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
“珈藍,爲什麼?!”
李胤又問了他一遍。 79小說·中·文·蛧·首·發
珈藍沉默地站在她的對面,看着她被綁得跟個糉子一樣地站在那裡。他曾說要與她誠心以待,也曾說過,等她老了,他會照顧她。可現在,他做的這些事情,又到底是個什麼破事兒?!
“李胤,你知道嗎?如果你的身上帶着我給你的那顆避水珠的話,你今日未必會死。”
他開口說着,目光放到她左手腕戴着的那串天青。李胤仍舊是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着他,想着從他這張嘴裡頭,還能再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李胤,你何必不說話呢。如果你打我罵我,我也不會還嘴還手的。”
李胤冷哼一聲,“你都把我綁成這樣了,我還能過去打你我也是真的很厲害啊!”
“李胤,不必這樣冷嘲熱諷的,其實你早在來這裡之前,心中就有一個論斷了。你覺得我會害你,也知道那顆避水珠是我留給你的,所以你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我給你的避水珠故意給了那隻貔貅,就是想讓我心軟。”
他們斷斷續續地在一起也有兩年了。不算長的時間,到現在卻都能把彼此看透。李胤的眼眶又有些溼潤了,加上之前在禁地裡看到的那一幕,還有霍英出現,她的淚腺從來沒有過的發達。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輸人不輸陣仗,她不能在珈藍面前丟臉。
“我能問問爲什麼你要這樣做嗎珈藍?”
李胤再一次看向珈藍,極爲真誠的,看着他。
可迴應她的,卻依舊是搖頭。
“有人告訴我,除非事成,否則我不能告訴你真相。但你要相信,我不會害你。”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會遇見這樣的事情了。從藍寶的眼睛裡我看到了我的結局,白安西也說過我會被你親手推入地獄,可我一直不信,我總覺得你不會是這樣的人。因爲我知道,你曾經犯過一次這樣的錯誤。你的心是善良的,所以你不會讓自己再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
李胤面‘露’哀慼,心下有些悵然。
早知道就算面對珈藍還是沒能問出一個答案,她就該跟着霍英離開這個破地方的,哪裡還會變成現在這樣束手無策,任人宰割的模樣?!
李胤的心裡頭,那是腸子都悔青了。
珈藍看她那一臉懊惱的樣子,因爲不知道霍英來過的事情,所以看到李胤這樣的表情,卻當是她懊悔自己當初怎麼沒有離自己遠一點。
他們兩個人,明明已經近得不行了,可偏偏,卻又被他自己給拉得很遠。
湖邊的風很大,珈藍的一句話,通過風,傳達到了李胤的耳朵裡。
“李胤,我愛你。”
這聲音,很輕柔。甚至就差那麼一點點,李胤就聽不見了。
可就是多了那麼一點點,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她聽到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都靜止了兩秒。他的那句話,在這兩秒鐘的時間裡,由耳朵進入她的身體,在她的‘胸’腔處瀰漫開來,全身由上到下,一直到指尖處都舒展開來了一樣。
而這兩秒過後,李胤回過神來,看向珈藍。
他在衝着自己笑,似乎很滿意李胤的反應。
“李胤,我愛你。這世上我誰都不怕,就怕兩樣,一樣是天道,一樣是孤獨。說起來倒有些可笑,一個大男人,居然也會怕孤獨。也許你沒法理解,那種一個人看着‘花’開‘花’落,日出日落的感覺。可自從遇見了你之後,我就又多了一樣害怕的東西,我害怕你,害怕你會就這麼離開。所以,就當相信我一次,別問爲什麼,好嗎?”
這世上,對‘女’人來說最不該相信的是什麼?
是男人的甜言蜜語。
有一種男人,看似木訥,卻生來就懂得怎麼勾引‘女’孩子,說的甜言蜜語,則更是讓‘女’人招架不住。雖然在李胤認識珈藍的時候,他已經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光芒,但李胤卻相信,在歲月伊始,他定是一個鋒芒畢‘露’的男人,用自己的魅力,去征服一個又一個單蠢的‘女’人。
所以,就如同當初在未央城相信他一樣,她看着珈藍,終是不再過問爲什麼,點了點頭。
這村子的‘毛’病也是忒多。不僅有什麼禁地,連沉湖殺個人都要看時辰看方位。李胤點頭之後,珈藍很快就將那些人給叫了回來。一行人繞着湖邊走了好長一段路,珈藍旁邊一個看似謀士的男人才停了下來。可憐李胤腳上拖着兩塊大石頭,加上太陽漸漸高升了,一雙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
珈藍又恢復成了在外人面前一貫疏離冷漠的態度,身邊那個當地的村民察看了一下週邊的環境之後,對他說道:“就是這裡了,這裡是最適合的地方,首領。”
珈藍點點頭,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李胤,閉上眼,不願去看接下來的場面。
那些村民得到了首肯,兩人抱着那兩塊大石頭,一人架着李胤。李胤的心理準備一直就沒做好,手心處一直在出汗。
“砰”地一聲,石塊落入水中,濺起了一大片水‘花’來。
耳朵,鼻子,嘴巴,就連身上的‘毛’孔都好像被灌進了水。水下巨大的壓力讓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擠在了一塊兒,而腳下掛着的石頭,卻在帶着她迅速地往下墜落。那水下的世界,就如同地獄幽冥一般。
很多沒來得及想起的事情,在那一瞬間又一一閃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有關琥珀的,有關鬼王的,還有有關李胤這個人的。
白秀、爾‘玉’、萌萌、秋水、‘玉’蘭、長生……往事一遭遭,之前不覺什麼,快死了,才知道原來自己竟已看過這麼多人的愛恨別離,癡情無情。
她睜着眼睛,意識開始漸漸模糊。
水一下子就浸溼了她的衣裳,她穿着當地村民最常見的白‘色’裙子,墜入水中,仿若是一尾銀白‘色’的魚。從四面八方衝過來的水將她的裙子擠壓成不規則的形狀,‘露’出了她‘胸’前那個紅‘色’的圖案。
在湖綠‘色’的湖水中,那點紅‘色’的圖案,竟然在一點點地變大,猶如一朵盛開了的‘花’,在水中搖曳擺動。
突然,水面上漾開了一圈巨大的‘波’紋。
一個人突然跳了下來,拼了命地朝李胤這個方向游去。
李胤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迷’‘蒙’地睜開眼睛,只是,她的眼前只留下了一片紅,紅‘色’的水,紅‘色’的人影。影影綽綽,似夢似幻。
李胤後來足足躺了三天才醒過來。曾有一度,珈藍以爲她再也不能醒過來了,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霍英在一旁卻在那裡冷言冷語道:
“放心吧,她死不了的!鬼王這麼容易就死了,那還拿什麼去號令底下一干小子們?”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珈藍就忍不住又舉起了拳頭,半句話都不說就要朝霍英另外一隻還正常的眼眶砸去。
霍英察覺不妙,立馬捂住自己全身上下僅存的完好的一隻眼睛,大嚷道:“誒,你別動手啊!君子動口不動手!我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你氣也該消了吧?!”
“你還好意思說?!”
珈藍怒瞪着他。
他不敢想象,如果當時自己晚了一步,或者當時沒有做好決定下去的話,李胤現在會是怎麼一番模樣。
李胤被人給扔下去了之後。珈藍在那一會會兒時間裡想了很多東西。也就是這些道不清說不明的情愫之類的東西,讓他不顧一切,一頭扎進了湖裡。
就跟未央城裡一樣。當初,他既然沒有要李胤那顆跳動的鮮活的心臟,如今,他也斷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受苦,甚至是死亡。
而這一切,在他將李胤救上來,看到岸邊一臉笑意的霍英之後,全然有了發泄點。
霍英這個‘混’蛋,居然騙了他!
霍英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初他設下那麼多局,還騙珈藍要將李胤置之死地而後生,只不過是爲了能讓李胤對珈藍死心,好跟着自己一起離開這裡。
但是他還是失算了。
他以爲,李胤只要想起了一切,就還是當初的琥珀,卻不知道,人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同一個靈魂,在不同的階段也是不一樣的。
他失算了,即便李胤知道自己會被自己的愛人給殺死,卻還是留在了那裡。
是他,失算了。
而後來,他沒說,則是因爲想看看珈藍到底會怎麼做而已。
如果他放任她就這麼墜入湖底的話,他也會不顧一切將她帶走。雖然,他也不一定有那樣的能力。
珈藍上岸之後,確認李胤沒事之後,衝過來就揍了霍英一頓。直把他打得連爹媽都認不出來了才作罷!
“你他媽騙我!?!你居然敢騙老子!老子還當你是什麼大隱於市的高人呢!媽的,就一破情敵!你敢跟老子搶‘女’人!你不想活了是嗎?!”
這個時候,珈藍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長年培養出來的雅痞氣質在那一瞬間立馬回到了遠古社會,那真是要多野蠻有多野蠻。還好,現在李胤還昏睡着,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幕。
霍英打不過珈藍,灰溜溜地捂着自己最後一隻完好的眼眶,走了。
臨走的時候,還特別不怕死地‘交’代了珈藍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這話一出口,氣得珈藍直接脫下自己的鞋子就朝‘門’口砸去。
結果那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就沒影了。鞋子砸在‘門’上,傳來了一聲巨響。
一直昏睡不醒的李胤身子突然一震,也不知是被這聲巨響給嚇到了,還是什麼的。結果她這一震,珈藍的身子也是猛地一震。
他連忙湊到‘牀’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胤在那裡瞧。
好半天,就當珈藍以爲一切都是幻覺的時候,原本連呼吸聲都微弱的人卻突然一下,睜開了眼睛。
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就這麼突然盯住了珈藍。有那麼一瞬間,珈藍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獵物,一隻捕食者勢在必得要追捕的獵物。
他猶疑着,叫了一句,“李胤?”
他不能確定,現在他面對的,究竟是李胤,還是那個傳說中的鬼王。
可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始終盯着他,不發一言,甚至連眼睛都沒眨過。
他又叫了一句,“小李子?”
那雙赤紅‘色’的眼睛終於動了動。
“你叫誰?”
珈藍驚得跳了起來,心說不是吧!這姑娘難不成也失憶了?!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珈藍暗搓搓指了指自己,問那個雙眼赤紅‘色’的‘女’人。
“你……一個普普通通不會死的凡人罷了。”
完了完了完了……!
珈藍感覺自己的心都已經碎成渣渣了。
媽的,他要出去把那個霍英追回來再打一遍!媽的,他的小李子!他的‘女’朋友!霍英那個‘混’蛋!
正當珈藍一個人在那裡捶‘胸’頓足懊悔不已的時候,那個雙眼赤紅的‘女’人突然沒忍住,笑了出來,說:“我騙你的!我知道是你跳下來救了我,老闆,我不怪你。”
珈藍這下可不是驚得跳起來了。他忙衝過來,捧着李胤的臉在那裡看來看去。看了半天,說道:
“不對啊!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我那可親可愛的小李子啊!”
李胤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說:“丫的你頂着一雙紅眼睛給我試試看跟以前長得一樣不一樣!你信不信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你來?要不你試試?”
珈藍‘摸’着自己被打通的腦袋瓜子,心中暗歎,這‘女’人怎麼換了一雙眼睛就變得這麼膽大了!居然還動不動就打他!
“那你想起來一切了?”
此話一出口,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
過了一會兒,李胤點了點頭,說:“我想起來了,只不過,有些東西太雜了,我一時半會兒,還沒能搞清楚。”
她說着,手不禁放在了自己的左心房處。那裡,一朵紅‘色’的‘花’正在悄悄盛開。
“那你以後難不成都頂着這麼一雙紅眼睛過日子了?”
“你就跟醫生說我眼睛充血了,等過段時間就能退下去了。”
李胤特別認真地說道。
這一下子,就感覺換了一個人一樣。
珈藍尚還在怔忡中,沒有回過神來。
李胤默默又怕拍了他腦‘門’一下,說了一個字。
“蠢!”
珈藍:“……”
怎麼感覺以後這日子,不太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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