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這話說的,還真是挑不出來有什麼錯處。
她最後看了李胤一眼,對她說道:“但我還是祝你好運,如果你逃得出去的話。”
說完這句,她忽然轉頭,直接倒下抱住了那個被大火團團圍住的男人,就在那一剎那,牆上的那幅畫也燒得只剩下灰燼了,黑‘色’的灰燼一點點飄下,灑落在了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
孫序早就已經被燒得喊不出聲來了。從李胤這個角度,就只能看到模糊地看到他在蠕動,就如同一隻幼蟲一般在微弱地蠕動。
周圍一片全是濃煙,火也沒停。李胤強撐着身體站起來,捂住口鼻,一點點朝窗戶那邊移動。火燒得太猛了,加上酒架那邊擺放的就全都是酒,之前因爲‘玉’蘭跟孫序兩人的推搡酒瓶子碎了流了一地,順着地面流了下來,一下子就竄到了窗戶邊。
李胤脫下自己的外套,用外套包住自己的手想要推開窗戶,可無奈火勢實在太猛了,她還沒碰到窗戶,衣服就燃了起來,李胤被燙得連忙縮回手,甩了好幾下才把衣服上的火給撲滅。
但就這麼一直乾站着也不行,再過那麼一會兒,估計她都要跟地上的那兩具屍體一樣了!
她一咬牙,再次伸手過去,忍着手上的灼痛,拉開了窗戶,外頭的風灌進來,火燒得越來越旺了!
李胤低頭朝下看去,發現原本該有的下水管道,不知什麼原因都沒了。牆壁特別光滑,連個攀附的地方都沒有。
這裡有三層樓,李胤可不能保證自己從這裡跳下去了還能安然無恙。
她無奈地縮回腦袋,身邊沒有手機,她連打電話報個警都不可能。
她無奈地縮在牆角,只有這裡,還暫時沒有被火勢給‘波’及,只是,這裡的煙越來越嗆人了。
李胤縮在牆角,不禁在那裡慨嘆,自己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英年早逝了呢?
濃煙一點點灌進她的鼻腔,一點點滲透進她的肺部。李胤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意識也一點點變模糊。
她想啊,這以後做了鬼,可一定要做一個好看一點的鬼。萬一燒得不‘成’人形了,到時候去找珈藍求包養萬一他死活不認她怎麼辦?
她這麼想着,意識漸漸飄離身體之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意識‘迷’‘蒙’中,她感覺自己被一個人救了。那個人的懷抱很熟悉,也很溫暖。她睜開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可是上下眼皮就跟黏在一起了一樣,睜都睜不開。她就只能感受着身旁那人的氣息,嘴巴張了張,卻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李胤後來又是在醫院裡醒過來的。她從病‘牀’上坐起來,‘牀’頭趴着一個男人,整個腦袋都被衣服蓋着,不知道是誰。
她把那衣服拿開,底下那人動了動,擡起頭來。
是長生。
難道她又估計錯了?那個把她從火場裡救出來的人,不是珈藍嗎?
果然,還是想太多了嗎?
長生看到李胤醒了,本來還‘迷’糊的表情一下子就‘精’神了。
“你身體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過來檢查一下?”
長生說着就要出‘門’。
李胤連忙攔住他,說道:“我沒事,不用麻煩了。是你救了我?”
長生愣了愣,想到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表情有些不太好。
某個人警告他的那些話,現在還會在他的耳畔響起。
或許,他跟李胤根本就不合適。連最起碼的信任都做不到,何談合適不合適?
“不是我,我到那邊的時候,你就躺在孫序那間會所的樓下。”
“不是你?”那會是誰?
反正絕對不可能是鬼吧!
李胤想到一種可能,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但很快就斂了表情,問長生:“那孫序……”
“他們都死了。”
長生說着,掏出手機給李胤看了一個視頻。
李胤總覺得他遞給自己手機的時候表情怪怪的,本來還沒意識到,但看那視頻看着看着,就明白他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了。
他在懷疑,懷疑是不是她把孫序和‘玉’蘭都害死了。
他給李胤看的視頻是火災發生第二天的新聞,新聞上說某高檔會所一夜之間被燒了個‘精’光,消防員趕到的時候現場根本就進不去。後來火勢被撲滅了之後,在裡頭找到了三具屍體,兩‘女’一男,據調查應該都是這間會所的員工。而事故的原因還在調查中。
“所以,這件事情調查出什麼結果來了嗎?”
她將手機還給長生,問他。
當然,問了也是白問,這件事到最後估計也是不了了之。
長生搖搖頭,他是有懷疑過李胤,在李胤還沒清醒過來的時候,畢竟三個人中,就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但李胤醒過來一系列的反應,都讓長生覺得是自己想錯了。
“這件事,是那套‘玉’俑的問題?”
長生想到之前兩人還在聊的話題,說到了這個點上。
李胤點點頭,但顯然不想多說什麼。
“哦對了,這是你的包,我之前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後來一個臨時工接起來了,我才知道你住到孫序家裡去了。”
他說着,把包還給了李胤。
李胤謝過他,而長生,見李胤想了,兩人之間也沒什麼好聊的,就以要去處理孫序的身後事爲藉口離開了。
他走了,李胤自然自在很多。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把自己的包從頭到尾翻了個遍,終於在內層的一個小角落裡找到了一張存儲卡。
是素珍放在錄音筆裡的那個。
她急忙將那卡放進自己的手機,然後打開裡頭的文件,一樣樣看過去。
存儲卡里放的都是視頻。李胤點進去一個個看過去,視頻都是監控拍下來的,拍的地方是孫序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裡很熱鬧,坐着好幾個人,那些人都穿西裝打領帶的,看樣子都跟個成功人士一樣。李胤眼尖,掃了一眼,認出其中一人,之前好像還在報紙上見過幾眼,據說是高層領導。
剩下的視頻不用看都知道里頭裝的是什麼了。
李胤將那存儲卡拿出來,這麼一個小小的卡片,放在手裡就跟個燙手山芋一樣。
李胤想扔掉它,可眼前又浮現出素珍那一張臉來。
她用一條命作爲代價拿到了這些東西,總不能就這樣被她給扔了吧?這要是真扔了,估計她這隻鬼會永遠跟着她不放吧?
想到這個,她一哆嗦,還是將那張卡片收了起來。
她在醫院躺了足足三天,長生每天都來給她送吃的,而且還是那種高檔酒店大廚的那種水準做出來的飯菜。李胤這麼一個沒氣節的,自然不會拒絕。只是在第三天的時候,跟長生說好了出院時間的她,卻提前辦了出院手續,買了一張車票,離開這座城市。
在離開這座城市之前,她把那張存儲卡寄給了素珍所在的報社。裡頭的東西到底是刪還是留,全靠他們自己說了算。李胤不想管,也管不了。這世上的不平事那麼多,她就只是想安安分分地過日子。
而就在她出院這天,她的卡里莫名其妙又多了好幾萬塊錢,備註信息上就寫着一個字,“孫”。
孫序已經死了,這筆錢,會是誰匯過來的呢?
李胤想到一種可能,大白天的,還打了一個冷顫。
之前長生就說了,火被滅後,從會所裡擡出了三具屍體。三具屍體……之前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只覺得‘玉’蘭早就被寇白‘門’害死了沒有身體也是正常的。可現在越想越覺得蹊蹺。
莫非,她沒死?
李胤一哆嗦,急忙搖頭‘逼’迫自己忘掉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還有長生,如果緣分還未盡,他們興許還會再見面的。
這麼想着,她坐上了一輛大巴車,坐在車子上,給珈藍打了個電話。
“老闆,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的珈藍正在跟一位客人談生意,李胤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衝着那人抱歉地一笑,然後纔回答李胤的問題:“客人,怎麼,你要來找我?”
“我來給你打工你收嗎?如果你不收,我就再不會過去找你。”
“收啊,哪能不收啊?”
珈藍說着,挑挑眉。
他報了現在的地址,掛了電話,然後纔對自己面前坐着的那位客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事。之前的談話繼續,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坐在他前面的‘女’人用絲巾圍住了她的整張臉,就連眼睛也用一副巨大的墨鏡擋着。全身上下,她就只‘露’出了一雙潰爛焦黑的手。那是被火給燒成這樣的。
“說到給他念往生咒的事了。”
“哦對,說到這了啊。不過,唸經這種事情,難道不是該僧侶來做的事情嗎?你來找我做什麼?”
“我倆生前造孽太多,尤其是我,是我拖累了他。佛家是不會替我們兩人念往生咒的。這世上,也就只有你會不懼這些能幫到我了。”
“你有什麼能給我的?”
珈藍翹着二郎‘腿’,一臉放‘蕩’不羈的模樣。
這樣子做生意,也虧得普天之下獨此一家,不然他早就倒閉了。
“我沒什麼能給你的。但我畢竟也放過她一命了。剛剛電話打過來的人,是她吧?我放過了她一命,單憑這個,還不夠嗎?還是說你覺得她不值這個價碼?”
她掩映在絲巾下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
珈藍知道她是想笑,可她的臉都被燒成那樣了,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
不過,她說的話,倒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行,不過唸完往生咒,你們倆可就前塵因果半‘毛’錢關係都沒了。”
“早就該這樣了。”
寇白‘門’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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