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稀裡糊塗讓心給他偷走了。
他勤勞善良, 他承受的苦難不比我少,他爲了開導我,每天給我講一大堆荒誕不經的趣聞故事, 特別細心。還會爲我朗誦詩歌, 情緒低落時給予安慰和鼓勵。
雖然上帝也沒有優待他, 沒有了穩定的工作, 家裡連蝸居都沒有, 妻子死後欠一屁股債。但他有一種輕鬆向上的快樂氣氛,他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個日子,熱愛生活中的每一個內容, 從不跟別人過不去,也不跟自己過不去。他的心田是一片沃土, 而對大自然的嚴寒酷暑, 他能製造各種功能的空調。他善於改善自己的生存空間, 他真令我心馳神往。
“柏花,人的人生哪能不經歷酸甜苦辣, 悲歡離合,要快樂就要學會交朋友。自己做自己的調劑師。”他總覺得身邊的這個女人總把心思埋在深處,他百思不得其解,於是他進一步說:“當週圍的人在某個方面超過了你,你千萬不要小肚雞腸地嫉妒人家。你有你的長處, 你勤勞善良, 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替代你, 只要你開闊視野。”
我彷彿是在聽老師講課, 擡頭看天, 今晚的月亮特別明亮。天上銀河分明,幾朵棉絮似的白雲輕輕地飄着, 使天地間的一切變得那樣透明、純淨、不知不覺東方欲曉。我縱情歡飲這甜美的甘露,怡然自得地歡度了這些夜晚。
車站又要開會了,我騎着自行車買了許多菜回來。還有一隻活蹦亂跳的雞,一條鮮魚。劉天明急忙替我解下菜籃,他把衣袖一挽,一把菜刀,抓起雞的頭別在翅膀下爪子用繩子捆好,就把刀伸向雞脖子一割。血就一滴滴地流着,雞的喉嚨咕咕地響着,雞掙扎了一陣不動了。用開水衝下去臭氣直衝腦門,他用力揪着雞毛,嘴裡噓噓地吹着氣,一下子整理得乾乾淨淨,一會兒又把魚給破了。不到半小時,已是污水滿身,不堪入目,他還笑着說:“你一個女人家真不容易,晚上守夜,白天搞食堂,我只是搭把手白天可以睡覺。”
我深受感動看着他的髒衣服,勸他脫下來讓我洗:“天明,把髒衣服脫下來給我洗吧。”
“柏花,你做完飯好好回去睡覺,我自己能洗。都八年了,衣服褲子都是自己洗的。過去孩子還小,他們的衣服破了我自己縫,髒了我自己洗,無窮無盡的家務從來沒放棄。”
我呆呆地看着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他有一種內在美。他能夠應付瞬息萬變的能力,能承擔着世界的苦難與責任。我恨不能把千頭萬緒變作一句話:“謝謝你!”
劉天明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傻妹妹,你又在想什麼呢?今晚你好好休息,貨場有我。”獲得快樂不需要驚天動地的事情,他的這一拍,明白那一刻兩人都已抵達孤獨的彼岸。
午飯剛剛吃過,一個不高也不胖的少年,朝火車站走來,我和劉天明並排從食堂出來。
“爸爸,爸爸。”少年帶着甜美的微笑衝劉天明喊。
“這是我兒子,在宜春學攝影,今年15歲。”劉天明簡單地介紹說。
“阿姨好!”
“還沒吃午飯吧,咱們進食堂去,阿姨給你炒點菜。”
他父子倆在客廳裡等候,兩人說起了悄悄話,劉天明拍着兒子的肩膀:“好好學習技術,不要耍貧嘴。”
“菜來咯,慢慢吃。”我盛了飯給少年。
劉天明在廚房覆着我的耳朵說:“我小兒子說,是不是好上了,他想有個媽。”少年一邊吃飯,一邊斜視着我,微微地笑了笑說:
“有媽的感覺真好!”
其實劉天明內心也渴望有個紅顏知己,8年的孤獨是個漫長的日子。他的努力,他的理想,能被我這樣善通人意的女人所理解,他是可靠的,說話算話的。他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一個活生生的男人,他打碎了籠罩在我身上的死亡陰影。向我伸出一雙善良的溫暖的手,突然又出現了那些與我有關而我不能懷着快活、開心、放鬆的心情想到的那些。一扇門打開了,生命穿過這扇大門向我走來!我大概又可以活下去了,大概又可以變作另外一個人,幾乎凍僵的心靈又開始呼吸了,在睡意朦朧中展開柔弱的翅膀。
我默默地思量,我是看過很多書的人,韓信受漂母一飯之恩,尚且以千金相報。劉天明救我之恩,豈止是一飯之恩,如今明擺着他也喜歡我,我以終身相報不爲過。現在又機緣巧合上帝安排在黑夜裡守望,兩人相攜相守,互相照顧,兩人心裡都潛藏着深深的愛。彷彿誰也離不開誰,我內心有一種如飢似渴的慾望,內心有一種深沉的活力和渴望在暗暗上升,要去尋找理解的愛情。
劉天明提着一袋沉甸甸的東西來食堂找我:“柏花,今天是中秋節,放你兩天假,晚上我一個人守夜。”說完把東西遞給了我,我打開一看是一隻養好的雞,一條破好了的草魚,還有一包中秋月餅,蘋果和香蕉。
“看看,你買這麼多東西幹嗎?還是拿回去吧。”
“我走到哪,哪裡就是我的家。”
“怎麼好讓老闆親自守夜?”
“柏花,你這就見外了不是。千萬別叫我老闆,羞得無地自容,你推車我擡轎,咱們都是勞動者。”
“我也沒有功夫休息,車站食堂不停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照常營業。”
“食堂我來代班行不行?”
“那咋行,別人會笑話的。你的這些東西放在食堂裡做,大家一起吃。”
我們就在食堂叮叮噹噹弄了一大桌子菜,車站的幾個值班職工和我們一起進餐。大家一起喝着谷酒,說說笑笑笑話,很是熱鬧。忽然間,我有一種感動在心裡絲絲縷縷漫起。酒過三巡,我臉上火辣辣的,我這個孤僻古怪的女人一下子變成了一個鐘情女子,試圖找到幸福的生活道路。
值班員老程說:“柏花,你老公中秋節不來吃飯呢?”
“他忙到快找不到家了,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郭衛東散步路過火車站食堂門口,他目醉神迷地注視了我很久,見我和劉天明在飯桌上碰杯飲酒。一種嫉妒心聚集,趁沒人的時候說:“臭女人,在我面前裝清純,竟和別的男人親親我我,有說有笑。假正經。”
我當時沒有心眼,沒當一回事。
郭衛東回去後,越想越覺得這兩個人很有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一個是貨主,一個是守貨的人,他覺得這是自然的事,也是最合乎邏輯的事。他這樣一推理,他覺得他已經陷入到了瘋狂之中,這種感覺在他身上不斷擴大,並蔓延到他周圍,征服了他周圍的人。他在幻想之中,受慾望驅使他想找吳導得說明一切。
不一會兒郭衛東來到了麻將館,裝成看熱鬧,故意在吳導得身後看他打麻將。
“老吳,背時鬼,手氣這麼臭,黴運當頭吧。中秋佳節,不在家好好陪老婆過節,讓老婆跟別的男人去親熱去。”郭衛東企圖用挑釁的語氣去激怒吳導得,準備看一場好戲。
吳導得本就是這麼一個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聽了郭衛東的挑釁,頓時覺得耳熱心跳,臉上火辣辣的。他想自己自從冷落了妻子之後,夫妻之間就沒好好說過一句話了,更沒有牀笫之事。老婆真的會變心嗎?於是他心裡和腦海裡浮現那寡婦,和另一個矮個女人的事,都有可能和別的男人糾纏。在幻想之中,他把這些女人和我相提並論了,她們寡廉鮮恥,她們受慾望驅使,想起我也會這樣,他想着想着,不禁打了個寒顫,差點摔了個跟頭。他的心又涼了,他原來的想法是荒誕,可是這也是不是不可能的,:“我老婆絕對不可能和別的男人上牀,絕不可能。”他自言自語。
但又聯想到老婆天天黑燈瞎火在煤堆旁,又偏跟貨主打交道,這種可能性還是真有可能。所以此時此刻,他又極度陷入了焦慮不安之中,過去他沒有想過,今天郭衛東說的可能沒錯。他是太大意了,於是他懷着滿腔怒火朝煤炭礁上走去。
天黑黑的,這天晚上沒有星星和月亮,只有貨場上的幾個灰濛濛的燈泡亮着,火車站鐵軌兩邊的路燈也是灰濛濛的,周圍還圍滿了各種昆蟲,還有小飛蛾。
這時劉天明拿了筆記本,準備登汽車牌號,我從雨棚裡拖了一張長長的木板凳,叫着:“劉天明,這兒有凳子,請坐吧。”雨棚吊頂處有一個大燈泡,平時我經常坐在燈下看書,這時我和劉天明兩人坐在一起聊天。
吳導得惴惴不安地走在離貨場50米左右,那正是管所的外圍邊靠着馬路,他沿着牆壁靠黑暗的邊沿走着,步伐沉重,慢慢地走着琢磨着。鞋跟踏着水泥地上,“啪啪”作響,只看見自己的影子打轉,遠處是鐵路上的路燈照着他。
他的影子一會兒變化着方向,一會兒拉長,他的注意力是機械的,他拖着腳步向貨場極力張望,他情緒很激動,迎面一陣風颳過煤炭,灰撲撲地往他臉上吹。他執意呆在這裡,心極度哀傷,像被什麼人出賣似的,從此要孤零零地呆在黑暗之中。
他越想越害怕,我不能在這裡呆下去,我要勇敢衝上去。他走在黑暗籠罩的側道,只聽見朦朦朧朧的說笑聲,他心情沉重,真想哭出來。心想的是:郭衛東所說的野男人果然有,他好像抓住了把柄似的,不分青紅皁白揪住我的頭髮就打:“臭□□,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竟跟野男人鬼混,今天老子打死你。”
當時我正聽劉天明講故事,誰也沒料到他迎面衝上來,大眼睛像燈泡子。
“吳導得你個挨千刀的,賊喊捉賊,貨場你不守?”我據理力爭,我心裡沒鬼根本不怕他胡說八道。劉天明一把拽住吳導得的手。
“請把嘴巴放乾淨點,打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就衝我來。”
“證據確鑿,你把真相說出來把,不然老子就打死你。”
“好哇,要證據唄,上帝拯救我吧!我真的不想跟這種野蠻丈夫過了。”
“老婆別胡說,我們不能死在敵人的手下,只要叫他賠我兩萬元現金就可以了,別的什麼都好說。”吳導得心裡害怕失去妻子,詞缺語窮,首先想到的是錢。
“我要他拿錢。”他知道對手的力氣足夠掀翻一匹馬,而吳導得枉爲自己壯得像頭牛,竟搏不贏身旁這匹瘦馬,他手都差點被他折斷了筋骨。
我吃驚地擡起頭說:“我可是一貫忠實於你……可是,你一開口就說一句話,他就是你的求扶貧對象?如果你有這樣的願望,好,馬上就可以付諸兌現。”
吳導得心裡就想着錢的事,歸根結底,就算別人強要他的人,他也無所謂。顯而易見他懼怕對方,但是又想對方是做生意的人,不會在乎這兩個錢的。他疲憊不堪,頭腦處於遲鈍狀態,竟然忘記了自己是什麼角色。
“天大的笑話,你還有老婆!你老婆早被你害死了,你是一把無情劍,還好意思口口聲聲稱老婆。”劉天明嚴厲地說。
“這是我的家事,外人無權干涉。”
我想該低頭的時候低頭,該彎腰的時候彎腰。在貨場上我們不能吵下去,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外人聽見也多不好,我拼命地拖着吳導得往回走:“走,咱們有話回去說。”
兩個人都氣喘吁吁上到四樓家裡,吳導得瞪起雙牛眼,把他超常的野蠻行爲發揮得淋漓盡致。一手抓着製作衣服掛邊的機子往地上砸,又抓起縫紉機頭往下砸,像中了邪一樣,高喊無人能懂的話:“衣服不給我好好做,跑去車站做什麼飯,還守什麼貨場。”
轉而他又氣了一陣,一邊說道:“識相的話,讓姓劉的男人拿兩萬元錢來解決這個事情,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否則你也難逃難看的下場。”
我心裡詛咒這個惡魔,他說的是人話嗎?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忽悠過去,先穩住他在說:“好吧,你得聽我的話不許亂來,他現在身上沒有錢,等從浙江結賬過來纔有,你慢慢等着。”我就裝得比過去溫柔。
他笑眯眯地感到流着一股暖流。
他並不埋怨自己的命運不好,丟了工作,做生意失敗,他反而慶幸上天居然掉下餡餅,讓他吃飽喝足滿足慾望。
這天他比任何時候都回來得早,他就像森林裡跑出來的一隻野豬,纏着我胡亂作爲,弄得我渾身凌亂,頭髮散亂。對他那副狼狽相,我對他產生了最後一絲憐憫之情。
我心想我總是忠實於你,你卻屢屢次次背叛我,這筆賬該算算了,有你後悔一輩子的時候。歸根結底,是吳導得對不起我,還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我和劉天明其實也沒什麼。他能不能對我好,都還爲知。
“他媽的,我受夠了。”
吳導得吃驚地擡起頭來:“老婆,怎麼啦?以後我會改好,付諸行動。”
“你讓我討厭透了,去找那寡婦吧。”
“不,以後我只愛你一個人,寡婦是剋夫命。”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乾的缺德事還少嗎?”
他用呆滯的目光看着我:“老婆,以後我會改好的,錢財一切歸你。只要早日讓姓劉的弄兩萬塊錢,我們去老家開個雜貨店混日子還是沒問題。”
其實我和吳導得的感情繫帶早已斷了。我是一個典型的看重精神,並不在乎物質享受的女人。希望的是相互尊重的人生伴侶,面對丈夫的可惡德行,我像掉進了冰窟裡,六月烈日都難融化。認識劉天明以來,相互學習,共同歡樂,我要衝破家庭牢籠,做回自己。也給自己留個小小遺憾,沒有給兒女一個完整的家,只能顧此失彼。吳導得只知拳頭底下出政權,讓你去抱僥倖心理撿個金元寶。我擡頭望着天空飛翔的小鳥,雖然它有時也有遇到電閃雷鳴、風吹雨打,但終會雨過天晴,我何嘗不想去做一隻飛翔的小鳥呢。
“哎,今天他媽的真倒黴,纔打幾圈就輸光了。”他的衣服還粘了一塊顯眼的大泥巴,臉色蒼白,神態慌張,像在外面幹了醜事。
“整天只知道搓麻將,哪個人不靠勤奮持家。”
“我怎麼啦,我又不殺人放火。臭女人,趕快叫他把錢給我弄來。”
我皺着眉頭用祈求的眼光看他:“我讓你一寸,你奪我一尺,踩着鼻子就上臉,越來越不像話。”我感到周圍的一切都土崩瓦解了,自己的前景一下子就看得清清楚楚了。我不要只做愚昧丈夫賬單中的一員,而這一次只不過是平常的支出。我要揚帆遠航,我要從婚姻的墳墓裡爬出來。
十八年,丈夫只是麻將桌上的上賓,我要努力改變自己的境況,將麻將桌上的上賓變爲前夫。生活的磨礪,使我逐步進入人生的成熟期,通過觀察多數人的歷程,雖然任何一種搭配都有不穩定的因素,但是兩人的差距越小,其婚姻的穩定性就越好。
這天我在食堂又忙了一整天,劉天明去浙江送煤炭,還沒回來。我真的好累,好多次是他幫了我。我站在食堂發愣,多想身邊有個好幫手。不知啥時候,吳導得大搖大擺地往桌上一坐,自動又開始吃起屬於我勞作而來的飯食。杯盤狼藉之後,飽嗝與喘氣聲並舉,端的是一牙籤在手,腆着肚子不知愁。他邊剔着邊從食堂走過來,一份口腹之樂後的愜意:“老婆,劉天明什麼時候回來?記住錢一定要搞到手。”
我用掃帚把所有牆角都打掃得乾乾淨淨,心想這次會餐是我乾的最後一次。吳導得跟在屁股後面等我回話,我輕輕地應了一聲:“嗯,他去浙江送貨,很快就會回來,你慢慢等着吧。”
吳導得滿心歡喜:“哦!哦!這就好,老婆再給我點錢吧,我去打小一點的麻將,消磨消磨時光。”
惹不起在這節骨眼上就只有依了他。
他接過錢說:“老婆,你真偉大。”
我們夫妻之間的信任就像一張紙,皺了,即使撫平,也恢復不了原樣。生活演奏給我聽的音樂,讓人無法挑選,但我可以聞雞起舞,愛自己爲自己做過的一切感到自豪。甚至包括犯錯,因爲即使錯誤也意味着努力。生命匆匆停止消失,停止拖延,從現在開始嚮往前方,跨出勇敢的一步。
車站值班室有人在叫:“柏花,接電話,你女兒打來的。”
我拿起話筒:“喂?媽媽,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拿到獎學金,每門功課94分。另外我還在學校附近做工,媽媽你不用守夜了,辭職吧,太辛苦了。”我半天沒吭聲,只是一邊擦眼淚,一邊擰鼻涕,對方感覺到了:“媽媽,你哭了嗎?”
“孩子,媽媽高興。”
“媽媽,是爸爸又欺負你啦?跟他分開過,以後有我們。”
“孩子,媽媽會把握分寸的,只是更多的是傷害了兒女。”
“媽媽,我們已經長大了。”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留下最小的遺憾。”
對方聽出了話外之音:“媽媽,不管你做如何選擇,我們都支持你。”
暴風雨來臨,我再不退縮了。
吳導得像一列火車撞過來,把我的心撞碎。這些年把一切都賭掉了,輸得一塌糊塗。是上天可憐我吧,讓我遇到了劉天明?他及時救了我的命,幫我疏通了痛楚。聆聽我的訴說,孤獨無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並照顧我。劉天明忠厚老實很會體貼對方。
這天晚上,我想進一步瞭解劉天明。自己是過來人,不是妙齡少女,婚姻不是兒戲,決不能馬虎,也不能太沒品位。我覺得劉天明聰明又有文化,人又挺好,怎麼可能飽受八年孤獨呢?
“劉天明,八年當中有沒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