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議已散,豔陽漸高,重歸繁華街道上的鋪面前,跑街的小夥計熱情招攬着絡繹不絕的行人。~~WWw.dawenxue.com?超速首發~~只可惜,大街上搖着扇子閒行着的多半是客居的外鄉客,朱門大戶的那些位該出來的還都沒出現。?
對看慣了風雲變幻的京城百姓而言,昨日雷霆已經過去,新一天開始了。?
一邊照看着關係全家生計的攤貨,一邊和旁邊攤位的熟人低聲熱議着昨日揚州言三擂鼓伸冤的來龍去脈,道聽途說來的緣由聽得人人都覺得那口出污穢的公子哥真真過分。不過,在繁華榮景的京城中,南風之事絕不是什麼新鮮事,且不論是真還是假,謠言中將清俊飄逸的揚州言三和氣勢沉穩的簫將軍兩位才俊牽扯在了一起,頓時讓人泛起漣漪,遐思連連,不但沒半點污穢的念想,細想來還覺得挺養眼呢。於是,交頭接耳的熱議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此刻,在尋常人都不會刻意靠近的凝黑的監察司的府前,一早兒就來求見吳源的少年公子正安靜的等候着伺候在宮門外的吳大人的出現。?
說起這位少年公子所要求見的吳大人,正是目前監察司最紅的紅人。自年後從南迴京,就被破格擢升爲欽差副使遠去塞北,輔助蕭大人一併立下了禦寇的功勞,歸來後,王上嘉許連連,讓隱在暗處的監察司上下都大有面子,最近常被傳召侍立御前,可謂官運亨通,前途不可限量。?
在宮門口候着快到了散朝,確定不需傳喚,籠着手,吳源才轉向回衙門,一轉過路口,一眼就瞄到了監察司凝黑的門前矗着的一位銀衣公子,不等看得清楚,吳源腳根立馬轉了圈,身子也隨着轉了方向,速度之快,讓身後的隨侍唬了一大跳,“大人?怎麼了?”失聲的隨侍趕緊詢問哪裡出了不妥??
“吳大人……”一直就注意着道口的言家小三也及時出言相喚。?
聽了招呼,不得已,吳源暫住了趨前的腳步。在考慮是不是避開的會兒,言家耀輝已經快步迎了上來。?
哎,來不及迴避了。半點也不想和言家有什麼牽扯的吳源回身,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狐假虎威的言家小三現在頭頂着的可是個爲君分憂的的頭銜,避不開,只能迎上去了。?
看着迎過來的和記憶中的全然不相同的清俊秀雅的言家小三,言家最是溫厚朴實的小三幾時這般顯目了?吳源有些懷疑,言家小三弄得這一出出,莫不原本就是想自找麻煩??
懷疑歸懷疑,想必言家還不至於那麼無聊的吧。?
請言家耀輝入內,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有事說事吧,籠着手的吳源意志堅決,眼前的熱鬧看看就好,摻和進去那就不需要了,有蕭泓一個人所幫襯的是非言家已經過於喧譁了。?
看着吳源大人領進來的這位一早兒就候着了的年輕公子,哦,這位就是惹得蕭府蕭泓又是相思又是吐血的揚州言三?特地尋機過來轉悠轉悠的都瞄着瞧看,對這位揣摩聖意,凜然解君憂的揚州言三,消息素來最靈通的監察司中人對這位遠比旁人所知曉得更多,揚州言三到京的一系列舉動,他們都有把握,一再正大光明掀起忠君事的熱潮的這位着實是臣子中的楷模,說句良心話,想不去佩服都不太容易。況且,對持有監察司金牌的林紅葉暗輔王上將朝野多年詬病一掃而空的氣勢和手段讓他們心有敬意,連帶的,這裡的上下對江氏親家也多多少少懷有那麼一些些袍澤之心。至於揚州言三和蕭大公子的事情嘛……,嗯,滿朝上下都打着哈哈以來推搪遮掩,他們這些人還是識趣得遠遠地看看熱鬧吧。?
這就是監察司麼?接過陪同的隨侍手中的捧盒,言耀輝隨着吳源大人邁進了漆黑的大門,一路穿行,細細端看,廊檐下來往穿梭的漢子們看上去相當忙碌,氣氛全然沒有在衙門外所見的陰沉。?
行至堂前,將吳源大人謹慎的姿態拋擲在腦後,做足了官場的禮數,言耀輝這才稟明求見的來意。?
接下言家小三奉過來的箱盒,打開後,其內橫溢着珠光寶氣,一旁還有好些面額大小不一的銀票,錦盒底下還有一本謄抄的賬冊,大致看了一下的吳源不甚瞭解的看向言家小三,言家小三還想捐贈朝廷?這應該沒必要找監察司出面吧。?
“大人,請您仔細看一下那本謄抄的賬冊。”一旁候着的言家耀輝解釋道:“昨日城中商賈爲在下壓驚,特地送來一些禮盒,這些珠寶銀票就是藏匿在部分禮盒中的,再如何思量,耀輝也想不出究竟是誰送來的,實在無從退還,心中懼怕朝廷追究,落得藏匿的罪名,所以,趕早兒來請吳大人做主。”言耀輝再次作揖,剛纔他所言都是實話,民諺中早有‘紙包不住火’箴言,與其授人以柄,還不如自己灑出來,就算落不得好,也免得被人藉此生事。?
一邊聽着言家耀輝的說辭,一邊將銀票下面的賬冊拿出來翻看,謄抄的賬冊中的銀兩數目邊還有些幼子幼女的生辰八字。吳源一下子清楚了言家小三的來意,當今這位王上性情仁厚,對楊家採購犯官幼女一事早有知曉,頗有默許的意味,可是眼下的這場可不比尋常時機,稍有不小心牽連其中,那就是藏匿大罪之人連累到自家性命的重罪,言家小三還算清楚其中的厲害。吳源當即囑咐書薄去請些同僚們同來,這事,他一個人做不了主。?
候在一旁的言耀輝也暗下感嘆,昨夜若不是素來心細的大掌櫃總覺得昨日過於反常,做主將禮盒打開一一登記查驗,發現了這些藏匿其中的巨資銀錢,不然,收受犯官的重金的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十足是能引火焚身的引子,當即商議對策,在是不是找永固的問題上思量良久,最終還是一早兒站在了監察司的衙門口了,求見在揚州有幾面之緣的吳源大人,就是想借着吳源的嘴向朝廷呈報,這場政局可不是他這樣的人可以參與的。?
“三少,令尊幾時能過來走動走動?”藉着等其他同僚過來的時機,吳源詢問着。現在言家小三也是有品階的,尊聲‘三少’不爲過。?
看着提及到父親的吳大人,言耀輝意外,說句實在話,他們不算熟悉,要不是出了這麼個事兒,他也不可能會來這聲名絕不磊落的地界。?
回視和印象中大不同的言家小三,對是非不斷的言家也煩惱的他打心眼期盼言茂能坐鎮這場是非。和言家沒長開的小子們不一樣,常年閱歷在外的言茂更有些見識和分寸,應該會將時局把握得更好些。?
“多謝大人記掛,言家還有四位兄弟需要照看,父親再有心,也只能兩害相較取其輕。”言耀輝回稟道:“言家已經在風口浪尖之上不能退,在京城中,仗着年少不懂事,大人們都能給予些憐憫,耀輝還能支撐些時日。日後,就算耀輝不能扭轉乾坤,也有塞北江氏可作爲耀輝的退路,喧鬧後也不至於過分牽連到家鄉兄弟的聲譽。”?
聽了這話,吳源也不再多話了。沒錯,言家小三此舉能否平息是非姑且不論,卻顯然已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加註在他一人身上,倘若爲了血脈情深,言家父子都來喧譁,依照言家的做法,很輕易就能落下輕狂的話柄,反倒使得言氏一族受累。?
見吳源默許,言耀輝也不再多言,向吳大人告辭後,出了監察司。?
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漆黑的大門,言耀輝免不得盤算起吳源大人是不是能將此事呈達天聽?仔細尋思也猜度不出結局,只有淡然輕嘆轉過臉去,爲了他人的存活,而將自身置於不覆之地,這種所謂的仁義,言家從不附議。?
轉過內城回程,擡目看去,街道恢復繁華,昨日清冷如曇花一現,已然不復存在了。?
“三少,真巧啊!”?
耳邊穿過揚聲的招呼,讓言家三少當即煩惱起來,回目看去,一身戎裝的蕭泓快步過來,身邊還有兩三位同樣穿着戎裝的年輕武士。?
這次歡聲招呼着言家小三的蕭泓絕沒有故意。今日,同樣趕早兒去兵部請命的不是蕭泓一人,好些位家傳武道的才俊都爭相向前,記錄在冊後,第一日且放了他們回府去報喜,明日起就要正式進入營帳,行止就將嚴謹了。他們一行人相邀着纔出了內城,就瞧着了不遠處晃盪着的揚州言三,欣喜的蕭泓當即開口呼喚起來。?
和蕭泓同行的都看向前方傳言中的揚州言三,他們中少有去過塞北的,對揚州言三毫無感觸,對蕭泓戀慕男子一事雖有不肖,卻也算是事不關已,礙着和蕭泓交好的關係,皆打定看熱鬧的心思旁觀一下。?
回目看着闊步追上來的蕭泓,言家小三當下隱怒,看來蕭泓確實是打定要敗壞他名譽的念頭了,這蕭泓當真以爲他是可欺的麼。