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還真沒臉沒皮,糾纏不休,兩個忠誠護主的隨侍當即邁了一步,將趨前的蕭大公子和三少隔了個適當的界限,迅速向四周盤看,眼面前的大街口有沒有轎乘可以租用??
雖有曾慘敗在江暮手下的經歷,也不能表示蕭泓武功低微。一步上前的蕭泓擡起胳膊肘一順,就將兩個遮擋在他和言家三少中間的隨侍搡在了一邊,同時,陪着大公子的蕭府隨侍也識趣得上前攔下這兩位,大公子真的並不好惹,神色並不陽光的他們也只能聽命行事了。?
繼續往前的言耀輝雖然沒有理會蕭泓,也並沒有拂然而去。不迴避形勢,以借勢立身爲原則的言耀輝也不好刻意迴避,很多時候,有些刻意反而最易招來他人不切實際的揣摩。況且,今日這般朗朗乾坤下,難不成還會公然叫囂的不成,若是當真有了,那也正好讓他儘快做出決意。?
趨前和神情漠然的言家三少並肩同行,從黑眸中閃動着隱隱怒意中看到了言耀輝的不渝,原本就是打算繼續在三少那邊賴着的蕭泓微笑着,這般巧遇算是天意吧。?
看着眼前寬闊的東大街,蕭泓微笑道:“我剛纔兵部出來,兵部已經收下了我的請命狀了,明日起,就要正式*大營,再難隨意任性了。”他本來就在禁軍中有頭銜,又有這次軍功,從戎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啊?蕭泓當真去了兵部?盤算着該如何對應的言耀輝猜測着此話是真是假。?
“只有親身經歷過戰局,才能明瞭其中的殘酷。”繼續感慨着的蕭泓道:“我只希望能極盡忠誠,安定不平。”既然言家藉着賑災義捐的聲勢擡高自身,那他也就義無反顧藉着忠君報國以博得同情心了,借用言家小書童銘文曾經扯着脖子嚷嚷的一句話?‘三少還是最心軟的!是最心善的!是最可親的!是最溫柔的!……’,單是想到這一句,蕭泓就覺得自己勝券有望。?
不出所料,聽了此言,肅容的言家三少神情當即緩和了許多。側目看了一眼蕭泓,見識過一場戰禍後的病舍中漢子們滿身的累累傷痕,就足以讓言耀輝沒了排斥的心意。說句實在非君子的念想,就算自身再沒有盡忠報國的心意,其實也是滿心期盼他人能守衛現有的安平的。?
覺悟着緩和的氣氛,蕭泓繼續着話題,“昨日很抱歉,說了那麼些無賴的言辭。”做爲在世家門第傾軋和在瞬息萬變的官場中走動的蕭泓自然也絕不單純,首先最急需要做的就是得化解言家三少對他的戒心。化解敵對方的戒心,需要些技巧,這一點,對做出決斷跳脫出煩憂中的他而言,不難。?
看了一眼自我檢討起來的蕭泓,摸不清這位究竟想如何賴着他的言耀輝等着續文。?
“明日起,我就要正式入京郊的軍帳報備了,不知道會在何日能有機會再相聚了。”看着言家三少,蕭泓肅容道:“戍邊衛國,是我多年的夙願呢。”?
哦,好志向,只是多少夾帶着些好日子過膩味了的感覺。?
雖然對蕭泓立志從戎實在理解不了,認真盤算着蕭泓所言後,言家耀輝對蕭泓此舉還是非常滿意的。拱衛京畿的都是聲名顯赫軍規嚴謹的王師,任一處大營的駐地都設立在京郊之外,去了任何一處的軍帳,顯然是不能輕易走動的。?
看着神色愈發溫和的言家三少,蕭泓也樂着,說起來,志向戍邊,絕不是他當真不知足,而是長期侍立御前,耳聞目睹了許多未曾沒有張揚開的戰事,這些年刻意的放任,已經慢慢累積爲患,此次,借江氏婚宴大亂一舉剷平影響朝政的暗影的同時,也有了清洗江湖的法理,厚積薄發的王上想要爲此生留下英名,那麼,向對抗朝廷的亂民討伐就是必然了。既然預先知曉朝廷會這樣行事,家族又招惹上些麻煩,又何必不自己主動請戰落下好名聲呢。將所學賣於帝王家,本就是理所當然。當然,這些,他是萬萬不會和言家三少說就是了。?
各有盤算的兩人都對自個兒的前景大爲看好,於是乎各自端正了神態,坦然議起風花雪月來。?
離着這兩位身後不遠不近的三五步處,跟着一行人馬。?
在後面跟着的就是和蕭泓同行的幾位才俊,他們一起瞅着前面並排而行的兩位,雖未將最近聲名涌動的揚州言三放在眼中,若是能認識一下也是可以的。可,應該引薦一下的蕭泓居然一味和言三少高談闊論,連腦袋都沒回轉一下。跟了百步後,他們不得不懷疑,蕭泓難不成將他們遺忘了吧??
沒錯,這些位早就被蕭泓忘了。?
繼續同行了會兒,確定下蕭泓確實是將他們遺忘了的衆位盯着前頭蕭泓一副眉飛色舞的姿態,想不相信蕭泓爲了揚州言三得了相思的這個傳言的都不可能了。相互交換了眼色,跟上吧,就算是自詡爲君子,對擺在眼面前的奇景,還是有心要瞧瞧個新鮮。?
今日,?碧空萬里,微風中夾帶着些爽淨,前些日子的*已經不復返了,想必若是能再下兩場雨,秋至就將近了。言家耀輝聽着蕭泓侃侃而談着京郊的八景,似乎挺有看頭的,只要明日蕭泓當真去了大營,那他就能消停下來了,抽個空閒能去這八景觀景也挺不錯的。?
這邊一路行一路聊着,耳畔傳來從兩道傳來鶯鶯燕燕的輕呼。對這種乍起的歡呼,用心在言家耀輝身上的蕭泓懶得去關注,正將話題從京郊八景又轉向軍規方面正聽得滿意的言耀輝更是不甚在意,幾次見蕭泓出場都會伴有喧譁的狀況發生,反正和他沒什麼關係,就當做沒聽見的吧。?
原本離着他們身後落後三五步的才俊們用及其複雜的眼色掃視了兩邊,東大街的兩側茶莊酒樓上,蜂擁着好些腦袋往下探望,一旁穿行過的小媳婦兒拿着帕子掩着朱脣,看得雙眸流彩,守在鋪面外頭的夥計一溜煙往鋪裡跑,當即又涌出好些看客……?
齊齊默契的往一旁退了兩步,看着前面並肩並行還在說着什麼的蕭泓和揚州言三,他們心情無法形容,這兩位當真不知道自個兒是目前京城最風雲的人物嗎??
對蕭泓描述的嚴苛達三十條軍規正聽得興致正濃,一個陰影閃過,驚得言耀輝腳下一駐,擡目看去,一個含羞的小姑娘侷促得遞上一支含苞待放的青蓮。?
噢,是賣花的小姑娘啊。這些爲了補貼家用,出入茶館酒肆中賣花的小姑娘並不容易,言家耀輝當即接過這支美麗的青蓮,還沒等取出荷包掏出散碎銀兩,那一臉嬌羞的賣花小姑娘轉身撒腿跑了。?
看着甩着髮辮跑遠了的小姑娘,再看看手中的青蓮,言家耀輝不解,這是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