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朽木鱷!是朽木鱷!!”
探險隊裡的一名老隊員驚慌失措地叫喊起來。而此時其他人卻都還反應不過來,對眼前驟然間出現的慘劇感到震驚:
那塊泡在水裡的爛木頭居然是一隻體長超過五米的醜陋黑色大鱷魚!
它極其耐心地從遠處花了近半個時辰才漂過來,看似隨波逐流,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暗藏殺機。直到當所有人都表現出興高采烈和最放鬆警惕的時候,這隻外表與朽木別無二致的兇殘猛獸才猛然發起了攻擊,第一口就將隊伍中最年輕的阿邦從腰間咬成了兩截!
“這邊還有一隻!”
另外一位牽着大蜥蜴的隊員又忽然尖叫起來。不過這次他沒有像阿邦一樣遭殃,那隻朽木鱷的目標是他手裡牽着的大蜥蜴。
大蜥蜴的尾巴又大又長,剛纔在受驚的時候一直在水裡甩來甩去地,結果很不湊巧地就甩中了另外一隻還處於僞裝靠近的朽木鱷。朽木鱷也許是以爲它的僞裝失敗了,也許是覺得大蜥蜴的肉比人肉更好吃,於是便張開血盆大口咬掉了大蜥蜴的長尾巴!
“大家都靠攏過來!注意身邊的情況!”
薛達經驗豐富,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猶豫和悲痛了,急忙要把所有人都招攏到一起。同時,他抽出自己隨身帶來的一把雙手斧,獨自上前驅趕想要襲擊大蜥蜴的那隻朽木鱷。
但是剛纔在行走時,整個探險隊八名隊員連同兩隻大蜥蜴是列成很鬆散的長蛇陣的,此時就很難在第一時間互相靠攏在一起。而且,薛達也不是軍伍出身,不懂得如何更準確地下命令。因此,大夥兒聽到指令後都慌慌張張地往薛達所在的隊伍前頭跑。
我和柳寒走在隊伍的後半截,見此都微微皺眉,並沒有跟着他們一起盲目往前跑,而是就站在原地互相背靠着背,默默取出自己兵器做好戰鬥準備,同時開始細細觀察身周的情況。
果不其然,距離我和柳寒大約兩丈開外就有三根長長的爛木頭正往我們這邊漂來。這些該死的朽木鱷僞裝得太好了,頭背上的鱗甲形狀特別奇特,有些部位凸起一塊疙瘩,仿若樹皮上的樹瘤;又有些部位則相反是一道又一道的凹陷,猶如開裂的樹皮;尤其是它們的尾部,末端極細,翹起後便如同半截斷枝一般!
“我對付我面前和左手邊這兩條小一點的,你搞定你面前那一條最大的!”柳寒的觀察力也很出色,率先對這三個目標做出了分工。
我自然很信賴她,便回答道:“好!”
朝我腳下漂來的這根“爛木頭”確實很長,至少得有六米以上。它漂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只有半米寬,但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水面下的部分會更粗,至少得有一米來寬。
既然它還在裝糊塗想盡量靠近之後再對我發起攻擊,我也就沒有必要給它留這個機會。手裡的如常刀高高舉起,運出九成陰力,我當即使出雷霆一刀,霍然隔空劈下!
“噼啪!咔嚓!”
那隻朽木鱷的背上噼裡啪啦一陣響,猶如樹木折斷之聲不絕於耳。
“嗷!”
它背上吃痛,仰起頭來瘋狂嚎叫着,原本筆直的“爛木頭”頓時變得扭曲、蠕動起來,並現出了原形。果真是一隻肥壯的黑色大鱷魚!
不過,我的隔空一刀雖然讓它受了傷,但痛感卻致使其立馬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這隻朽木鱷徹底丟棄了僞裝,從水中猛然躍起,用它長長的強有力的上下顎像帶鋸齒的鐵閘一樣衝我的雙腳咬來。
我不敢怠慢,也高高躍起,收腳的同時翻了一個跟斗,變成頭上腳下的姿勢,藉助急速旋轉的勢道掄起左手的盾鑊狠狠地在朽木鱷的鼻子上砸了一下。
“哐!”
萬年玄鐵所造的盾鑊敲擊到朽木鱷的鱗甲上,即時發出了金石交擊之聲,可見它背部皮膚的堅硬程度。不過,鱗甲雖然提供了足夠強硬的保護,但朽木鱷的鼻子畢竟還是其一處薄弱部位。我這一記重擊再一次讓它感覺到劇痛,也變得更加狂暴。
“嗷嗷嗷!”
朽木鱷第二次朝我發起了攻擊,不過這次它的目標是我的頭部。顯然,它似乎覺得這纔是我的要害部位,想要一擊致命!
可惜呀,它卻算錯了一點。當它躍起高過我的手臂時,也就給我創造了一個可以攻擊它腹部的大好機會!
不管是什麼樣的鱷魚,其防禦力最強的鱗甲都是長在頭背部上面的,而扁平的頸腹部一般都是柔軟的皮膚,並且直接包裹着體內的重要臟器。這纔是它的命門所在。
我採取了與剛纔躍起反擊相反的策略,立馬撤後一步轉頭背對着朽木鱷,同時彎腰蹲下,但右手的如常刀卻悄悄向後撩出,來了一招“烈馬揚蹄”!
“嘶!”
“嘩啦!嘩啦!”
“嗷嗷嗷嗷嗷!”
朽木鱷的肚皮被犀利無比的如常刀這麼一劃,頓時開膛破肚。加之它自己的瘋狂扭動,肚子裡面的五臟六腑全部灑落出來!
這隻兇猛狂暴的巨獸爲自己的魯莽和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在痛苦地掙扎翻滾了好一會兒之後便再也無法動彈。此時的它,就真的跟一根爛木頭無異了。
解決掉最大的一隻朽木鱷,我又趕緊回身去幫柳寒的忙。
柳寒的月牙戟雖然沒有如常刀那麼犀利,但仗着長度,勉強還能同時應付兩隻個頭稍小一些的朽木鱷。她也沒有冒險貪功,就一直跟這兩頭怪獸僵持着,等着我來最後搞定。
我絲毫不用客氣,上去就是一刀隔空劈在了其中一隻朽木鱷的背上。同樣是噼裡啪啦的數聲響起,它的背上鱗甲頓時裂開了幾道口子。
吃痛的朽木鱷在水面上瘋狂地擺動,努力要尋找到襲擊它的“兇手”。轉了兩圈之後,它終於看見了拿着如常刀的我,於是便猛衝過來想要咬我。
離得近了,我的如常刀威力反而更加犀利。我再次隔空劈砍,準確無誤地劈在了它的腦袋上。
“咔嚓!”
一股紅光乍現,第二隻朽木鱷的一隻眼睛被我砍瞎了,噴出一縷鮮血。這下它終於知道怕了,轉身就逃。不過,能連挨我兩記如常刀還不死,這朽木鱷的皮可真夠厚的!
我又去幫柳寒解決最後一隻,剛巧碰見那隻朽木鱷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咬斷月牙戟。我一甩手,左手的盾鑊飛出,恰巧卡在它的喉嚨裡。這下一來,它的嘴巴就閉不上了,空張着大嘴在那兒瘋狂地甩腦袋。
我對柳寒道:“它的皮太厚,戳它的嘴裡試試!”
柳寒答應一聲,上前就是一戟準確地扎中第三隻朽木鱷的咽喉,再用力一絞。這隻醜陋的巨獸從嘴裡噴涌出大量腥臭無比的鮮血,竟把黑色的泥水都給染紅了。最後,這一隻也翻了肚皮,死了。
我將盾鑊從死鱷魚的嘴裡取出,和柳寒一起去幫忙薛達等人。我們又如法炮製,柳寒戳死一隻,我砍跑了一隻,加上其他隊員都逐漸穩住了心態,合力對付剩餘不多的朽木鱷。最終,在丟下五具屍體後這羣偷襲探險隊的朽木鱷盡數逃離,我們也得以安全了。
可是,探險隊這邊的傷亡也不容樂觀。阿邦死了,另外兩名隊員各斷了一手一腳,還有一隻大蜥蜴的尾巴被連根咬斷,鮮血淋漓。
薛達跑上前去,捧起阿邦的上半截身體不停地嘆息。阿邦的下半身已經被第一隻出現的朽木鱷給叼走了,竟落得個死無全屍的結局。
薛達這個粗獷漢子的眼淚這時也忍不住“嘩嘩”地往下落,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道:“是我的疏忽!我居然忘了朽木鱷最喜歡藏在藍蘚草的附近等待獵物,是我害死了你呀,阿邦!”
我見他捶胸頓足地十分痛苦,便走上前去安慰道:“探險尋寶這種勾當本就是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活計,沒有人能預見得到所有的危險。如果有,恐怕也被嚇得不敢來了。薛兄,你就不必過於自責了。”
薛達搖了搖頭,依然久久不能釋懷。哀嘆許久之後,他才用手擦乾了阿邦臉上的泥水,悲痛道:“放心吧,阿邦!別的老哥也沒法還你了,但我保證會將這次的分成和撫卹金如數交到你家人手裡的,你在天之靈就好好安歇吧!”
阿邦的屍體已經不適合再帶回去安葬了,就只能在附近地勢最高的一處孤島上刨了個坑將他埋葬。墳頭上連墓碑也沒有,就把他的隨身兵器插在地上以作標誌。
我在探險隊和商隊裡都待了幾個年頭,這樣的場景也見得多了。每一名鏢師和探險隊員在入這一行之前就應該做好橫死異鄉的心理準備,這樣簡單的土葬比起死無葬身之地或者乾脆屍骨無存來說,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柳寒靠在我的肩膀上,暗暗抽泣。她纔剛剛認識阿邦這位活潑開朗的大男孩,也察覺到了他對於她的羞澀愛慕,還私下裡跟我開玩笑說要教阿邦如何去泡別的女孩子。卻不曾想,阿邦這麼快就死了,怎不叫她傷心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