。”曲雲深伸出手去撫摸阮夢蝶的臉,阮夢蝶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說:“我在這,我在這。”   “哎,還說不是負心漢,我在流光鏡裡都看到了,他明明遇到的是你,卻喜歡了別人。你竟然還要救他。”姥姥在我耳邊嘆息。   我沒有回答姥姥的話,只是抱着溼漉漉的身體退到人羣后面。   阮夢蝶將曲雲深抱在她懷裡,將他慢慢扶起,我目送他遠遠的離去。   那河畔的朝顏花開了一地,層層疊疊如日光傾城一般灼傷我的眼。   我期待他回過頭來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可是沒有,他的背影頎長挺立,漸漸在光影下被拉長,消失。   如果說最初的相識他喜歡的是我,可這三年的日日相對,他早已對阮夢蝶情根深種。   那天姥姥告訴我,蝶羽族族長終於原諒了孃親叛逃的事情,她這次是來接我索拉山谷。   終於可以離開了,從孃親死後我日日盼着姥姥接我回索拉山谷,與我的族人相聚,那裡沒有歧視,沒有傷害,沒有冷漠。我會忘了曲雲深,忘了我們那場短暫而匆匆的相逢。   我躺在牀上,閉起眼想要忘掉過去,可是我腦海裡卻閃過朝顏樹下他好看的星目,婉轉的琴聲,溫存的話語,揮之不散,繞樑在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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