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之地,相塵和御麟二人因醫族禍亂,連日來忙裡忙外的。一會替人運氣療傷,一會替人採藥,一會替人端茶倒水,一會扶這個攙那個。這幾日的折騰,一般的傷風感冒的病症,他們都會開方子了。醫魂則是經歷了所有掌族即位以來,從沒有過的事情。除了救死扶傷,就沒有其它的事情需要處理了。各大長老也是忙的不可開交。一邊照顧妙手居的弟子,一邊命弟子在西嶺各出入口布防,一邊又聯繫以信城的四大掌族。
“相少俠,令尊來信了,請你查閱。”易長老急匆匆的趕回妙手居,相塵則是在內院正替人擦汗。相塵放下手中的活,拆開信件,仔細閱讀一番。“少俠,可是城中也有異事發生。”易長老看着相塵眉頭皺了皺,連忙問道。“城中一切安好,父親要我等無需牽掛。只是江南出了點事情,米家與魂使勾結,食天掌族親下江南了。還有就是隱夜掌族也到了落霞村。近期除了西嶺和江南,好像其它地方除了天降異象,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相塵緩緩答道。“魂使?可是那暗部八大魂使!若是如此恐怕食天掌族親下江南也是棘手啊,我醫族這番想必只是小事。聽說嶺南之地的蠱族,最近弟子都銷聲匿跡一般。”醫魂在旁說道。“這個不是太清楚,不過河族百掌族的探報,這蠱族似乎在一月之前就不見蹤跡,彷彿整族人都平地蒸發了一般。河族子弟也入了蠱族毒、藥兩脈的居所查探,也未能查得什麼東西。”相塵緩緩答道。“如此說來,暗部賊人恐怕又要出來興風作浪了。”易長老感嘆道。
“興風作浪倒是不怕,明刀明搶的幹。就怕他藏在暗處沒點動靜,冷不防的偷襲一番。就像此次掌族選舉,就那麼兩個人,弄的死傷無數。”御麟一邊說着,一邊從院外走了進來。“麟少俠說的有理,我醫族千年精修養生,武功自然疏忽不少。卻不想這千年之中,又出了怎樣的新奇武功和邪門歪道。那日那龍紋劍,我族記載上說是混沌之地的神兵。被劍鋒所傷,則脫皮掉肉。若是被劍身刺中,不單傷口無法癒合,恐怕有黑炎灼燒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易長老在旁說道。“可這龍紋劍不是在混沌之巔一戰中,遺落了麼,如今在煉獄大地出現,真不知是福是禍。”說着,醫德長老也走了進來,醫魂緊跟其後,似乎兩人開始在商議什麼事情。
“二位恩公,助我回族,又幫醫族抵禦外敵,醫魂感激不盡,受我一拜。”醫魂說罷,屈身行禮。相塵與御麟慌忙扶住,不讓他下腰。“醫掌族客氣,此番白月石礦的事情,我等也是疏忽大意,讓賊人有機可乘。才使得衆人蒙難,如此說來,我兩哪裡來的恩。”相塵慌忙說道。“就是,醫族的白月石,恐怕也沒有多少可用的吧。”御麟在旁說道。“那日弟子一陣搶救,也存下不少小石塊。只是白月石礦恐怕有靈氣根基,那日賊人就是衝那根基來的。這掉落的白月石頂多是運功一到五次左右,就會散了靈氣。所以我跟長老們商議,此物封存,謹慎使用。”醫魂緩緩說道,一臉的可惜。“如此說來,此番真是損失慘重。不過那賊人取了靈氣根源必有他用。此事我得回稟父親,早做準備。”相塵說罷,轉身回房,準備寫書信飛鴿傳書。“相兄且慢,家師剛剛發來的飛鴿傳書,密信路線需十日一換,五日繞行。謹記。”御麟說罷,相塵轉身點頭示意知曉,便走入自己的房中。“各位長老和醫掌族,原來的飛鴿路線,恐怕也得更換了,你們也早做準備。”御麟一邊說着,也回房寫書信去了。
“此事非同小可,我看以後信件來往,我等也要遵循剛纔麟少俠所言了。”醫魂一邊說着,一邊和衆位長老退出內院。西嶺的傷痛,還在縫合之中。不過掌族出爐以後,整族子弟顯得格外的堅強,想來精神領袖,對於任何族羣,都是不可或缺。
江南流雲城內,米家的大當家米立仁正在讀着以信城中送來的書信。只見他開始悠然的表情,慢慢變得凝重,最後一臉的怒氣。
“來人,給我把米鳳龍叫來。”米立仁大聲喝道。管事的急忙去往少公子的住所通報。此時的米福,還在前幾日的騰龍渡上,沒有緩過神來,在水中給泡了那麼長時間,身體也感染了些許風寒。米鳳龍正躺在牀上享受安逸,休養生息。
“少公子,老爺有請。”米府的管家米福,便在門外呼喊道。“知道了,這就去。”米鳳龍一邊起身,一邊咳嗽道。此時他的幾名護衛也到了房外,爲首的正是那林飛虎。“米管家,這老爺找少公子。想必沒什麼大事吧。”林飛虎笑眯眯的問道。“這個自是不知,你等去那青龍鎮幹了什麼勾當,最好如實交代。老爺此番可是火冒三丈,好像搬出家法來了。”米福說罷,便回去覆命去了。米鳳龍正好開門出來,聽到米福的說法,心裡是一陣驚慌。“林教
頭,你說如何是好。這老爺子一定知道那日強搶民女的事了,我等還賠了一條上好的貨船。一整船剛收上來的大米也全餵魚了,你說如何是好。”米鳳龍慌忙問道。“少爺無須擔心,咱們可以這樣......”林飛虎走到米福身旁,在米鳳龍的耳旁竊語一番。米福頓時從慌張變得得意洋洋,這一身的病彷彿也好了不少。
米府正廳,進門便可望見一塊金漆的牌匾,仁義禮德四個大字赫然在上。整個廳中擺設簡單,除了幾張上好的紅木座椅,就是幾張茶几,雕花的屏風,和幾道簾子,然後加上幾個瓷器的擺放,整個客廳顯得淡雅清秀。米福則是帶着一幫護衛到了這廳外,他讓林飛虎等人在外候着,自己一個人進了廳內。
“孽子,給我跪下,今日不用家法調教,你怕是要反了,要翻天了。”米立仁一頓怒喝,手中長鞭扯的呼呼作響。米鳳龍本是打好稿子來說道的,只是父親如此一嚇,他驚的就地跪下,頭也不敢擡起。“父親息怒啊,那日之事是那夥賊人搶孩兒的財務,還將孩兒跟手下一併打入河中許久,孩兒此刻還風寒入骨,父親明察啊。”米鳳龍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哭喊道。“那夥賊人?你可知道相氏一族,婉月宮,天工族,冶族,牧族。這一夥都是賊人,那你父親我是食族出身的,難不成我也是賊人了。好你個逆子,還敢狡辯。”米立仁暴露,手中長鞭直接就抽向米鳳龍的背脊。“老爺啊,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啊。咱米家可就這麼一個兒子了。”此時一老婦從屏風後衝了出來,抱住米鳳龍,一步不肯讓開。米立仁見狀,只得收了長鞭的勢頭,在旁憤憤的嘆息。“你說這逆子有什麼好的,一事無成不說,還強搶民女,居然搶到四大族的婉月宮主頭上去了。你說,此子還要了作甚。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米立仁氣的連連喘息,也咳嗽了起來。“老爺可不能這麼說,龍兒和鳳兒那年死的不明不白。四大族又何時給了我們一個交代,就連食天掌族也是不聞不問的。老爺這才脫離食族,將米家獨立江南。鳳龍年小,又尚未娶親,上街與大姑娘說道是人之常情。再說真是強搶,也沒見人搶回來,何以見得是我們強搶。這道聽途說的東西,老爺可要斟酌一番。”米夫人在旁勸說道。“就是,孩兒還給人打的體無完膚,現在還疼呢。哪有搶匪被反搶的道理。”米鳳龍理直氣壯道。“好,且不與你說這個搶人的事情。我問你,那八大魂使你可識得。”米立仁在旁問道。“孩兒不知道什麼八大魂使,那日救我們回來的黃袍老者倒是認識。是孩兒護衛林飛虎的師傅。”米鳳龍緩緩答道,此時情緒好轉很多。見到米夫人護着自己,更是有恃無恐。“黃袍老者現在何處,爲父要好好討教一番。”米立仁趕緊問道。“這個就不知道了,要問林教頭。那老者武功好生厲害,將那七個賊人打的落花流水的。要不是出了個什麼奇怪的陣法,好像老者就把那七人給擒拿了。今日也好來此,與父親對峙一番。”米鳳龍越說越有勁,一番強詞奪理。米立仁聽罷,讓他出去喚那教頭進來,米鳳龍便快速起身,喚來林飛虎。
“林教頭,聽小兒說,尊師武功卓絕,甚是厲害。老夫早年也懂點拳腳功夫,想討教個一二,可否請尊師到此一敘。”米立仁客氣的說道。“此事恐怕辦不到,小的每次都是家師聯繫。他尋我是隨時都找的到,我若尋他,則無跡可尋。米老爺若是要討教,林飛虎倒是願意陪練幾招。也算替家師做點事情。”林飛虎在旁拱手以禮,恭敬的說道。米立仁暗想,‘若是其師真是魂使,恐怕武功路數也會有邪門影子,不如正好試探虛實。’“林教頭如此尊師重道,實在難得。米某就領教了,林教頭無需客氣,只管攻來。”米立仁說罷,擺開架勢。林飛虎則是一點都不客氣,上來就是全力攻之。拳腳並進,使的是虎虎生風。米立仁見狀,也是毫不客氣,掌風直面而上,想打個硬碰硬。只聽的廳中一陣脆響,兩邊的氣勁相沖之下,左右的桌椅都倒的橫七豎八的。米立仁則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林飛虎則是退到了門口的位置。林飛虎也是暗自驚歎,從未見過米家有人會武功,不想這米老頭如此蠻橫。只見他大喝一聲,身懸半空,一陣翻轉,整個身子如滾木桶一樣,雙掌運氣,朝着米立仁面門打去。米立仁則是一動不動,順勢推出兩道掌風,又將這林飛虎打回了門口。“林教頭無需留手,只管攻來便是,老頭子還算硬朗,頂得住。”米立仁大聲說道,聲音洪亮。林飛虎則是暗自叫苦,自己就那麼點本事,看家的本領都使出來了,想來是打不過了。
只見林飛虎收了架勢,在原地抱拳說道。“米老爺自是武功卓絕,飛虎甘拜下風。家師教的功夫,恐怕我是愚鈍,沒有學的精髓。他日見到家師,定替米老爺傳話。”“林教頭客氣,自是謙讓老頭
子了。既然如此,今日就此作罷,改日令師有幸到府中做客,我定是好好款待一番。”米立仁說罷,走入內廳。一邊走,一邊想。‘這林飛虎的功夫,平常稀鬆的很,除了那點內勁頗爲深厚,實在沒什麼可取之處。難道他師傅不是魂使,若不是,那黃袍老者又是何人。’想着想着,米立仁走到了書房門口,便推開門進去了。
廳中的母子二人,則是一番說道。“乖兒子,可要聽你爹的話,不可再外出闖禍。如今世道艱險,若是出了個萬一,這米家可是沒了苗子了。你兩個哥哥冤死的時候,可是差點要了爲孃的性命。”米夫人在旁好生勸說道。“孩兒知道了,母親疼愛孩兒。只是父親一向不喜歡孩兒,孩兒真想做點成績,纔會外出採購的。”米鳳龍一副委屈的樣子,軟軟的說道。“我兒知道爭氣就好,你下去好生養着吧,養好身子。爲娘再替你到你爹面前說些好話,讓他交付些生意你打理。這樣你也不至於無所事事,要成家立業了。得學個好樣子。孃親擇日讓媒婆給你說個好親事。”米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朝內廳走去。米風龍則是招呼林飛虎一起出了正廳,回自己的別院去了。
“少爺,想不到老爺如此厲害。你怎麼就沒學得一點功夫。”林飛虎邊走邊問。“這個就別說了,老頭子不喜歡我習武,打小就讓我讀書學做生意。又沒給我請什麼武師教導,我怎麼可能會武功麼。再說了,打打殺殺的,有你們不就行了。這年頭,有錢什麼都好辦,你說是不是。”米風龍一邊說着,一邊得意洋洋。“自是,自是。少爺福祿雙全,遲早整個米家產業都是你繼承。家大業大,自是可以請許多武功高手了。”林飛虎笑嘻嘻的答道。心中不禁掠過一絲疑問,來了米府這麼久,一直知道米家有三個兒子。起先還以爲這大公子跟二公子長年在外打理生意,今日聽聞,全死了。雖說不算稀奇,可是這米夫人提到兩位死去公子的時候,這米老爺好像一點都不悲痛,此事定有蹊蹺。不多時,米鳳龍一行回到別院,米鳳龍則是回了自己房間躺着。林飛虎招呼幾個家丁護院在院子裡看着,自己也回房去了。在房中把這米府情形書寫一番,則讓飛鴿傳書走了。
林飛虎正在房中若有所思,突然聽的房門給人敲響了。“林教頭,劉三回來了。”一人在門外呼喊道。林飛虎慌忙起身,只見這劉三一身刮痕,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稟告林教頭,小的躲在那騰龍渡水草之處將近三天,這才發現那夥人的行蹤。聽他們說,要先去落霞村,再去風雲鎮,然後自北海而上去炎海地界。小的就打聽到這麼多了。”劉三喘息着說道。“很好,你乾的很好。來人,賞他一千錢。你先出去,我有要事。”林飛虎說罷,關上房門。劉三則是拿着一千錢便出了米府,直奔渡口,返回青龍鎮中。那日百里蛟一番肺腑之言,讓他感動不已。他則是在外故意遊蕩了兩日,纔回米府報告。感覺心頭大石放下的他,此番興高采烈的往青龍鎮方向走去。想來重獲新生,就是他這般樣子吧。
此時的相命等人,快船駛出數百里之外了,三日行程甚是快活。只是船上這些人都食量太大,三日之內就把十日的糧食都給吃了。船上雖然補給充足,百里蛟還是決定到不遠的驚鴻堡採購點食材,和柴火。出了河口可要入海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再說,這些北方人都有點暈船的狀況,一個個無精打采的,也需要着地好好平衡下身體。只見小魚兒手腕幾下翻轉,這船隻便改了個方向,朝河道一旁的支流駛去。“各位公子姑娘們,百某看各位這三日來遭罪不少,吃了吐,吐了又能吃那麼多。實在浪費我船上的東西,還是找個歇腳的地方,先歇息個一兩天,再啓程吧。”百里蛟笑呵呵的說道。“再好不過了,胖大哥,我都感覺腦袋嗡嗡的了。”冰心在旁說道。“我也是,暈乎乎的,沒點精神。”金鈴兒說道。“我還不是一樣,吃的多,吐的多,遭罪的很。”齊玲兒隨即說道。三個女娃自是身子弱了點,這快船走的雖是穩,但是這旱鴨子涉水,第一回,難免不適應。相命和天工絕二人倒是好許多,這白虎和尋仙二人則一點事都沒有。百里蛟誇白虎是腦子一根筋,啥事不操心。惹得衆人一陣大笑,白虎也笑呵呵的多謝百里蛟的讚賞。尋仙則是勉強擠出個笑臉,附和在這羣人中。轉入河道內彎,衆人見了兩岸移動的平地,比見着左右翻轉的大山,要感覺安逸多了。此時,不遠處一座大型的堡壘建築,呈現在衆人眼中,堡壘外圍,泊了不少的船隻,光那停渡的地方,就不下二十個。岸上人影涌動,熱鬧非凡。相命等人則是期待這又一個新奇的地方,全部立在船頭,盯着這堡壘,生怕錯過分毫。
此時黑夜把最後一點黃昏的餘暉從天邊撕下,換上整個黑色的帷幔,然後慢慢的點上星火與衆人作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