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她面前拿着刀的‘女’人,到底是誰?!
李胤瞪大眼睛,一臉驚恐地看着她,手胡‘亂’地往後抓着東西,想要去反抗面前這個臉都爛掉了一半的‘女’人,可抓了半天,吧檯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李胤慌了,眼見着那個‘女’人手裡的刀就要刺向自己,她下意識地就閉上眼睛大叫了一聲。
她猛地睜開眼睛,背後冷汗漣漣。
剛剛的一切,是夢嗎?
她蹭的一下從位子上站起來,環顧了四周一圈。
什麼都沒有,沒有那個‘女’客的身影,甚至,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幽藍的燈光已經不知道被誰關了。頭頂上的大燈開着,亮白‘色’的燈光晃得人眼睛有些疼。她剛剛就趴在吧檯上睡着了,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是都‘走’光了,還是都還沒來。
她有一剎那的雲裡霧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確定,這是真的到了下班時間了。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的是凌晨兩點,她趴在吧檯上睡覺,居然沒有一個人叫她起‘牀’離開?!
這人情啊,還真是淡漠……
她這麼想着,剛準備今天的工資都不找那‘玉’蘭要了,直接要走人,眼睛掃到吧檯上,瞄到了吧檯上放着的一個信封。她拿起來一看,信封裡裝了三百塊錢,是她一天的工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會所的‘門’是不鎖的。樓下一直都有保安守着,李胤倒也沒有多着急。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要離開。人都到電梯‘門’口了,但想了想,她還是轉身折返了回去。
她要確定一下,剛剛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她很快就回到了吧檯,看着酒架上的那些名貴的紅酒,將最中間的那瓶拿了出來放在一旁,既是意料之中又出乎她的設想,那瓶紅酒後邊,真的有一個紅‘色’的開關。鮮紅‘色’的開關,令李胤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張可怖的臉。
那是她夢中那個‘女’客的臉。前一秒她看到的那個‘女’人,明明還是一個明媚動人的文藝青年,可只不過是一個轉身的功夫,那個‘女’人就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她整張臉一半都沒了‘肉’,就跟骷髏差不多,而她的另外半張臉也沒好到哪裡去,猶如是一個死氣沉沉失去了活力的老太。
李胤想到那張臉,原本要按下開關的手又立馬給縮了回來。
萬一她按下了開關,會再次出現那張臉怎麼辦?
李胤‘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那串天青,一步步往後退退到吧檯的邊緣。她的目光上下掃視了一眼那個酒架,確認再三,終於還是大着膽子走到了酒架的前面,一咬牙,利落地按下那個開關,緊接着退後了好幾步,一臉戒備地看着那個緩緩移動的酒架。這個情形,就跟她夢中的景象一樣。
甚至這個時候,李胤也不敢確定,自己剛剛做的,到底是不是夢。
酒架被緩緩移開,‘露’出了牆上掛着的一長幅畫卷。畫上依舊是那八個‘女’人,一切看起來跟她夢中的那個情景一模一樣。只除了畫卷中間橫亙着的那塊木板。
木板上只有七個‘玉’俑,少了一個。
這些‘玉’俑每個都不一樣,所以李胤也很容易就辨認了出來少的是哪一個。
是畫中那個穿着紫衣服的‘女’人,她的手裡抱着一把琵琶,站在河岸上,目光遠眺着河中的某一艘遊船,似乎那裡,有她的良人。
可是在夢裡,這個‘女’人的臉,明明是正對着她的。
難不成,這畫中的人,竟會是活的嗎?!
李胤被自己腦中的這個想法給驚了一驚。但也不是不可能。這世上千奇百怪的東西她這一年下來也見得不少,三觀都已經沒了,要相信世上存在畫中人這樣的東西那也是相當容易的事情。
更奇怪的事情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李胤一直盯着那個紫衣‘女’人看,想要看個明白她究竟是死是活。
原本米白‘色’的紙張顏‘色’悄然變深,剛開始只是一點,像是紙上的一點潑墨,到後來,李胤也覺察出不對勁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畫紙背後一點點滲透了進來。到最後,那些不明的液體已然躍然於紙上。
是血。
紅褐‘色’的,是血。
而同時,那幾個原本靜立在木板上的‘玉’俑都震動了起來,木板震動的幅度帶着她們轉了一個方向,她們的臉都朝着同一個方向,不是對着李胤,而是對着李胤左邊的一堵牆。
李胤暗自吞了一口口水,順着那幾個‘玉’俑的方向看過去。
“你在做什麼?!”
一個男人的聲音乍一響起。
“啊!”
李胤尖叫一聲,差點魂都給嚇破了。
她連忙朝右側看去,不知什麼時候,‘門’口已經站了一個人了。
是那個孫先生。
孫先生不是有事外出了嗎,這個點,怎麼還會回來這裡?
李胤驚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腰靠在吧檯那一塊兒,手撐着桌面,緊緊地扣住桌子突出來的那一塊。
眼下這個情況,無論說什麼,好像都不太能解釋得清楚吧……
“你在做什麼?”
孫先生看到李胤一言不發的樣子,又問了一遍。
李胤無措地看了他一眼,回過頭又看了看那個酒架,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孫,孫先生,我只是想把酒架擦乾淨一點而已,沒想到,沒想到不小心發現了這個開關,我一時好奇,就,就……”
“行了,我並不關心這個。”那孫先生的態度也是奇怪,李胤手賤發現了他藏好的寶貝們,他非但不生氣,反倒關注點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他問了一個讓李胤大跌眼鏡的問題。
“這麼遲了,你怎麼還沒走?”
“啊?”李胤一時沒反應過來,後來反應過來了,對他的這個問題着實是吃驚不小,“我,我今天太累了,就趴在吧檯上小睡了一下,結果沒想到一起來就這個點了。”
其實只要孫序去把這裡的監控調出來看一下,就會明白李胤說的話都是極爲不靠譜的。但此時此刻的他顯然沒有心情去關注這個。
他對李胤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離開。
李胤巴不得,急忙拿起自己的包就匆匆離開。但在臨走的時候,刻意偏過身又看了一眼那幅畫。畫上出現的血跡一下子消褪光了,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心中驚疑不定,進到電梯裡的時候,就只看到那個孫先生站在她原先站着的地方,手裡拿着一個‘玉’俑。
他看到‘玉’俑而沒叫住她問責於她,說明他是清楚‘玉’俑只有七個的。但她分明記得,應該是八個的啊……
她這麼想着,按下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關上。
也虧得‘門’關上了,不然那孫先生指不定還要再聽一次李胤的尖叫聲。
“啊!”
李胤大聲尖叫了一句,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就在她的正上方,倒吊着一個‘女’鬼。
不是素珍,是另外一個李胤不認識的鬼。
她的臉跟素珍一樣慘白慘白的,應該是被吊死的。頭垂下來,一張臉都已經扭曲變形,只有她的舌頭,吐得很長很長,垂下來,剛好落到地上。
她,沒有眼睛。
像是被人硬生生從眼眶中給挖去了眼球一般,她的眼眶空‘蕩’‘蕩’的,兩隻眼眶裡不斷地淌出血來,一滴一滴,滴到了李胤身前的地上。一滴,兩滴,周圍安安靜靜的,就只有血滴落在地的聲音。
電梯裡的燈光一閃一閃的,隨時都有短路熄滅的可能。李胤一邊暗自乞求着燈千萬不要滅,一邊迅速地往後挪,跟那個‘女’鬼保持適當的距離。
這‘女’鬼都沒眼睛了,應該看不到自己吧?
李胤這麼想着,將自己蜷縮在角落裡,看着那個倒吊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就跟當初素珍出現一樣,電梯顯示的數字停在了二樓。但‘門’一直沒有開,也沒有繼續下降。
一人一鬼沉默了很久,終於還是李胤忍不住這詭異的氣氛,率先開口了。
“誒,你,你能說話嗎?”
既然都決定摻和到這件事裡,那也就沒什麼好躲的了。
那‘女’鬼聽到李胤的聲音,頭微微偏了偏,眨眼之間就要朝李胤衝過來。李胤急忙喊停,大聲喊道:“別過來!有話好好說你別過來,千萬別!”
她着急地大喊,壓根忘了鬼是不能靠近自己的。
那‘女’鬼倒也識相。李胤說了一句停,她倒也真的沒有再往前一步,只是空‘洞’的眼眶正對着李胤的這個方向,說道:“我只是想離你近一些,好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一些。”
“說清楚?說清楚什麼?”
“說清楚素珍不能跟你說的那些事情。”
那‘女’鬼這麼說着,跟李胤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茉莉。是原先跟素珍一起在這裡上班的員工。
“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一個忙。請你找到我們的屍體,將我們的屍體,‘交’給我們的親人。”
茉莉這麼說着,原本在淌血的眼眶,血流得居然越來越多了。
她這是在哭。
李胤皺眉,看了一眼茉莉,又將視線放到了電梯‘門’上的那個“2”上。
“你們的屍體,都放在二樓?”
“不,這裡根本就沒有二樓。”
沒有二樓……那電梯現在停着的這個樓層,是個什麼鬼?!
“那在哪裡?”
李胤繼續問茉莉。
茉莉停頓了一下,剛想回答李胤的問題,電梯‘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頭打了開來。
李胤就這麼蜷縮在角落裡,怔忡地看着這個打開電梯‘門’的男人。
是孫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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