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陽此時坐在小白的車上,他們前進的速度相對於修士來說並不快,但是清陽無法帶着他直接的騰飛於雲端,一來他們這些人承受不起,二來清陽本身的法力還不夠濃厚,這上千裡、數百里的路程他不可能帶着他們直接駕雲而走,而且駕雲的速度也未必就比這風神玉車要快。
不過,現在風神玉車上不止有清陽與小白兩人,還有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一身玄青色的法袍,衣袍的袖口有銀絲符文,衣領豎起,衣服整體都有着暗紋,陽光照在他的衣服上隱隱可見其中的花紋,清陽認得出來那是在這衣服之中嵌入了闢火、闢塵,闢水等符文,又有欲風、聚靈這等更深奧一些的符文在內,衆多的符文融入一件衣服之中,渾圓一體,沒有半點不和諧之處。
他自入這風神玉車之中來後只是看了清陽一眼,便朝小白說道:“大王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小白說道。
“知道你還在這裡?”年輕人問着。
“不在這裡在哪裡?”小白冷冷的問道。
“拜入大門派,崑崙、金鰲島、臥牛山、蓬萊、羅浮這些都行,或者去大國之中也行,但不應該在這樣的小國,那是耽誤你的時間,你要記得,你最多不過十年的自由時間。”那年輕人說道。
“我不在這麼認爲,我的事也不用你管。”小白看着別處,並不看那個年輕人。
清陽一開始便覺得這個小白不簡單,那個朱蛤真君也說過小白是萬妖王的小妾,但是這些都沒什麼,大家都是修行人,怎麼會因爲別人的身份而決定怎麼對對待呢?更何況,清陽走的不是獨善其身的清靜無爲之道,在他看來,清靜,靜的是自己的心,不是去生硬的什麼都不在管,強硬的斬斷一切。
這一路上,他的心境再次的有了變化。這也讓他體會到,天下之間,每一個修行人的心其實都在變化,當然,這變化的前提是那份心中最根本慾念不變,如求長生,追不朽,這些是主幹,而那些因爲修行路上產生的不同心境便如那大樹的分枝一樣,每一根分枝都能夠開出一片鬱鬱蔥蔥的枝葉,結出果實。然而無論是什麼樣的分支,永遠是向上向着陽光而生長的。
顯然,小白與這個年輕人的關係有些微妙的樣子,而且清陽也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妖氣,雖然這個妖氣極淡。
他看向清陽,說道:“我知道你是來自於輪迴之中,但是如你這般脫身於輪迴之中的修士,我已經殺過三個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讓白羽離開。”
清陽坐在那裡,看着面前這個一身玄青法袍的年輕人,說道:“她確實是我自連雲山中請出來的,但是我從來沒有限制她的自由,她若想走,隨時都能夠走。”
旁邊的小白臉上有些怒色的說道:“你走吧,我已經答應了在虎陵國,人類尚且有話說不能言而無信,何況我們妖族。”
小白的話讓這面色俊秀的年輕人泛起了一絲怒意,清陽心中感嘆,他們兩個人都是那種內心有着傲氣的人。
這年輕人不再跟小白說話,而是對着清陽,突然說道:“我有一道法,看你能不能破得了。”
他話落之時便伸出了手在與清陽兩人之間的那小小空間之中按了下去,只這一瞬間,他面前到清陽的小小的空間的虛空便似被他給按住了,虛幻的虛空在意識之中變的凝實起來。
他的眼睛直視着清陽,清陽竟是從他的眼眸深處感受到了殺意,那不是什麼恨什麼怨帶來的殺,而是很簡單的想殺清陽這個人的念頭化生的殺意。
清陽能夠想得到,他大概是想殺了自己,然後小白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這是斷去小白根本,可這卻是要殺自己,清陽原本就有着一絲的怒意被點燃了。
那俊秀的年輕人逼視着清陽,手掌拱起,彷彿掌心之下握住什麼東西一樣,然後他虛按的手掌下開始有微光冒出,手往後拖住,一條碧玉般的小蛇頭慢慢的露了出來,那條小蛇吐着紅信,一雙幽冷的眼睛盯着清陽。
隨着他的手往後收回,那蛇的身體也在掌下一節一節的出現。那蛇兇惡目光,一點也不像是符法化生出來的東西。
清陽同樣的擡起了手,只是他並不是如那俊秀的年輕人那般將手按於身前,而是將右手高舉過手,中指微彎的壓下,另外四指揚起如翼,也不見他什麼動作,自他的手型之中突然有一隻鶴飛了出來,那中指便是鶴嘴,尖尖的,別外四指分別鶴翼。
就在那白鶴現出身來的那一刻,俊秀的年輕人放開了手,剎那之間,這小小的一方空間之中彷彿化爲洪芒世界。
白鶴一聲清鳴,它所在的上空方彷彿有濛濛白雲出現,化爲一片天,朝着那條碧玉小蛇落下,那長長的嘴直接就去啄小蛇。而下方的小蛇子一扭,盤了起來,在盤起來之時,那虛無之處竟是起了浪,化爲一片水窪之地。各自演化了地利與天勢。
盤在水窪之中碧玉小蛇在那一瞬間張開了嘴,嘴在那張開的瞬間竟是變的巨大,嘶的一聲,似要將那白鶴一口吞下去,然而白鶴卻極爲靈動的躲開,一嘴便啄在了蛇的額頭,竟是開了一道口子。
這蛇受鶴的剋制了,碧玉蛇一個翻身,身體竟是在翻身的一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無足的蛇化爲一條碧龍,騰的一身飛起,朝着那白鶴衝了上來,白鶴高飛而起,在飛起躲避的那一刻,它身上那清亮的白羽也迅速的化爲金色,白鶴化爲金翅大鵬鳥。
大鵬以龍爲食,這是天敵。
大鵬再次的撲了下來,與那碧龍戰在一起,小小的風神玉車之中的空間之中宛若演化了一個洪荒世界。清陽與那俊秀的年輕人都閉上了眼睛。在風神玉車之外的良風與十三他們看着風神玉車之中,雖然他們聽不到裡面的聲音,但是卻能夠看到,當他們雙眼集中精神去看時,便覺得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此時真正擡頭看着天空之中一隻巨大的金翅大鵬鳥與一條碧色大龍在天空之中戰鬥着。
龍嘯鵬鳴,從天上打到地上,又從地上打入雲端。
突然,大鵬一聲長鳴,將碧龍的背撕開,一那彎刀一般的嘴將碧龍的頭破開。
也就是這一瞬間,那個天地消失,良風、十三他們醒了。而那俊秀的年輕人也臉色蒼白的睜開了雙眼,像是從生死的邊緣掙扎過來了一樣,他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便出了風神玉車,一步便消失在虛空之中。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清陽並沒有去問他的來歷,在清陽看來,既然他走上這條並不能夠清靜的修行路,那麼就要去承受天地之間隨時都會出現的紛亂與劫殺,恩仇不懼,怨尤無悔。能夠做到這些,也是一種清靜。
不過,小白卻主動的說道:“他是我的朋友,名叫玄青,一直以來都很照顧我,如有冒犯,還請殿下見諒。”
清陽說道:“這沒什麼,身在紅塵之中,這種事難免的,更何況當時是請你出連雲山時,不光是準備接受你的幫助,同樣的接受了你恩怨,就像是那朱蛤真君一樣。”
小白沉默着,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此時在這虎陵城中並不是那種不沾半點因果的交易,而是一種恩怨糾葛吧。好在現在依然不深,最多十年。
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什麼事,他們日夜趕路的朝虎陵而歸。那急切的想要回到虎陵的心思不光是清陽有,車外的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也影響到了小白和虎女,虎女揮動鞭子的頻率也快了許多,這風神玉車的速度明顯的快了幾分。
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他們看到虎陵,那座已經沒有了城牆保護的虎陵城。
晨光白露之中,他們回來了。
帶着足夠的糧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